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未晞》玉小白

19、第 19 章

　　第十九章：木谷承欢暗影初现
　　阿桃跟着云芽出了天界，顺着南麓灵脉行了半日，便到了掩藏在崇山峻峦间，被淡青色结界笼罩的云木谷。谷内阳光明媚，谷底开阔平坦，数条灵溪穿谷而过，连片的云纹神木直插云霄，树干通直得像精心打磨过的玉柱，云状的木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光泽，清新的空气中含着淡淡木香，令人心旷神怡。
　　阿桃惊叹道：“这里好美！这些树好特别！”云芽脸上浮起笑容，主动向阿桃介绍：“云木谷因盛产云纹神木而得名。云纹神木能承载极强的仙力冲击，是搭宫殿、修结界的重要材料。若用来炼器，能使法器更快与主人心意相通。”
　　“哇，这么好呀，可惜青丘没有。”阿桃眼里满是羡慕，扭头向云芽道：“云芽，青丘灵气充沛，我们向你们买些树种回去种可好？”
　　云芽摇头：“云纹神木只在云木谷生长，带到别处去是种不活的。而且，我常听父亲说，这神木是天界的重要基础物资，云木谷每年产量尽数供应天界，从不对外出售。”
　　“哦，是这样呀，那当我没说。”阿桃调皮地吐吐舌头。
　　两人沿着谷中蜿蜒的灵溪往里走，沿途能看到云木族人在神木林中忙碌，有的在用灵溪之水浇灌神木，有的在采集神木凝结的灵露，有的在检查树干上的纹路……众人见到云芽，皆会暂停手中动作，躬身行礼，称他“少主”。
　　阿桃十分惊讶：“原来你是云木族的少主呀，之前从未听你说起过。”云芽笑笑：“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倒希望是个普通人，过得更自由自在些。”
　　二人顺着灵溪走到谷心，一座用云纹神木搭建的宽大院落映入眼帘——院墙是半透的木栅栏，院里种着奇花异草，几幢房屋造型古朴雅致，屋门前皆挂着浅青色的布帘。
　　云芽快步走向主屋，推开门前布帘，就见木榻旁坐着个身着浅绿衣裙的女子，正端着木碗给榻上之人喂药，那是他的姐姐云叶。榻上那人脸色苍白憔悴，有气无力地半靠在软枕上，正是他的父亲云苍。
　　“父亲！姐姐！”云芽叫道。
　　云叶回头，脸上满是惊喜之色，颤声道：“云芽，你怎么回来了？”榻上的云苍露出慈爱的笑容，缓缓向云芽招手：“芽儿，过来，让为父看看你！”
　　云芽鼻子一酸，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快步走到床榻前跪下，满脸皆是歉疚之色：“父亲，是孩儿不孝，您生病了，孩儿却不能侍奉在您身旁……”
　　云苍摸摸他的头，欣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儿长高了，眼镜也摘掉了，眼症可有痊愈？”
　　云芽用力地点头：“嗯，跟着凌玄上神和未晞姑娘修炼仙法，治好了我的眼症……”说话间，他突然想起身后跟着的阿桃，赶紧向云苍和云叶介绍：“父亲，姐姐，这是尘汐殿的阿桃姑娘，特地陪我回来探望父亲的。”
　　云叶微笑着向阿桃问好，云苍则欣慰地一笑：“我儿有朋友了，这是好事。阿桃姑娘，欢迎你来到云木谷。”
　　阿桃赶紧施礼问好，全然一副乖巧模样。
　　云叶搬来座椅，又奉好茶水，几人坐在床边叙话。得知云芽是获得凌玄允准回来的，云苍才彻底放心。云芽问起父亲病情，云苍只说是年老体衰弱不中用了，云叶却满脸担忧之色，说这病看起来不重，但就是久治不愈，仙医来看过，什么好药也都用过，始终不见好转。
　　云芽和云叶正忧心之际，门口布帘突然被掀开，一身材高大之人低头进来，他手中提着食盒，口中轻唤：“大哥，今日可好些？”云芽和云叶闻声站起，亲热地叫道：“二叔！”
　　来者是云苍的胞弟云深，他抬头望见云芽和阿桃，禁不住面露喜色：“哟，芽儿回来了！还带了位朋友……”阿桃闻言，赶紧施礼问好：“二叔好，我是狐族阿桃，和云芽一同在尘汐殿做事。”
　　云深笑着点头赞道：“嗯，好个漂亮姑娘，和咱们芽儿很是相配……”这话一出口，云芽和阿桃皆红了脸，云叶忍不住低头暗笑。正尴尬间，床榻上的云苍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道：“二弟，你又来给我送灵菇汤，你和柳珠有心了！”
　　云深将食盒递给云叶，在床边坐下，情真意切地说道：“大哥，柳珠虽脾性不太好，但和我一样，是真心盼大哥快些好起来的，咱们云木族可不能没有你呀！”
　　云苍叹了口气，略带歉意道：“二弟，我知你性子，最近由你代管族中事务，确实是难为了你！”
　　云深闻听此言，连忙拱手道：“大哥这般说，倒是折煞二弟了。你知我没什么本事，只会侍弄神木，族中事务由我代管，真是让我寝食难安呀，唯恐出什么岔子！幸好，现在芽儿回来了，又有叶儿帮衬，我可以把这事儿交给他啦！”
　　云苍摇头：“只怕还要辛苦二弟一段时日，芽儿只是临时回来一趟，很快又要回去的。我听叶儿说，自你接管后，耕儿也收了贪玩的性子，开始给你帮忙了……”
　　云深一听云苍提起儿子云耕，忍不住叹息道：“莫说耕儿，大哥也知道他的性子，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突然勤勉倒叫我很是不安，生怕折腾出什么乱子，对不起云木族人和大哥您呀！”
　　正说着，云叶将灵菇汤端了过来。那灵菇汤香气四溢，阿桃从未闻过那么香浓的味道，忍不住吸了两口气，赞道：“真香！”云苍慈爱地笑道：“那是自然，这灵菇极为难得，唯有千年以上的神木吸收天地灵气才可长出，辛苦二弟费神为我找寻！叶儿，你给阿桃姑娘盛上一碗，让她尝尝。”
　　云深接道：“大哥哪里话，能尽绵薄之力，是弟弟的荣幸，只盼大哥早日痊愈！明日我再多送些来，芽儿难得回来一趟，你们都尝尝。”
　　阿桃羞红了脸，后悔自己一不留神就犯了馋病，在云芽家人面前丢了丑。细心的云叶看出阿桃的窘迫，用眼神示意她没事儿，随后便吩咐云芽：“云芽，你和阿桃姑娘将食盒拿去厨房盛吧，这里没有多余的碗了。”
　　云芽和阿桃向床榻上的云苍行了一礼，让他好好休息。云苍微笑着点头，对云芽说道：“带阿桃姑娘去吧，吃完灵菇汤，记得带她四处转转。”
　　一出门，阿桃便松了口气，随即转头，不好意思地对云芽说：“云芽，对不起，让你家人见笑了，我只是一不小心没忍住……”云芽微笑道：“无妨，做你自己便好，我父亲和姐姐都很慈爱的。”
　　“是呀，他们都很慈爱，”阿桃接话道：“还有你那位二叔，对你父亲真好！”
　　“是的，”云芽点点头，自豪地说道：“二叔和父亲是一母同胞，自幼情深。二叔勤勉老实，只喜侍弄神木，从不插手族中事务，此番接管也是情非得已。这灵菇补气养病绝佳，只是极为难寻，也真难为了二叔。”
　　阿桃认真地点点头：“嗯，有这样的二叔真好！”随后又好奇地问道:“我刚听他们提到‘柳珠’和‘耕儿’，他们又是谁呀？”
　　云芽耐心向她介绍：“柳珠是二婶，是青禾族族长庶女。青禾族是小族，长期与云木族联姻，婶婶嫁过来，本指望能抬高门楣，结果发现二叔不喜权势，只喜侍弄神木，颇感失望，故脾气有些暴躁。但她对我们一家却是真好，经常送好吃的过来。二叔口中的‘耕儿’是他们的独子云耕，自小被婶婶宠坏，有些——有些玩世不恭吧！”
　　“什么玩世不恭？我看是好吃懒做和贪图享受吧！”阿桃咯咯笑道，“我迫不及待要尝灵菇汤了，云芽，我们快些走！”说罢便拉着云芽快步前行。
　　当暮色染上林梢时，整个云木谷变得幽暗，云芽说要带阿桃去碧灵潭，说那里是云木谷最神秘，也最美丽之处，尤其是在夜间。云芽说，碧灵潭中有数眼灵泉，泉水甘冽，汩汩不绝，翻腾起的水花有足有一两米高，此起彼伏如喷泉一般。碧灵潭的潭水便是那些灵泉汇聚而成，听族中先辈讲，那里是神木林的发源地，潭边生长的神木多数已近万年。
　　云芽还说，那些神木枝繁叶茂，树上缠着会发光的古藤，地上长着会发光的灵草，盛开着各色的灵花。白日里，那里是一片耀眼的绿，映得泉水和潭水都呈现碧绿之色，故名“碧灵潭”。到了夜间，古藤、灵草、灵花都会发光，影影绰绰的，仿佛无数星子落在地上闪烁。此时，那藤上、草上、花上皆会丝丝缕缕地散发灵气，异常美丽。
　　阿桃听后十分向往，可云芽又说，云木谷族人将那地方视为圣地，平日不会擅入。阿桃听了很是紧张，担心云芽此番是偷偷带她前往，会坏了族中规矩——她可不希望云芽的族人认为她是不懂规矩之人。
　　云芽看出她的担忧，微笑着说：“你放心，我既带你来，自然是合规矩的。族人不擅入，不是不能入，而是要带着恭敬之心前往，且不行任何逾矩之事。”阿桃认真地点头，道：“嗯，我记住了，我会注意的。”说着，她便放低了语声，也放轻了脚步。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二人才走到潭边。那碧灵潭远比阿桃想象中的大，夜光下的景色美不胜收，比云芽先前描述得还要美。风中飘着醉人的花香，灵藤、灵草、灵花都在发光，真如璀璨的星子一般。数道灵泉在潭中跃动，就像一些调皮的精灵娃娃在嬉戏。只是这泉的颜色与别处不同，别处的都是耀眼的白，这里的却是晶莹剔透的绿。
　　潭边没有虫鸣，也没有鱼跃，只有灵泉汩汩流动的声音，犹如动人的音律一般。阿桃觉得自己的心静了下来，于是伸开双臂，闭眼仰头，凝神感受着这美好的一切。云芽看着难得安静的她，唇边溢出笑意。
　　突然，阿桃皱眉睁眼，轻声对云芽道：“这里似乎还有旁人……”说罢，幻出狐耳再次细听。一瞬之后，阿桃收回狐耳，附在云芽耳边轻声道：“确实有人，就在潭对面的那块巨石后面，好像是一男一女……云芽，你们族人喜欢到这里谈情说爱？”
　　云芽涨红了脸，轻声辩道：“绝无可能！我们过去看看。”
　　二人轻手轻脚绕到潭对面，不远处的巨石后边果然有一男一女在嬉笑，声音很低，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云芽眉头皱了皱，听出那男声好像堂哥云耕。阿桃拉着云芽想走近些，好听个清楚，谁料才走两步，就听到一声娇叱：“谁？”接着眼前紫影一晃，随后二人便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