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华》书生飒飒

36、谢意的重量

　　网络上的惊涛骇浪，终于在沈聿那枚“未婚妻”核弹的绝对力量下，彻底平息。污秽被涤荡，谣言被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飞舞的祝福和羡艳。“延绵不绝”CP以一种无可撼动的姿态，成为了现象级的国民情侣，连带着林灼的知名度、口碑和商业价值都坐上了火箭，一飞冲天。

　　如姐脸上的愁云惨雾早已被春风得意所取代，每天接合作电话接到手软，筛选剧本的眼光也无形中拔高了好几个层级。她偶尔会看着林灼，眼神复杂，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句：“灼灼，把握好现在，但……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

　　林灼明白如姐的未尽之语。那场危机，沈聿解决得太过漂亮，也太过……霸道。他将她护在了羽翼之下，却也用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重新定义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份最初的协议，在“未婚妻”三个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遥远。

　　感激是真心的。如果没有他，林灼不敢想象自己此刻会陷入怎样万劫不复的境地。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百口莫辩的绝望，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是他，像一座巍峨的山，为她挡住了所有风雨。

　　可这份感激，也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

　　口头道谢？太轻了。轻得像一片羽毛，无法承载这份救命之恩。

　　物质感谢？她送什么能入得了沈聿的眼？她所能接触到的最珍贵的东西，在他那个层面，或许都寻常无奇。

　　她烦躁地划拉着手机屏幕，上面是周铭发来的、关于下一个合作项目的流程安排，公事公办的语气，仿佛之前那场席卷一切的风暴从未发生。沈聿那边，自“清阙斋”那次无声的会面后，也再没有任何私下的联系。

　　这种沉默，让她不安，也让她那颗被搅乱的心，无处安放。

　　她需要一个方式。一个能真正表达她谢意的方式。一个能……让她有机会，在剥离了镜头、剧本和危机之后，真正地、平等地（哪怕只是姿态上的），与他相处一次的方式。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思绪。

　　几天后，在一个拍摄间隙的午后，林灼窝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点开那个几乎从未主动拨打过的、存储为“沈聿”的号码，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林灼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被接起了。

　　“喂。”

　　是沈聿的声音。低沉，平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敲打在林灼的耳膜上。背景很安静，似乎是在办公室，或者某个私密空间。

　　林灼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是我，林灼。”

　　“嗯。”他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我……关于上次的事情，一直想好好谢谢你。”林灼斟酌着词句，“口头感谢总觉得太轻了……所以，我想……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我自己下厨。”她说完，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边的回应。手心因为紧张，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几秒钟，对林灼而言，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会不会觉得突兀？
　　会不会以工作忙为由拒绝？
　　会不会……根本不屑于这种小家子气的感谢方式？

　　就在林灼的勇气即将耗尽，准备找补一句“不方便也没关系”时，沈聿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没什么情绪起伏：

　　“时间。”

　　林灼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答应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雀跃瞬间冲上心头，她连忙说道：“看你时间，我这边可以协调。”

　　“周五晚上。”沈聿直接定了时间，“地址我让周铭发给你。”

　　“好！好的！”林灼连忙应下。

　　“嗯。”沈聿应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林灼还有些恍惚。他就这么……答应了？没有质疑，没有推脱，干脆利落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很快，周铭的短信就发了过来，是一个位于市中心顶级地段、以安保严密和私密性著称的高档公寓地址，以及一个具体的门牌号和入户密码。附言简洁：「林小姐，沈总吩咐，您届时直接上去即可。」

　　看着那条短信，林灼刚刚平复一些的心跳再次加速。去他的私人公寓……下厨……

　　这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私密。

　　各自的准备

　　接下来的两天，林灼陷入了一种既紧张又兴奋的筹备状态。

　　她拒绝了如姐提出让专业厨师帮忙或者直接订高级餐厅外卖的建议，坚持要亲力亲为。“既然说了是自己下厨，就不能作假。”她对如姐说，眼神里带着一种固执的认真。

　　她仔细回想，试图从有限的接触中拼凑出沈聿的口味偏好。恋综里他似乎对清淡的菜式接受度更高，海鲜处理得很熟练……她最终敲定了一个菜单：一道清蒸东星斑，保留食材原味；一道蟹粉豆腐，鲜美滑嫩；一道白灼菜心，清爽解腻；再配一个冬瓜薏米排骨汤，温润养胃。甜品则准备了简单的桂花酒酿圆子。

　　她亲自去了相熟的高档超市，仔细挑选最新鲜的食材，甚至特意托人买了品质极佳的蟹粉和手工酒酿。每一个步骤，她都做得一丝不苟，仿佛这不是一顿简单的感谢宴，而是一项极其重要的仪式。

　　如姐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帮她推掉了一个不太重要的晚间采访。“去吧，注意分寸。”如姐叮嘱道，语气里是化不开的担忧。

　　林灼点点头，她知道如姐在担心什么。担心她越陷越深，担心她在这段明显力量悬殊的关系里，最终受伤。

　　可她控制不住。那颗被他亲手投下巨石的心湖，早已波澜四起，无法恢复平静。这次下厨，是感谢，或许……也是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探。试探那片深不见底的水域之下，是否真的有她所期盼的暖流。

　　与此同时，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周铭正在汇报周五的行程安排，最后一项是：“晚上七点，与鼎盛的赵总有一个视频会议……”

　　“推掉。”沈聿头也没抬，打断了他。

　　周铭话音顿住，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平静地应道：“是。那是否需要为您安排其他……”

　　“不用。”沈聿再次打断，目光依旧停留在文件上，“晚上我另有安排。”

　　“明白。”周铭合上日程本，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公寓那边已经安排人提前打扫并补充了基础食材。是否需要再安排一位厨师……”

　　“不需要。”沈聿终于抬起头，看了周铭一眼，那眼神让周铭立刻噤声。“她自己做。”

　　周铭低下头：“是。”他默默退出办公室，在自己的工作日志上，用极其客观的文字记录：

　　X月X日，林小姐主动邀约至私人公寓用餐（亲自下厨）。老板推掉与鼎盛赵总的重要视频会议，并明确拒绝外援厨师。

　　记录完毕，他看向窗外明净的天空。看来，今晚的公寓，将会迎来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烟火气息。而他那位永远理智冷静、掌控一切的老板，似乎正默许着，甚至隐隐期待着，这场由林灼主导的、脱离精密计划的“意外”。

　　周五的傍晚，夕阳给城市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林灼提着精心准备的食材，站在那栋需要多重权限才能进入的公寓大楼下，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那个陌生的门牌号。

　　命运的齿轮，仿佛在这一刻，再次悄然转动，指向了一个未知却让人怦然心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