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共犯》南枝爱看恐怖片

7、错位时钟

　　加密频道里，沈听澜的声音传来，冷静得像一块淬火的冰：“物理入侵，已处理。线路被监听，对方知道我们盯上了‘幽灵’。”

　　宋临靠坐在潮湿的混凝土堤岸下，撕下一条布料扎紧手臂的伤口，动作利落干脆。“监听？不止。”她吐掉嘴里的血沫，那是刚才激烈动作时不小心咬破的，“他们连我会从哪个通风口进去都一清二楚。像看了剧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宋临可以想象出沈听澜此刻的表情——那双总是过于理性的眼睛微微眯起，大脑正以恐怖的速度处理着信息。

　　“不是剧本。”沈听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锐利，“是行为预测。对方极其了解你我的工作模式。对你的了解，可能源于对你过去行动记录的长期分析；对我的了解……则可能通过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数据渗透。”

　　这个结论让宋临脊背窜起一股寒意。比单纯的敌人更可怕的，是一个隐藏在暗处、对你知根知底的“观察者”。

　　“货箱里是什么？”沈听澜问。

　　“没看清，封装严密，无标识。但搬运方式显示重量不轻，而且需要‘工程师’校准。”宋临回忆着仓库里的对话，“行动提前到天亮前，理由是‘这里已经暴露’。”

　　“暴露……”沈听澜重复着这个词，语速加快，“如果我是‘操盘手’，在明知可能暴露的情况下，是冒险提前转移关键物品，还是将其作为诱饵，掩护真正核心的转移？”

　　宋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认为那批货箱可能也是幌子？”

　　“可能性很高。但即便是幌子，也具有分析价值。你放的‘眼睛’信号还在吗？”

　　宋临看了一眼微型追踪器接收器，屏幕上一个小红点正在缓慢移动。“在，驳船沿着河道向下游去了，速度不快。”

　　“跟上它，但保持绝对距离。我需要它最终的目的地，而不是拦截它。”沈听澜指令清晰，“对方的‘加速’打乱了我们的节奏，但也必然会让某些原本隐藏的环节提前浮出水面。”

　　“明白。”宋临站起身，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带来冰冷的触感，却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她喜欢这种时刻，在绝对的逆境中，凭借经验和本能撕开缺口。沈听澜在数据的世界里构建模型，而她，则在现实的黑夜里追踪蛛丝马迹。

　　“沈听澜，”在结束通讯前，宋临忽然开口，声音低沉，“那个能预测我们行为模式的‘操盘手’，会不会是我们认识的人？”

　　频道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这一次，宋几乎能听到对方冷静呼吸下那一丝极力压抑的波澜。这是一个她们都隐约察觉到，却不愿轻易触碰的可怕猜想。

　　“……数据库里没有匹配的现成人格模型。”沈听澜最终回答，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客观冷静，但措辞却格外谨慎，“但理论上，不排除这种可能。优先处理眼前线索，谨慎行事。”

　　通讯切断。

　　宋临将接收器妥善藏好，如同融入了岸边的阴影，开始沿着河道向下游追踪。沈听澜的回答很官方，但那份短暂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一个了解她们过去、熟知她们行为模式、甚至可能带着某种个人情绪的“操盘手”……这个可能性，让整个事件蒙上了一层更加阴森恐怖的色彩。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公寓书房内，沈听澜看着屏幕上已经恢复正常的安保系统日志，眼神深邃。宋临的直觉往往精准得可怕。一个模糊的轮廓开始在她庞大的关系网络数据库中浮现，与当前“操盘手”的行为模式进行着初步比对。几个早已被归档的名字，被她默默调取了优先级，旁边打上了巨大的问号。

　　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对方宣称的“48小时”期限，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分之一。对方的时钟在加速，而她们的时间，似乎总在被动地追赶。

　　但沈听澜知道，最快的追赶方式，不是跟在后面跑，而是预判终点，甚至……去拨动对手的时钟。她需要找到一个支点，一个能让那个隐藏在深处的“操盘手”感到意外、甚至失控的变量。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了那个老旧工业区的地图，以及市政管网图中，那条不起眼的、靠近河道的污水主管道。一个大胆的、近乎冒险的计划雏形，开始在她脑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