13、第 13 章 ...
-
萧清雨脸色苍白地找了个借口，匆匆与林未和陈浅道别。她不想回母亲那里，纪清和目光如炬，定然会看出她的失魂落魄。她需要一点独自的空间，或者说，需要一个能让她稍微卸下伪装、又能触碰到与那人相关消息的渠道。
“沈璃，宴会结束后，老地方见一面。”她坐进出租车，拿出手机，给沈璃发了条消息。
回国后的沈璃，与萧清雨的联系渐渐密切起来。沈璃心里明镜似的，萧清雨找她，一方面是需要一个可以安静待着、又不会过多追问的陪伴，另一方面，也是想从她这里，零星地获取一些关于林浅沫的、被过滤后的消息。
看着这两个明明互相在意得要命，却一个远遁天涯自我折磨，一个近在咫尺沉默等待的人，沈璃常常感到一种无力又焦急的荒谬感。话到了嘴边无数次，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想到林浅沫在伦敦时那副靠药物和尼古丁硬撑、瘦削又沉寂的样子，她就不敢贸然捅破那层窗户纸。这两个锯嘴葫芦，简直能急死她这个旁观者。
“沈璃，坐吧。”清吧角落里，萧清雨已经先到了，面前放着一杯威士忌。她抬起头，灯光下，眼眶似乎还有些未散尽的微红。
沈璃收起思绪，笑嘻嘻地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清雨，你那么早就从酒会溜了，就为了来这儿喝闷酒？”她试图让气氛轻松些。
萧清雨没有接她的调侃，只是问：“喝点什么？”
“来杯长岛冰茶吧。”沈璃点了单，然后收敛了笑容，看着对面明显心不在焉的萧清雨，直接切入主题，“清雨，叫我来，是想说点什么吗？”
萧清雨沉默了片刻，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终于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浅沫……要回国了，是吧？”
沈璃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显，拿起刚送来的酒喝了一口，不咸不淡地应道：“嗯，耶鲁那边课程和实习都结束了，还有3个月，她要回来了。”
（沈璃的内心独白）
就这？火急火燎叫我出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个消息？我早就暗示过你好几次了啊姐姐！这两个人真是……一个在国外拼死拼活提前完成学业，一个在国内望眼欲穿却不敢问不敢碰。急死我这个传声筒了！
她心里翻云覆雨，面上却还得维持着平静，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随意。
然而，出乎沈璃意料的是，萧清雨在得到确切的回答后，并没有露出丝毫喜悦或期待的神色。她只是怔怔地看着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下一秒，沈璃惊讶地看到，萧清雨的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水光在她眼底积聚，仿佛随时会决堤。
“清雨？”沈璃吓了一跳，放下酒杯，声音也放柔了，“她回来……不是好事吗？你不是一直……”一直很想她吗？后面半句，沈璃没敢问出口。
萧清雨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将那股汹涌的泪意逼了回去，她低下头，不想让沈璃看到自己如此失态的样子。过了好几秒，她才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轻轻吐出几个字：
“嗯，挺好的。”
这三个字，轻得几乎要被酒吧的背景音乐淹没，里面蕴含的复杂情绪，却沉重得让沈璃心头一窒。
（萧清雨的内心独白）
回来……她终于要回来了。
我想她回来，想到发疯。想到只要她回来，我就能光明正大地见到她，看到活生生的她，而不是只能依靠模糊的记忆和沈璃只言片语的描述。
可是……我又怕她回来。
见到了，我该说什么？问她当年为什么走？问她过得好不好？还是像普通老朋友一样，客套地寒暄？
她呢？她会想见我吗？她会用什么眼神看我？是疏离，是客气，还是……依旧带着那份让我心慌意乱的躲避？
这十年的空白，我们还能填补吗？或者说，她还想填补吗？
期待与恐惧，思念与近乡情怯，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萧清雨紧紧缠绕，几乎喘不过气。这三个月，对她而言，不再是简单的等待，而成了一种甜蜜又痛苦的凌迟。
沈璃看着对面低垂着头、肩膀微微瑟缩的萧清雨，终于彻底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久别重逢的喜悦，这是一个深陷情感漩涡的人，在即将面对源头时，无法抑制的恐慌与无措。
她不再插科打诨，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心里无声地叹息：
林浅沫，你快点回来吧。你们之间这该死的僵局，或许只有面对面，才能打破了。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是冰释前嫌，还是……彻底崩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