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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曾经的小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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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又很快释怀,李免是她心中的潮汐市市草,这座收容她的城市里,李免是最美最善待她的风景,所以李免长得嫩一点也天经地义——有一种说法是心慈则貌美嘛。
李免心想,二十四岁当然是年轻人,其实一个人到了三十四也是年轻人,四十四五十四,均是正当壮年时。
只是对一个青春少女来说,大六岁就跟上了一层辈分一样。
赵西湖一把拥抱住了李免:“免哥,你还有我!我们绝对是一辈子的朋友!”
她说到一半,热泪就止不住落下,干脆把脸埋进李免胸怀,眼泪蹭到他衣服上。
李免轻抚赵西湖的狗头,笑着说:“好。”
赵西湖总是令他回想起曾经还是小男孩的那段时光。
李免是家里唯一一个孩子,从小到大,爸爸妈妈对他倾尽所有,他想学画画,就给他报画画课,他想学钢琴,就给他报钢琴课,并且爸爸妈妈对李免从不加诸要求。
现在想来,小时候的李免,明明无忧无虑,幸福得像一个戴着隐形王冠的小王子,但彼时的小王子李免,怎么能知道到长大后的他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呢?
他不知道珍惜,只顾着沉溺在一些不重要的事情里自寻烦恼,直到后来命运降临,他失去了一切,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所以他很希望赵西湖多把注意力放在她拥有的事情上,成为一个有能力快乐的人。
超市老板和赵家父母客套完了,赵家要准备连夜启程赶回家。
赵西湖临走前,李免随口问道:“对了,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赵西湖回答:“赵东海。”
李免:“……”
他听赵西湖提起过一个更经典的,赵西湖的爸爸有两个姐姐,也就是赵西湖的两个姑姑,大姑姑叫赵春燕,二姑姑叫赵金雀,而她爸爸的名字叫赵鸿鹄。
原来重男轻女是老赵家的家传。
而赵西湖的性格倔强,敏感,因此她从一个刚懂事的小孩走到刚成年的少女的这一路,才会倍感煎熬。
送走了赵西湖,超市的经营还要继续,老板留在店里看店,李免启程去送货。
今天要送到一个叫繁星春水的酒吧,老板说这是一家刚开业的会所,她托了好几个人去问,才回复说今天可以试送一下。
李免到了地方后,发现来暖场的人可真不少,不过服务员还没招齐,几个穿着燕尾服的年轻男人跑进跑出,看着就忙不过来。李免按着对接人的指令把车上货物搬到库房里,搬空了一车厢后,有些疲倦,在走廊的一个空椅子上刚坐下,就被一个经理样的人物发现了。
“你是超市送零食酒料的对吗?能不能帮我们招待下包厢,给你按一小时一百块钱算。”
李免还没说好不好,就被经理抓壮丁一样抓进了后台的房间,找了一套店里服务生穿的燕尾服制服。
一小时一百块?
李免拉了下口罩,说:“能不能戴着口罩,戴着口罩我就可以。”
经理的眉毛反射性地挑了一边,显然不符合他们的规定,但是眼下也没有其他壮丁,只能点头:“可以。”
换上那套燕尾服,还算合身,这时经理不得不注意到这个超市的送货工有一副非常惹眼的身材,更准确的说法是,一副非常惹眼的骨架。
不同于男士常见的粗犷雄壮,李免的身形匀称修长,在强调身体线条的服装映衬下显得非常轻盈和优美。
刚才李免坐在走廊椅子上,经理通过他坐着时的个子判断,他身高大概一米七五,但现在李免就站在他面前,竟然比一米八的经理还要高一截。
经理围着李免看一圈,着重辨认出李免的帆布鞋没有任何内增高的玄机。
眯起眼睛,再把他从头到脚打量几遍,终于发现真正的蹊跷之处:李免的大腿和小腿,都比一般人的大腿小腿各长了一截,每一截都不长,但两截累起来就很扎眼了,正是这两截儿,让李免的整个身形显得特别挺拔清俊,他坐着时,是一个一米七五的人坐着,他站起来时,两条出挑的长腿就把他送进了一米八高个男的队伍里。
经理问:“你多高啊?”
李免答:“一米八四吧。”
就这样,临时服务生李免登场了。
他跟在一个正式服务生后面,正式服务生干什么,他就跟着帮把手准没错。
正式工进到包厢里,清理茶几,李免就帮忙擦擦茶渍,收收瓶子;正式工进到包厢里,给客人调试播音,李免也装模做样地转着麦克风的接口。
进过三个包厢后,李免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他发现,包厢里的客人,全是女士。
男士或女士到娱乐场所来消费,这并不奇怪;但一个地方如果只有男士消费,或者只有女士消费,就不得不引人怀疑了。
在进入第四个包厢前,正式工看了下手机,然后对李免说:“这边的客人还没到,你把这三个大房间都整理下,看下干不干净就行。”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
李免打开其中一个包厢的门。这个房间应该还没用过,干净整理,一尘不染。
整个房间有一百五十多平,主要分为一个大点的唱歌区和一个小点的沙龙区,房间中央还放着一个能容纳十个人的充气水池,看起来是个供人打闹的动态空间;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映出外面的城市夜景,温柔沉静,窗边放置着一台全新的三角钢琴,典雅庄重,钢琴旁边摆着一盆半人高的兰花,清丽婀娜。
李免的目光被那台钢琴牢牢吸引住,仿佛看见许久不见的情人。
四下无人,那颗死去已久的心开始有所萌动。
李免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鞋子,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走到钢琴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入座。他抬手轻轻把手指虚放在琴键的上方,没有按下。
只是这样的触碰,他眼中就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