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未晞》玉小白

20、第 20 章

　　第二十章：木谷疑生汐庭踪起
　　一身紫衣的幻姬站在被她用药粉迷倒的二人跟前，紧随其后的正是云芽的堂哥云耕。这云耕模样生得跟云芽有几分相似，长得也还俊俏，只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就不似云芽那般磊落。
　　不过，他心里多少还有些亲情在——见幻姬伸手想要对二人下杀招时，他赶紧拉下她的手掌，放在自己手中一边抚摸，一边谗笑道：“美人儿，杀不得，这可是我堂弟云芽——云木族未来的族长！”
　　幻姬不耐烦地抽回手，冷冷道：“你堂弟如何？未来族长又如何？我若杀了他，你将来担任族长岂非更顺理成章？不过，我倒懒得操心你的事，只是——”幻姬顿了一顿，眼中闪过冷酷之色，一字一顿说道：“谁若坏了我主人的大计，我就叫他死！”
　　云耕闻言连忙转个身，面对着幻姬，将二人挡在身后，嬉皮笑脸道：“这小子愚钝，明日我扯个谎圆过去便是，断不会坏了美人主上的大计。再说，这小子是在凌玄上神身边做事的，多少年难得回来一趟，今日若就这么死了，怕是会坏事……”
　　“哦？”幻姬斜眼看了下地上的两人，指着阿桃道：“那女的是什么人？”
　　云耕回头将躺在地上的阿桃上下打量一番，摇头晃脑道：“长得倒是不赖，但不是我的菜，我还是喜欢美人儿这般妖娆妩媚的……”说着，便又开始动手动脚。
　　幻姬拍下他的手，黑着脸道：“就知道动手动脚占人便宜！我是问你，这女的是何来路……”
　　“呃……”云耕又回头打量了一下，然后摸摸头，半晌才道：“呃，没见过，不知道！”幻姬耐心等来这个回答，气得一掌将云耕打翻在地，恨恨道：“你给我去查，若是查不清楚，就别再找我！”幻姬说罢，一闪身不见了。
　　跌坐在地上的云耕刚吐出个“哎”字，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幻姬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他叹口气爬起来，拍拍屁股，对着地上的二人自言自语道：“我说堂弟，你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赶上这个时候！像你那样的木头疙瘩，竟还能带个姑娘回来，也真是罕见！这姑娘什么来路，我还得费神去查……”
　　他嘟囔一阵儿后，弯腰伸手打算将云芽搬回去，可他的手还没触到云芽的身体便停住了，再次自言自语道：“这若搬回去怕是明日不好解释，不如将他们留在这里。”他收回手轻轻拍了两拍，笑着说道：“堂弟，你难得和美女共眠一回，你可要好好享受哟！”说罢，便扬长而去。
　　潭边露降时分，阿桃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濡湿的草丛中，赶紧摇醒身边的云芽。二人回想了一下，都说当时有道紫影一晃，自己便失去了知觉，只不过现在想来，那道紫影似乎并不真切。
　　二人跑到巨石后边查探，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地上长着厚厚的苔藓，上面还缀着新生的露珠，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阿桃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问道：“这里可有能迷晕人的山精野怪？”
　　云芽摇摇头：“从未听说。若是有的话，我们岂不是要被拖走，怎会安然留在原处？”阿桃想想也是，从倒地那刻至此间醒来，他们未曾被人挪动半分，身上也未见任何异常，可真是奇怪，难不成是幻觉？
　　阿桃想了一阵儿，实在想不明白，于是对云芽说：“算了，还是别想了，咱们先回去吧，要不然你家人发现咱们一夜未归，怕是容易误会。”云芽点点头，二人便回去，各自就寝。阿桃辗转难眠，直至天色微明，才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阳光已经照亮房间。屋外有人说话，除了云叶和云芽，还有一道陌生女声。阿桃瞬间紧张起来，凝神细听，发现不是昨晚听到的那道，这才放了心。她赶紧起来洗漱，打扮整齐后才开门出去。
　　刚踏进院子，阿桃便听见那女声惊叫道：“哟，这就是芽儿带回来的姑娘呀，可真漂亮！”阿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位身着石榴红锦缎长裙，满头珠翠的中年女子“摇曳生姿”地向她走来。
　　云芽快步上前，走到阿桃身边站定，向阿桃介绍道：“阿桃，这是二婶！”阿桃赶紧施礼问好。云芽又转向柳珠，说道：“二婶，这便是和我一同在尘汐殿做事的阿桃姑娘。”
　　柳珠上下打量阿桃，阿桃也不畏惧，微笑着任她打量，心中却暗道：“云芽这二婶虽徐娘半老，但姿色犹在，年轻时应该是位美人。只是她这身打扮和看人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合时宜……”
　　阿桃正想着，柳珠忽然拉起她的手，问起她的情况来：“姑娘家住何方，芳龄几何呀？”阿桃尴尬地笑笑，想抽回手，却没抽动，只好答道：“我家住青丘……”
　　云叶见状，赶紧上前挽住柳珠的胳膊，嗔怪道：“二婶，您一来就问阿桃姑娘芳龄，人家可是会害羞的呀！”柳珠这才松了手，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关心云芽的婚事嘛！”
　　云芽一听，赶紧咳了两声，随后问道：“二婶，堂哥呢？听父亲说，他最近变得勤勉了。”
　　“可不是嘛！”一说起儿子，柳珠便来了劲儿，假装皱眉道：“都怪你那二叔没本事，担不起族中事务，耕儿只好帮忙，每天早出晚归的，可辛苦了！他最近……”
　　柳珠正待继续描述儿子的功绩，云芽便打断问道：“堂哥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柳珠想了一下，说道：“昨晚，耕儿倒是回来得早，天刚黑就回来了。他听你二叔说你回来了，本想找你喝酒的，可一听说你要带姑娘出去转转，就不好来打扰了，于是很早就睡了。”说罢，她又将眼神投到阿桃身上去了。
　　云芽见状，赶紧说道：“那我去找堂哥。”说罢拉起阿桃便走，任柳珠在身后叫唤：“哎，哎，你们别着急走呀，我话还没说完呢！”
　　走出院门，又往外走了挺远，云芽才将脚步放缓。
　　阿桃问道：“我们要去哪儿？当真要去找你堂哥？”
　　云芽答道：“当真。”他一直没敢告诉阿桃，昨晚听到的男声很像他堂哥云耕。先前他故意问柳珠，柳珠说云耕很早就睡了，他心里先是一松，后来又觉得柳珠说的，不太像云耕的性子，只有找到云耕，当面问个清楚，才能消除他心里的疑惑。
　　云芽和阿桃找到云耕时，他正在认真盘点库房中的神木。十多年未见，云芽觉得堂哥的模样没有变化，神态倒比以前庄重了不少，看来果真是勤勉些了。
　　云芽愉快地叫声：“堂哥。”云耕应声回头，看见云芽，立马满脸堆笑地走过来，口中说道：“哟，是咱们未来的族长大人大驾光临呀，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走到云芽跟前，他先将阿桃上下打量一番，赞道：“堂弟好眼光呀，这姑娘真漂亮！”云芽皱了皱眉，阿桃本想随云芽叫声“堂哥”的，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叫了。
　　云耕似乎感到有些失言，假装咳了两声，正色道：“在下跟堂弟玩笑惯了，还请堂弟和姑娘勿怪!堂弟此来，可是来接手此间事务的？”
　　云芽摇摇头，拱手道：“父亲生病这段时日，有劳二叔和堂哥代管族务，云芽特来向堂哥致谢！”
　　云耕闻言一笑道：“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不在大伯身边，我自然得帮衬些嘛！辛苦是辛苦，不过……”
　　阿桃懒得听云耕讲话，扭头向四周看了看，惊叹道：“哇，好多神木，都是要上供给天界的吗？”
　　“那当然！”云耕一脸骄傲地抢先答道。云芽扫视一下四周，随口问道：“今年的神木数量似比往年少些？”
　　云耕低头清了清嗓子，随后说道：“这不是大伯生病了嘛，今年开采滞后，数量还没上来，后续便多了。”
　　云芽笑笑没有多言，在仓库里转了一圈儿便告辞：“那便不耽误堂哥做事，云芽先告辞了。”
　　离开仓库，云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刚刚发现，神木不但数量少些，品相也差些。堂哥的回答合情合理，他不好深问。另外，他觉得堂哥好像变了一些，又好像没变。
　　云芽心里有些乱，阿桃问他，他不便言说，只道是担忧父亲的病情。两人默默行了一段路，云芽忽然跟阿桃说：“阿桃，我想劳烦你给未晞姐姐写封信，跟她说我们迟两日回去，请她替我们给上神说说，可好？”
　　阿桃笑道：“这有何难？我正好也想在这里多玩几天，我们回屋便写。”
　　自阿桃和云芽出门后，凌玄怕未晞寂寞，整日将她带在身边。凌玄觉得，有未晞在，做什么都是愉快的，哪怕她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书，他也觉得心安。她好像什么环境都能适应，在哪里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喜欢看她笑，可看到她笑的时候，他又忍不住贪心——希望她一直留在身边。
　　阿桃和云芽出门的次日，凛月和绾月来了尘汐殿。凛月和他到议事厅议事，未晞便带着绾月出去叙话。他起初还有些担心绾月会令未晞对自己更加疏离，没想到未晞回来，依旧是笑容满面的样子，还悄悄地告诉他：沐宸和绾月早就相识，并且沐宸似对绾月有情。
　　他故意惊问：“你怎么发现的？”
　　未晞随口答道：“微表情加直觉。”话一出口，她便想起这是现代心理学的说法，凌玄应该无法理解，赶紧补充道：“以后，你多给机会他们相处，自然就能发现。”
　　凌玄笑而不答，只是深情地看着她。他希望她一直这般洒脱快乐，只是刚才凛月说的情况，让他隐隐有些担忧。
　　今日凛月是特意前来禀告，说地图上标注的需加固封印之处，已经全部加固完成，另有几处地图上未标注的封印松动之处，亦加固完成。只是，凛月发现在加固封印的过程中，总能遇见一位魔族壮汉带领低阶魔族和傀儡撞击封印。
　　撞击封印之举犹如蚍蜉撼树，但他们就是锲而不舍，似在故意引导她们。如今，那些低阶魔族和傀儡已被尽数消灭，只是那壮汉功夫不弱又很机警，即便凛月数次出手，也未能将他擒住。凛月说完，幻出影像，凌玄赫然发现那壮汉正是在临渊村被沐宸一掌打飞的那位。
　　凌玄问凛月可还发现其他人和其它异常之处，凛月摇头，说近日在多地巡查，既未发现那人踪迹，也未发现其它异常，就仿佛他是凭空出现，然后又凭空消失一般。凌玄略感担忧——越是无迹可寻，就越有可能隐藏大的阴谋。
　　傍晚时分，未晞收到阿桃传来的信，一边看一边笑。凌玄问她在笑什么，她便将那张满是黑团团的信纸拿给凌玄看。凌玄假装皱眉看不懂，未晞便凑近指给他看，不觉间身子便与他挨得很近。凌玄禁不住嘴角上扬，未晞只道他与自己一样，在笑阿桃惨不忍睹的信纸和歪歪扭扭的笔迹。
　　阿桃在信上将云木谷狠狠地夸奖了一番，最后才说云芽想多留两天，请未晞帮忙给上神说说。信看完，未晞问凌玄是允还是不允，凌玄沉吟半响，没正面回答，只说：“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未晞可没像阿桃那般欢呼雀跃，而是问道：“你——有时间出去转？最近——公务不忙了？”
　　凌玄笑道：“那要分和谁去，和你——我总是有时间的。”
　　未晞笑了，眼睛亮亮的，凌玄真想将她拥进怀中，但却没动——他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只是陪她去神木谷转转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他要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找出点儿有关魔族动向的线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