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雄主，他曾是人形兵器》望不到啊

15、舞会之前

　　虽然是个小瞎子，但休能清晰地“看”见不同灵魂的颜色。
　　烬是熔岩与钢铁，滚烫、坚硬，却在触碰他时流淌出笨拙的温柔；米歇尔是藏在冰下的暗流，看似平静，实则暗藏着试探与好奇；
　　而面前这位自称伊赛尔的亚雌，则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的、散发着青草味的温室。
　　他的目光带着临床分析的冷静，又透着一丝园丁般的狂热，仿佛在观察一株前所未见的珍稀植物。
　　“您好，阁下。”伊赛尔的声音温和得像教科书范本，“我是您的专属医疗顾问，伊赛尔。”
　　坐在休对面的是伊赛尔，元帅秘密调遣的医疗团队主任，一位灰发蓝眼的亚雌。
　　一方面，伊赛尔最近要为“弟弟向猫眼申请与B级阁下的约会”而筹备资金，多赚些星币...
　　另一方面，作为主星第一医院精神科的翘楚，伊赛尔见过太多因精神海暴动而走向毁灭的军雌。他的工作，就是通过科学手段缓解雌虫精神问题，直到再也无能为力，看着他们被送入“终末计划”的冰冷流程。见得多了，热情也就熄灭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专业。
　　伊赛尔祖辈受阿尔维斯家族恩惠，也是阿尔维斯家族世代的专属医疗顾问，对于元帅的请求有求必应。本来伊赛尔选择成为精神科专家，也是家族任务。他的一生几乎从出生起就注定会成为元帅的医疗虫，专攻精神科方向。
　　虽然最近三年元帅需要他介入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也预感，元帅可能到了不再能接受更多治疗的地步了。
　　这次被元帅紧急征召，他本以为是为自己从小敬仰的战神，送上最后的职业敬意。
　　却没想到，他见到的不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英雄，而是一个……奇迹。
　　在得知前因后果的瞬间，伊赛尔熄灭已久的职业热情被轰然点燃。他自愿签下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辞去主星的职位，加入了这个可能永远失去自由的秘密团队。治愈这位神秘的阁下，守护元帅这簇重燃的希望，将是他毕生要攻克的课题。
　　“我将是您的专属医疗顾问。现在，我想问您一些问题，以了解您的情况。”
　　休点了点头。
　　“资料显示您刚刚结束成年期的发育，您的具体年龄是？”
　　“...具体我也不清楚。”休咽下喉咙里的五百零三岁。
　　“那您的破卵日，您清楚吗?”
　　“不知道。”休摇摇头，两个世界，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嗯...资料上保密了您的等级，但是我猜能够安抚3S级的元帅阁下，您的信息素等级不会低于S级，雌虫最低只能被低两级的雄虫安抚，这也是高等级阁下整个虫族极其重要的原因。而通常...高等级阁下的身体素质也不会太差，至少在C级体质以上。您的体质明明有A级，理论上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可您的眼睛……”
　　“是的医生。我的眼睛...有治愈的希望吗？”
　　“理论上，是可以治愈的，但您的情况——两次进入S级别医疗舱，而无法恢复，是近五十年来的首例。不过您放心，我们是元帅委托的专业团队，接下来会以一生的事业为赌注，全力攻克您的问题。”伊赛尔的声音带上了专业性的兴奋。
　　“如果...小阁下有需要，任何需要，我们都会为您提供最好的帮助。”年轻的精英虫尾音微扬，轻声对休说。
　　话音刚落，房间的通讯器里传来烬冰冷克制的声音：“伊赛尔，你在对阁下说什么？”
　　“没什么，元帅，”伊赛尔站起身，对着通讯器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初步沟通结束。我这就向您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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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赛尔推门而出时，脸上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手中的数据板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刚才谈话的要点。
　　办公室里，烬站在舷窗前，背对着伊赛尔。窗外是浩瀚的星海，但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些璀璨的星光上。
　　“说吧。”
　　伊赛尔来到烬的身边示意后，开始汇报整个医疗小组关于对休的观察和身体数据的分析。
　　“阁下的身体数据我们已经详细分析过了。除了眼睛的问题，其他指标都在慢慢恢复。两次进入S级治疗舱后，那些陈旧性伤痕已经愈合了大半。”
　　“那他的眼睛——”
　　“眼睛的问题很棘手。”伊赛尔叹了口气，“治疗舱无法修复，说明这不是单纯的物理损伤。根据我的初步判断，可能是神经层面的永久性损伤，或许是我们不曾了解的能量侵蚀——和异种有关的研究我们至今没有完成突破，也许……”
　　烬的手指在窗框上收紧。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问题。”伊赛尔顿了顿，“元帅，您让我关注的心理状态……阁下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复杂。”
　　烬转过身，金色的眼瞳紧紧盯着伊赛尔。
　　“我问了他一些基础问题。”伊赛尔调出记录，“年龄、破卵日、成长环境……他几乎什么都不记得，或者说，不愿意说。”
　　“这很正常。”烬皱眉，“如果他真的经历过某些……不好的事情。”
　　“是的。但不仅如此。”伊赛尔的表情变得严肃，“我问他最近的生活状况，他说'很好，除了有点无聊'。元帅，一个刚刚从战场上被救下来、眼睛看不见、身上布满陈旧伤痕的雄虫，居然能完全适应一个虫安安静静待在房间好几天，他的回答是'很好'。”
　　烬沉默。因为他担心小雄虫被人发现，所以不得不将限制休的行动。
　　“然后我问他，有没有什么困扰或者想做的事情。”伊赛尔继续，“他想了想，说'想多吸一点'。”
　　“……吸？”
　　“就是您的精神力。”伊赛尔无奈地笑了笑，“阁下对这件事的表述非常直接，没有任何羞涩或隐晦。他甚至问我，'为什么烬不能每天都让我吸'。”
　　烬的表情依然冷硬，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微红。
　　伊赛尔假装没看见，继续说：“我试探性地问他，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比如学习、交友、或者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怎么说？”
　　“他说，'那些都不重要，能吸饱就行'。”伊赛尔叹气，“元帅，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烬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这只雄虫的需求层次出现了严重的断层。”伊赛尔的声音变得专业而冷静，“正常的雄虫，哪怕是刚成年的，也会有社交需求、归属需求、自我实现的需求。但阁下……他的所有需求都停留在最基础的生理层面。”
　　“你的意思是——”
　　“或许过去，他就是在只满足基本生理需求的条件下长大的。”伊赛尔直截了当，“没有雌父雄父的关爱，没有正常的社会化过程，甚至可能……从未被当成一个'虫'来对待。”
　　烬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我问他，有没有想见的虫，或者想回去的地方。”伊赛尔的声音更轻了，“他说，'没有。那里的虫不会想我，我也不想他们'。”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还有一点。”伊赛尔犹豫了一下，“我问他，您对他好吗？”
　　烬猛地抬头。
　　“他愣了很久，然后说，'好。他给我花，教我收尾勾，还让我吸他'。”伊赛尔的表情变得复杂，“元帅，阁下判断'好'的标准，是建立在您给了他某些物质或功能性的东西上。他不懂什么是关心，什么是爱护。”
　　“所以……”烬的声音有些干涩。
　　“所以，阁下的心理状态看起来平和，实际上存在严重的社会化缺失。”伊赛尔合上数据板，“他不是孤僻，他是不知道如何与虫建立正常的情感联系。他不是冷漠，他是从未被教导过'情感'是什么。”
　　烬转过身，再次看向窗外的星海。
　　“但好消息是，”伊赛尔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阁下的心境确实很平和。他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攻击性、自毁倾向或抑郁症状。虽然社会化严重不足，但他的适应能力很强。”
　　“你的建议呢？”
　　“第一，尽快治愈他的眼睛。”伊赛尔认真道，“失明这件事发生在他很小的时候，这严重影响了他与世界的连接。如果能让他重新看见，会对他的心理状态有极大帮助。”
　　“我会全力推进这件事。”
　　“第二，让他接触更多的同龄虫。”伊赛尔说，“阁下需要学习如何与虫相处，如何建立正常的社交关系。建议送他去学院，或者至少让他参加一些社交活动。”
　　烬沉默了片刻：“学校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但还需要时间……后天的庆功宴虽然有很多虫...但参加的势力太多太乱。”
　　“我明白。”伊赛尔点点头，“元帅安排向来妥帖，小雄虫一定能慢慢变得更好，元帅您也不用太着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伊赛尔看着烬，“元帅，您需要更主动些。”
　　烬转过身，金色的眼瞳带着疑惑。
　　“阁下把您当成了某种……能量源，某种本能的需要。”伊赛尔斟酌着用词，“他依赖您，但这种依赖是建立在功能性上的。他在接触您的时候，世界还是很小，我想，您应该在主动些，把美好带到阁下的身边。”
　　“……我不擅长这个。”烬的声音很低。
　　“我知道。”伊赛尔笑了笑，“但元帅，您是目前唯一能接近阁下的虫。他愿意让您碰他的尾勾，愿意听您的话，甚至会因为您送的花而开心。这说明，他对您已经有了某种信任。”
　　“您要做的，就是不辜负雄虫阁下的信任，给他最好的一切。”伊赛尔想起主星雄虫那无忧无虑的生活，在看看这个需要他们团队救治的可怜雄虫，心中燃起继续奋斗一生的斗志，蛾族的特点就是如此，生活是需要信仰的。
　　从伊赛尔家族蒙受烬祖父恩惠时就将“报恩”烬一支血脉视为自己的使命。在知道自己的能力很可能无法帮到元帅后，伊赛尔曾非常消沉，如今他重拾了心向往之的明火。
　　那就是救治珍贵的阁下，继续报效元帅——守护帝国和平的战神。
　　熊熊燃烧的斗志从这个严谨冷静的医虫身上散发。
　　烬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
　　“我会的。”
　　“那我的报告就到这里。”伊赛尔站起身，“团队会尽快开始研发神经接驳光脑，同时寻找治愈阁下眼睛的方法。至于心理方面……”
　　他顿了顿，看着烬：“元帅，您已经给了他一个安全的环境。接下来，你一定要‘主动’这不仅仅是为了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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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赛尔离开后，烬独自站在原地。
　　伊赛尔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主动些”、“把美好带到他身边”、“接触更多的同龄虫”……这些建议像一把把钥匙，试图打开他那被责任和戒备层层包裹的心。
　　近日来繁忙的军务让他好几天没有主动去接近小雄虫了。
　　即将到来的舞会上，来自军部第四军区的米佧上将与主星科研院塞缪尔博士，为得到第一手将级异种的研究材料，来势汹汹。雄保会那边也插了一脚，派一名B级雄虫阁下和随行官员，与科研院一同前来，声称是战后抚恤烬灭者军团战士，实际上……
　　烬捏紧手心，这些势力并不知道休的存在，还以为他是那个精神海濒临崩溃的烬，打算多方施压争夺将级异种的所属权，顺便试探自己的情况。每一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难以预测的政治漩涡。他撕毁终末计划的申请，必然已经引起了多方怀疑。这次宴会，就是一场针对他精神状态的鸿门宴。
　　他绝不能让休暴露在这些豺狼虎豹的视线中！
　　“主动”和“保护”……这两个词在他脑中激烈交战。
　　最终，一名战略家的冷静压倒了纯粹的保护欲。
　　烬走到指挥台前，眼神恢复了元帅的锐利与深沉。他调出星舰的安防系统，开始下达一连串冷静而精准的指令，那是一种将猎物藏于无形的高明艺术。
　　“雷加尔，以我的名义发布全舰通告：为表彰医疗团队的卓越贡献，十三区将作为专家组的临时驻地与休整区。安防等级提升至‘要员保护’级别，宴会期间增派两支小队进行常规巡逻，理由是‘确保专家组不受打扰’。”
　　“是，元帅。”
　　“将舰内主能源供应线路图进行微调，在十三区外围设立一个‘实验性高能护盾测试点’，宴会开始后启动。任何试图用精神力强行探测的行为，都会被这个‘测试’合理地阻挡或吸收。”
　　“通知技术部，将对将级异种的研究分析报告伪造一份，把研究地点指向舰尾的第七隔离舱。宴会期间，将第七隔离舱的安保等级提升至最高，并安排两队重甲军雌驻守。”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一道道指令被冷静地发出，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被悄然织就。十三区被巧妙地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重要区域，而真正的风暴中心，则被引向了遥远的舰尾。宴会厅、宾客、以及那只作为诱饵的将级异种，都将成为他保护休的完美屏障。
　　做完这一切，烬才感到一丝心安。他想，等宴会结束，他会亲自去向休解释，会带去新的礼物，会尝试……更主动地教他一些事情。
　　然而，他并不知道。
　　此刻，在那间被他亲手打造成“安全屋”的房间里，休正与他的新任护卫米歇尔，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该如何避开所有耳目，潜入那场注定热闹非凡的庆功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