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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三变公子 ...

  •   不提朝臣们心中不解的疑惑与心悸,单说在朝上以微言轻逆圣颜的八贤王此刻,真是犹如置身针毡一般的难受。

      一路上随着皇帝的脚步,无暇看身边风景,只匆匆数瞥之中但见皇宫殿阁巍峨入云,雕梁画栋的建筑之内亦可得见掩红倚碧的低檐平瓦,端灵之中不失肃然、自成一派庄穆气势.
      再度己身,终觉融不入那片明黄,暗自叹息不语,默默的跟在皇帝的身后。

      至御书房的门外忽然停下,赵德芳小心的将身体向后挪了两步,没有撞到那突如其来的背心上去.
      只听到身前人低沉着声音吩咐:“你们在外面侍候着,朕要和皇叔商议要事,没有朕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若有人擅入就给朕拿了。”

      “遵旨。”

      一句话的应承,让赵德芳心中一抖,冷汗竟在不知不觉之中,渗了全身。握着玉笏板的手由于紧张而缩到一起,几乎在上面抓出了数道刻痕。

      ……………………………………………………

      燃着涎香的乌泥壶中冒出丝缕青烟,怡人淡爽的香气自那鹤形尖喙之内溢出来,熏的人有几分不知不觉的轻醉。

      赵祯手肘靠在桌案前,目不转睛的阅着书卷,御笔不时的点评。似乎已经到达了忘我的境界,压根儿也没有半点空去理睬那个跟着他进御书房的人。

      赵德芳静静的侍立在一边,笼着氤氲清烟的眼睫低垂着,身体站的很直。

      他已经站了两个时辰,居然还能够面不必色,姿势中规中矩的不显痿顿,看样子即使再站两个时辰,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只是他有点儿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莫明其妙的将他带到书房来,又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让他罚站……

      “皇上,批阅奏章之时理应身离书案半尺,左手充纸镇之姿平按书页,双眼平视、方可书写。”

      闻言赵祯提起眼睛看向他,却发现他依然规矩的站在自己身前,神情平静的就好像方才的话不是他提醒的一样。

      憋了半天的闷火,赵祯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怒气,遏在心头止也止不住,脱口便是恶狠狠的腔调:“你认为朕连字都写不到么?还需要你来提醒?”

      说出之后方才后悔,却怕被他瞧出异状,随即又假咳几声,将口水吞下去。

      “书写之时坐姿最重要,否则人便会容易疲乏,长久下去只怕会损及双眼,则对皇上龙体有害无益。”赵德芳将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目光始终注视着自己的鼻子,态度恭谨却不刻意,“皇上一人安康乃系天下万民祸福荣辱,臣不敢视若不理。”

      “这算是皇叔对朕的关心么?”冷哼了声,赵祯拿着他写的那本奏章,走到他的面前,将那薄如片叶的绸纸抖了开来,长长的白皂直垂到地面。咬牙切齿的将文上言词一一念出:“议和不成无颜再见圣驾故臣势遏毕生心血、不成势毕生不返宋土……你就这么想离开朕是不是?!”

      被他愤怒的语气震慑,赵德芳略带几分惶慌无措的别过脸去,想要将自身从咄咄逼人的帝王气息中抽出去,却不防胸前一紧,衣襟被面前人狠狠揪住一带!

      “皇上!”赵德芳一声惊呼。

      被小皇帝一拽身不由己的向前跌了两分,赵祯年青体健,气力哪里是他这个病弱之躯所能比的上的?喘了两口闷气,赵德芳发现皇帝和自己姿势甚是亲密,几乎是脸贴着脸,手扣着手,就连腿都叠在了一起。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响,想起这幕情景在以前也曾经出现过,眼前人在自己身上有过的粗鲁行为,赵德芳原本湛如秋水的眼睛也泛起了少有的狼狈神色,嘴唇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皇上……请您放、放手……”
      赵祯却死揪着不放.
      目光对峙了片刻,赵德芳不愿再与他纠缠下去,于是侧过了脸.一脸放弃抵抗的神情让赵祯心头堵闷不已,眼神愈发的凶狠了几分。
      你是对朕太顺从.......还是对朕太灰心.......不管朕是求是逼,你始终不肯让我见到真实的你.........一瞬的冲动上来,想要将他的脖子牢牢掐住活活掐死或者是就此按在地上狠狠揉蹂一番,好让他永远也不能用这副死样活气的表情来拒绝他!

      赵德芳刚刚耗费了不少力气,胸口有些郁气沉积,痛苦的咳了两声,眉目略略皱起。

      “朕现在真的有点儿后悔,当初不该答应包拯他们让你出来参预政事……如果朕不答应就好了……”
      到底舍不得对不堪重创的他动粗,赵祯轻轻啧叹了一口气,理智占居了上风.
      没有将撕衣服的念头进行下去,紧扣衣领的手指也慢慢松开了。

      赵德芳手指有些哆嗦的将被皇帝扯变了形的衣结系好,塞入破损的衣缝之内,恭恭敬敬的垂下首来,“皇上,若无他事,微臣想回府歇息。”

      “慢着。”原想遂他去意,赵祯忽然瞥见一静静摆在桌子上的水晶沙漏壶,里面暗紫色的细砂已经褪去了大半,只剩下细缕如丝的几粒。“且候半晌,和朕一同用完了膳再回去吧。”说完不待赵御许可便径自走了出去。

      隔着雕花木门,赵德芳听到他对殿外守候的老宫监低声的嘱咐。
      ……………………………………………………
      到底是宫中的御厨神速,半刻钟不到,御膳间的侍监便已经将准备好的菜肴摆齐了一桌。

      菜齐之后,琳琅满桌,赵祯将侍候的宫监们都遣了出去,偌大的殿阁之内仅剩了他叔侄二人对坐。没有如往日那般上坐下侍,赵祯招手命他坐到了自己身边,道:“朕让他们煮了你最爱吃的蜜饯羹,且先尝尝味道如何?”

      赵德芳不动声色的将手自皇帝掌中脱离,对皇帝这番殷情也只是淡然应对,不失君臣之间应有的礼数。

      他没有忘记自己和眼前人,既是叔侄,也是君臣……

      客气的接过皇帝递来的稀粥,浅浅喝了一口,再看赵祯拿起牙筷,挟起一块芙蓉玉酥,放到他的碗里。

      赵德芳淡淡的道了声谢,在皇帝期许的目光之下,将那块点心慢慢吃了。

      赵祯看他神色平常,再挟第二筷的时候,他将碗移了两寸,轻道:“皇上批阅奏章忘了用膳时辰,想必也饿了,不必光顾着微臣,微臣自理会得。”

      赵祯筷子上的那块点心在半空中僵了一僵,点心的碎皮发出哧的轻响,好好一块芙蓉糕在两根筷子之间变成一团碎芋泥。

      “……也好,朕刚好感到腹中饥饿之意,今天御膳间上的菜都是朕平日里爱吃的,既然皇叔谦让,那朕可就不客气喽。”强装出来的笑容被喉咙里的酸意挤兑的变了味儿,赵祯一发狠,筷子登时将面前最近的那只蛤蜊刺穿,仿佛要将刚才的失意全吞下去一般狠狠塞进了嘴里。

      “皇上,这蛤蜊味道如何?”

      “很是不错,肉质柔嫩细滑,汁浓味醇,是海产肉类中的上品,皇叔要不要尝尝,朕帮你挟。”

      赵德芳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馥口味香的满足表情,许久,才侧过脸去看着那盘精心炮制的美味佳肴,“那么皇上可知这一盘海蛤的价值抵的上普通农家小民三年的辛苦劳作?”

      一句话出口,就看到赵祯筷子戳歪了碗里的半个玉米煎糕.

      好容易积起的一些温馨气氛被破坏贻尽,皇帝的脸此刻可以用锅底来形容。

      我*&^%$#@!(不雅的字眼用乱码替代同时表问我小龙是从哪里学来滴,后面自有交代.......)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爱煞风景不解情趣的人!

      郁卒的抓了抓头,“味道真的很不错……有这么贵么……”

      “皇上若不相信,可唤陈公公前来,一问便知。”赵德芳似乎并不是说说便算,反而优雅的端起茶来细品.

      看他如此举动,赵祯心知今天自己苦心安排、想要和他两人单独用膳的计划泡汤已是肯定了,无法平住怒气的将眉头皱起,对外面站的那个身影厉声道:“陈林进来,朕有话问你。”

      ……………………………………………………………………………………
      三
      金碧色的八人大轿,自龙子门里抬出,缓行到汴京城最热闹的街心之中。

      人行如织,越行越密。

      赵德芳阖着细长的眼,将身子歪在轿内的鹅绒垫子上打盹。

      许是年纪渐长的的缘故,每到了饭后便习惯睡上一觉才有精神,今日在宫中用完了膳后又被小皇帝留下说了会子话,已经隐有困意,加之轿子不时波动,更让他呵欠连天、困顿不堪。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耳边传来喝呼及女子的哭喊声。

      赵德芳被吵醒了,手指攀上了轿帘向外望了望,中间挡了层黄纱绸看不清楚,倦倦不想睁眼的问道:“祺瑞,出什么事了?去瞧瞧。”

      “爷,这里秽气,还是不去的好,省得有事污了爷的眼睛。”

      “不必多虑,且去看看再来禀我。”

      青年侍卫应声自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回来,大毒日头下也不惧暑气的疾着脚步,一脸不平之色的怏怏道:“爷,我回来了。”

      “何事?刚才好似听到哭声,是否有什么人受了冤苦无处申诉?”

      "不是,是几名无赖围着一个人滋事,看模样是个应试的仕子,好像是说什么占了便宜不放手,要脱了衣裳抵帐,那书生一身衣裳虽然破烂,却又怀抱着一具古琴,拦在大门口不让人进去,说是要以琴换银,哭哭涕涕的是几个堂子里的,看情形倒是怜那书生的紧。”

      赵德芳知他素来不耻读书之人干出这等败德行径,只怕言语之间难免过激,便笑了笑,"天子脚下还有这等样人?那书生是何来头?"

      “小人不知。”

      赵德芳屈指一算,应试之期不过月旬,举凡科举考试之期京城必定鱼龙混杂,即是仕子,却又不知缘何会落魄到如此田地,要将随身之物变卖、生出事端……

      思忖片刻,却又摇头轻笑,想必又是一桩风流佳话。

      “祺瑞,你过去,送些银两给那书生罢。”

      “爷……”祺瑞骇的一跳。

      赵德芳掀帘看了看他,再看看那热闹的人群,浅笑浮起浅漪,淡淡道:“各人际遇不同,那人也许是遭到变故、隐疾才会落到这步田地,毕竟读书人肯委下身段求人实属不易,何况科举未试,他将来会与本王同朝为官也说不定呢,你去吧。”

      “若他真遇到难处,大可到户司衙门求赈济,似这般赖在烟花之地流连的,骨子里也必是个轻狂之徒,即便是将来做了官也会失行人前,爷又何必心存怜惜之意?”

      “盼他得人资助之后心生激勉,好自为之吧。将来的事情,谁又能够料得准呢?”赵德芳想到头痛之处,不禁吐出无奈之声。

      祺瑞揣着银子,将那围观之人扒拉着弄开了,那书生仍坐在地上,一只脚踏在青石板上,另一只脚支着木凳,一身无尘白衣此时染的片片灰泥,污浊难看,哪里像个读书之人,十十足足的似个吃百家饭的乞丐泼皮。

      祺瑞皱眉。
      主子爱干净,连带着他们也养成了喜好清洁的习惯,此时见到这人竟然将自己弄得跟个泥猪一般,不禁咋舌。不过讨厌归讨厌,该有的礼数却不可缺,祺瑞勉强的对他抱了抱拳,温言道:“这位相公请了,我家老爷吩咐在下将这银钱赠予阁下,请收下罢。”
      说毕,自怀中将千两银票掏出递过。

      有围观者眼尖,瞟见那白纸上的数字,不禁倒吸凉气。

      青年懒洋洋的将一双春水也似的明亮眸子睁开,如幽昙展颜,竟有说不出风流谴锩。他原本衣衫破如烂筋,满面悴容,此时竟然全数被本身的气质所掩盖,让人一点儿也不觉得狼狈了。

      祺瑞眼前不禁一亮,烟花之地,竟有如此气度高华之人,不禁改变了先前的几分鄙夷之意。

      那青年眯着眼睛看了看他手里的银票,嘴唇翘起呵呵笑了两声,将琴拿起递过,“那好,银票留下,将琴拿去吧。”

      “相公将银票收好,我家老爷只让我送来银票,并没有准许在下将琴带走,所以……”

      祺瑞本想措词客气些,却见那青年还没听完便已是剑眉竖起、满脸怒意,不禁张口噤声。

      “哼,那就抱歉的很了!贫者难食富家嗟食,若想可怜吾,免了!”

      “相公误会了……”

      “无功不受禄,不收吾的琴,就将银票拿走!”

      祺瑞头皮开始有些麻了,正思忖着如何劝他将银票收下又不损及他的面子问题,却听到轿子轧动的声音,抬眼一看,主人的轿子已经到了近前。

      “爷,您怎么过来了?不要下来这里,当心污了衣衫。”

      “无妨。”赵德芳点了点头,墨清的眼穿透纱帘,看向了闹事的人。

      “爷,小人本已将银钱交负,可是这位相公倔强的狠,说什么也不肯要您的馈赠,故此小人才会耽搁。”

      “我知道了。”

      “这位老爷,多谢您的美意,只是在下不习惯受人恩惠,恐要辜负您的好心了。”那书生竟然改变了腔调,学着书生状斯斯文文的拱手为礼,一点儿也不似刚才无状。

      赵德芳默然半晌,他早已深谙读书人的傲姿犟气,不欲伤他自尊,便轻声道:“既是如此,那银子就当是我借于公子的,以后公子再偿便是,这琴是公子的心爱之物,似乎不应就此易主。”

      “阁下说哪里话来,既舍千金必是富贵之人,想必这琴到了阁下的手里更得呵护,胜过吾这个穷酸文人百倍。”

      赵德芳打量他片刻,现在又听他说话,心下一动,问道:“公子的大名可否相告?”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崇安柳三变是也。”那青年笑拱双手,潇洒之极。

      “原来公子便是白衣卿相。”

      “客气。”柳三变自报家门,言笑颇为不拘。

      赵德芳嗯了一声,轻点了点头。

      曾听白玉堂提起过,京城有位科举不第文仕,号书、剑、琴三绝之称的才子,白玉堂本身已是出尘之人自视甚高,宣少有看的上眼的人物,但对这位三绝才子却是一向赞誉有加,足见此人风范如何。不过因为此人行为素来放荡不羁,时常出入青楼楚馆,为乐工歌妓撰写歌辞,故此被达官贵人所不齿,便将其三绝之一的琴改为同音的“情”字,呼之为书剑情侠,暗暗影射其行为不检点,含着作贱之意,但是这样也抹杀不了他的人望与才情。
      ……他既是琴中高手,却要将琴卖与他人,想必已是到了囊倾袋空、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赵德芳心中起了惜才之意,缓缓启口道:“阁下自称白衣卿相,必有满腹才华,何不致力于任途、博个功名,既不负阁下如此绝世才华,也可为国家效力,光耀门楣。”

      柳三变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的泥灰也不去擦,走到轿子前面随意拱了拱手,笑道:“闲云野鹤无常在,何处江天不可飞,三变只求天地间有处容身便已经足矣,老爷若有怜惜之心,不如便将此物拿去、舍下银两,解救吾这一干苦命的姐妹罢。”手指一指,指向一边尤自被推至一边、呜咽不语的几名女子。

      赵德芳心中一怔,心想他原来卖琴的事竟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解救他人。但他既是一届书生,与青楼女子姐妹相称,不免有失读书人的体统。难怪会被人骂作不知自爱、瞧得轻呢!

      赵德芳暗自摇头,心忖此人果然不负浪子之名。

      柳三变候了半晌见他不语,似是想起了什么,复又盘膝坐下,将琴置于膝上,手指魔般在琴弦间三拨两弄,潺潺流水自弦上泻出,竟是一曲高山流水,曲间指下尽是酬谢之意。

      轿帘始终低垂着,里面的人静静的听着,既不拒绝,亦无离开之意。

      一曲很快奏完,柳三变将琴掷于祺瑞之手,“老爷可听仔细了,此琴弦瑟纯正,确实是具不可多得的乐器。”

      轿子里的人不说话,停了停,一阵阵揪心的咳嗽声响起。

      柳三变脸现奇色,这人的咳嗽声颇为辛苦,不知里头人是一位老态龙钟到了何等地步的老人家了。

      祺瑞一脸担心的守在轿子前面,听到主子咳的辛苦,几次想将帘子掀起探视,又怕自己的鲁莽惹的主人不快,只好搓着手不住皱眉。

      好容易等他呛完应声,“既然阁下执意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刚才那曲高山流水奏的意境深远、曲短情长,不让天籁之音,就当是在下花费千金请得阁下演奏此曲,如何?”

      柳三变刚才只是为了示范自己诚意售琴于他,此时听得他这么说,有些没有预料到,不禁踌躇道:“这个……”

      “就这样吧,祺瑞,回府。”赵德芳愈发觉得头疼的厉害,吩咐侍卫回府。祺瑞忙不迭的跃至近处,将银票递到柳三变手中,对着他拱了拱手,道:“告辞。”

      柳三变一怔之间,轿子已经离了数步。他双手将那琴平放于地,目光似怨似喜的看着轿远去,脸上神情中掺了些许复杂。

      忽然他眼睛一亮,快步奔至近头,拦到了轿子的前面道:“等一等!”

      本已经垂下的轿帘被他这般举动带起轻风,慢慢扬起,赵德芳并未露出不悦之色,轩起眉淡淡问道:“阁下还有何事么?”

      柳三变朗声一笑,双手翻过将古琴奉上,“在下仍是不能占了阁下的便宜,总之阁下既舍千金,此琴已经属阁下所有。请收下.”

      “不敢在高手面前妄自高拟,柳公子琴艺超凡,在下不想夺人之美。此琴还是由柳公子留下自行处置吧。”

      “阁下如此,是嫌此琴粗敝不配身份么?”

      赵德芳闷咳了几声,刚才话说的急了些,心口一阵阵的闹腾,甚是不舒服:“公子言重了,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倒是公子为了济人之急不惜将心爱之物转让,如此胸襟实属难得,此琴非是公子不配他人。”

      “你我萍水相逢、便蒙阁下赠银之德,只是三变不识阁下庐山真面目,将来如何还得这笔恩情?”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若是柳公子得中科举,或许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里面的人停顿了一下,淡如清泉的声音唤起,“祺瑞,起吧。”

      “不行,三变绝不能白白受人恩惠,请赐我一面之幸。”

      “你这人怎这般固执……”轻叹了句,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慵懒动听,顿了顿便没了下文。

      “柳公子,我家老爷身体不太好,请你见谅。”
      到底是王府的侍卫,涵养真是好到了极点,眼见主子好心反被纠缠,祺瑞已是火冒三丈,恨不得将这个家伙踢到三丈远去。

      “三变颇通医理,便让三变诊脉如何?也算报你赐银之恩。”

      “不用了,爷的府里有大夫,只需相公挪步让让便可。”

      客气的说辞也掩不住语气中的气忿,祺瑞的拳头已经握得像砂煲一样大了……

      正欲发作,却听柳三变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

      “怎么半天不说话……”

      “想是睡下了。”祺瑞嘴里这么说,心里也是有些牵记得紧,便低声道:“爷,你还好吧。”

      轿内安静的仿佛没有半个人。

      “爷,爷!”祺瑞心知不妙,仗着胆子将轿帘一把掀开,却看到主子昏倒在轿子底上,几乎半个身子都滑下了靠褥,看情形十分不妙。

      “昏了。”柳三变喃喃自语,“果然不出我所料。”

      祺瑞回过身来一脚便向他踢了过去,骂道:“都是你这该死的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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