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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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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枕那个蠢货,被骗了还要上赶着给人当狗!”长宁公主冷哼一声,眼中的寒芒像是要把赵辞千刀万剐,“昨日宫宴她的夫君就在身边,如何轮得到你去照顾?”
赵辞不紧不慢地回她:“本宫还是那句话,我与清漓自幼亲近,照顾她是我的本分,哪怕她嫁了人,有了子嗣,只要清漓有需要,我还是会照顾她。”
说罢,他笑了笑,眼中光亮的一片坦荡。
啪、啪、啪、啪。
长宁公主手掌鼓得振振作响,大声道:“说得好!那敢问太子殿下,当年听闻岭北可汗求娶我朝公主时,你在露华殿前跪了整整一夜,只为求你的好父皇不要把赵清漓嫁出去,这——也是你的本分?”
什么?
赵清漓脸上一片愕然,怔怔地看向长宁公主,又看向她正质问的赵辞,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当年岭北使者来访,将他们可汗有意结亲的书信和献礼一同奉上,消息立刻在宫中传开,所以人都以为赵清漓此番必定远嫁,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三日后使臣离开,同样带回岭北的还有永元帝答应结亲的回复。
令人没想到的是,永元帝突然下旨封恒郡王独女赵姝绾为长宁公主,一个月后嫁往岭北,而恒郡王也变成了恒亲王。
对外,永元帝一直声称赵清漓年岁尚小,嫁予可汗恐怕失礼,但她当时已经年满十五,按常理是可以出嫁的。因此,所有人都认为是永元帝太宠爱这个女儿了。
赵清漓也是这么听说的。
她从没听过赵辞下跪这件事,更不知道他跪了整整一夜只是为了她能留在大历。
长宁公主瞧见她一脸错愕,十分不满地拧起眉头:“怎么,你想置身事外,说你对此事毫不知情吗?”
赵清漓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我的确不知。”
她也知道长宁公主定然是不会相信的,她在此事中显然是最大的受益者,在长宁公主心中,恐怕已经认定是她去求了赵辞,或者两人根本早已暗生情愫,否则赵辞不会做到如此地步。
但她对此事真的毫不知情,也没人告诉过她其中还有这层关联,包括赵辞自己。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向赵辞看去。
尽管长宁公主一直咄咄逼人,明嘲暗讽地激怒他,赵辞却一如既往站的挺拔,毫无波澜地静静听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金色的华服在阳光的照映下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金边,后背胸前的蟒纹上勾着黑玉和银线,看起来栩栩如生,衬得他整个人矜贵又傲气。
突然,他垂眸笑了一声,理所当然道:“从大历到北境路途遥远,岭北苦寒,可汗年岁又大,本宫怎么舍得自己的妹妹去那种地方,父皇亦是如此,本宫不过是帮父皇排忧解难,条条状状,哪些不是本分?”
“至于你——于皇叔,你是独女,于大历,你是郡主,但于本宫——”赵辞眼底掠过一丝嘲讽,看向长宁公主时微微抬起下颌,带着蔑视,“赵姝绾,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长宁公主错愕地愣住。
她从没被如此看轻过,就算许多人对她颇有微词,也从没有人敢这么不屑的问她算什么东西。更重要的是说这话的人是赵辞。太子一直是温良恭谦的代名词,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就为了一个赵清漓?
好在赵清漓已经见识过他的表里不一,因此在听到这些话时,并没有露出太多诧异的神色,只是心里难免还会触动。
他的这些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所做的事究竟是为了她还是另有原因。
为何他说的话和做的事总是十分矛盾,但细想下来,似乎又仍能归根一处。
她不明白。
长宁公主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指着赵辞便骂:“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侮辱我?”
赵辞已经没了耐心,不悦地打断她的话:“本宫是大历的太子,当朝皇帝的亲生儿子,而你不过是一个失势王爷家里养着的没什么见识的女儿,你怕是忘了,就连你的公主封号都是父皇施舍给你的。赵姝绾,你现在要学的是认清自己的身份,别以为和他沆瀣一气就能讨得什么便宜,像你这般没脑子的,连骗都是多此一举。”
说完这些,赵辞拉着赵清漓转身便走,走出两步又停下,扬起薄唇丢下一句:“蠢货。”
“你!”
赵清漓一边被他拉着往前走,回头看去,长宁公主张牙舞爪地就要冲上来。
她不断回头张望,暗道赵辞是不是疯了,明知道长宁公主是个难缠角色还要这样羞辱她,这下麻烦了!
“无妨。”赵辞另一只手掰过她的脑袋,柔声提醒,“看路。”
真的没事吗?
还没等她问出口,就听得身后传来长宁公主破口大骂的声音,赵清漓用余光回望了一眼,当下便明白了。
她仰着脑袋问赵辞:“容追一直在附近吗?”
“嗯。”赵辞含笑点头,“他是我的暗卫,自然一直都在。”
赵清漓抿了抿唇。
暗卫啊......
赵辞偏头看了她一眼,又说:“也不是一直都在,我去见你的时候,他不会跟着。”
......
她不是那个意思......
赵清漓撇了撇嘴,想起刚才他们的对话:“对了,你方才说'他','他'是谁?”
赵辞沉吟片刻,说道:“方才赵姝绾说起旧事,我便在想是谁告诉她的,这件事知晓的人并不多,所以......”
“所以?”赵清漓停下步伐,急切地追问。
照他这样说,长宁公主在宫中还是有些耳目的,那她们会不会和前世灭族之事有所牵扯?
赵辞却有意卖关子似的,眼中带着一丝探究:“你很在意?”
当然在意!
可她又不能直说......
这么天方夜谭的话谁会相信呢?
赵清漓悄悄抽回手腕,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皇兄为了我去求父皇的事是不是真的。”
他的唇线微不可闻地紧了紧,目光微微转寒,幽声道:“清漓,你骗不了我。”
他太了解自己了。
了解到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语调,就能让他轻而易举的猜到自己心里想什么。
小的时候她总觉得这样很好,她的太子哥哥知道她的喜好,因此总能送她最合心意的礼物,说她最喜欢听到的话。
现在看来,她在赵辞面前近乎是裸露的,没有秘密的,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自在。
可这些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是从何时开始对她事无巨细的观察,又是何时变得如此......了解她。
“你在想,为什么我能这么轻易的看穿你的想法。”
赵辞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她惊讶地仰头,对上的是一双寒意更甚的眼睛,夹带着几分失望和落寞。
赵辞继续戳穿她:“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还期望能骗到我。”
末了,他叹一口气,微微低头摇了摇:“你无需骗我的。清漓,我对你说过,只要你愿意,你的所有事我都能管,我也管得了。”
赵清漓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她心中一直对赵辞有芥蒂,并且直觉也在不断提醒她,这男人是个危险人物,不能完全信任。可另一方面,纵然赵辞对她有不轨之举,从小到大,他从没害过她,反而处处维护她。
直到方才得知当年和亲的真相,她就更犹豫不定了。
赵清漓暗叹一声,垂下睫毛不去看他,淡声道:“皇兄多虑了,我并没有……”
“你总是想和我拉开距离,总是刻意回避我。”赵辞冷声截断她的话,扯上她的手腕强迫她抬头直视自己,“就因为我强迫你委身于我,就因为我毁了你想和周砚枕琴瑟和同的美梦吗!”
“三皇兄!”赵清漓一声厉喝,紧张的朝四下看了一圈。
赵辞嗤笑道:“怕人看见,还是怕人听见?”
闻声,赵清漓挑起眉抬眼看向他,反问:“你不怕?”
赵清漓想,他一定是怕的,他若不怕,刚才和长宁公主对峙之时就不会一直开脱。
他必须承认,他和自己本就不该有任何的感情交集,即便有了也是见不得光的。
赵辞哑然失笑,拉着她手腕的力度加深了几分,凑近她的耳朵:“我为什么要怕?你我本就不是真正的血亲,赵姝绾不清楚,连你也忘了吗?”
赵清漓蹙眉,反手不断挣脱。
她不喜欢赵辞这样的语气,更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这样纠缠。
赵清漓惊讶的发现,她居然比赵辞更怕被人瞧见。
然而闺阁女子的力气怎会比得上勤勉习武的男子那样孔武有力,赵辞只需稍稍用些劲儿就能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动弹不得。
见状,赵清漓强忍着心中不平之气,寒眸望着他:“皇兄难道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哦?”赵辞歪着头,脸上带着玩味神色,“不知清漓说的是哪一句?难道是——”
只看他的表情,赵清漓就知道他不会说什么很好入耳的话,索性便不听。
赵清漓立刻打断他,提醒道:“我曾问你究竟想要什么,你说想做皇帝,怎么,皇兄现在改主意了?”
“倒是没有。”赵辞依旧那样看着她。
赵清漓被他的神情看得不舒服,不自然地想要别开脸,却被微凉的手指捏着下巴转了回来。
她咬牙警告:“你若再纠缠,皇位一定会离你越来越远!”
赵辞笑了笑,握着她的手腕拉向自己,直到微微低头便能触及她,满意道:“若我说,皇位和你我都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