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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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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缓流淌。
双月于天幕上无声移动，猩红与苍白的光辉相互侵蚀，逐渐靠近那预示着重合的轨迹。
战车内，气氛凝重如铅。
离渊早已起身，负手立于车辕前方，墨色大氅在夹杂着空间乱流的罡风中猎猎作响。
他深邃的目光穿透隐匿阵法，如同实质般扫视着峡谷外围那数百修士营地，以及更深处那扭曲变幻、隐现血光的黑暗。
姜元元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石卵。
石卵的脉动越来越清晰，仿佛一颗正在苏醒的微型心脏，带着一种奇异的渴望与……一丝不安？
她不确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石卵传递来的情绪似乎并非全然积极。
混沌珠也在丹田内加速旋转，与石卵的共鸣愈发强烈，让她全身灵力都微微沸腾。
“陛下，”她低声开口，打破了近乎凝固的沉默，“石卵的反应……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仅仅是渴望，似乎还有一点……抗拒？或者说是……警惕？”
离渊侧目，视线落在她紧握石卵的手上。
他能感觉到那灰白石卵周围萦绕的、越来越活跃的混沌气息，以及那与峡谷深处某种力量隐隐对抗又吸引的矛盾波动。
“此物灵性初显，本能敏锐。”
离渊沉吟道，“它感应到同源之力而渴望靠近，但峡谷深处那股力量，恐怕已被影殿的污秽仪式扭曲，或者本身便蕴含着不祥，故而也令它本能警惕。”
“此乃好事，说明它并非全无分辨。”
他抬手，轻轻覆在姜元元握着石卵的手上。
一股精纯温和、却又磅礴浩瀚的空间之力涌入，如同最坚韧的网，将石卵外溢的躁动气息悄然包裹、安抚。
“稳住心神，莫要被它影响。它既认你为主，你当引导它，而非被它牵引。”
姜元元感受到手背上传来温暖而坚定的力量，心中稍安，依言收敛心神，努力以自身混沌之力的平和包容之意去抚慰石卵的躁动。
石卵的脉动渐渐平缓下来，但那种微妙的感应依旧存在。
星澈蜷缩在车厢角落，抱着双膝，苍白的脸几乎埋进臂弯。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微微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窗外的双月之光，峡谷深处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死气，似乎触发了她记忆深处最恐惧的片段。
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跪伏的人群、凄厉的哀嚎、冲天的血光、还有高高在上的、冰冷无情的眼睛……她用力咬住嘴唇，直到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抑住几乎冲口而出的尖叫。
姜洛的状况也没好多少。
他脸色发青，额头上布满冷汗，手中的古籍几乎拿不稳。
他不是恐惧战斗，而是峡谷深处散发出的那股混合了空间混乱、幽冥死气、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邪恶的气息，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作为常年研究古籍和阵法的人，他对这种“非正常”的气息更为敏感。
“尊上……娘娘……”
姜洛声音发颤，“古籍有载，以大规模血祭强行稳定或撕裂空间节点，往往会引动难以预料的灾难，甚至可能唤醒沉睡在空间夹缝中的……不可名状之物。”
“影殿此举，无异于玩火自焚，他们到底想召唤什么？”
离渊目光冰冷：“无论他们想召唤什么，今夜，都必须阻止。”
就在这时，一直潜伏在阴影中监控外界的影煞忽然低声道：“尊上，有动静了。”
众人精神一振，凝神望去。
只见峡谷外围的修士营地中，那些原本看似散漫的影殿暗桩，开始悄无声息地移动起来。
他们如同水滴汇入溪流，以某种不易察觉的规律，朝着几个特定的方向聚集。
与此同时，那名一直坐镇中央、气息阴沉的合体后期“幽影使”，缓缓升空，悬浮在营地之上。
他身穿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黑袍，脸上覆盖着狰狞的鬼面，声音通过扩音法术传遍整个荒原，沙哑而充满诱惑：
“诸位道友！吉时将至！双月凌空之时，便是上古‘虚空秘府’门户洞开之刻！”
“秘府之中，藏有上古大能遗留之功法、神兵、丹药，乃至破界飞升之秘！”
“机缘就在眼前，能否把握，全凭各位本事！”
此言一出，原本还算安静的营地瞬间沸腾！
数百修士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呼吸变得粗重。
上古秘府！破界飞升！这等诱惑，足以让绝大多数修士铤而走险！
“但是！”幽影使话锋一转，声音带上了一丝森然，“秘府门户开启，需要磅礴能量冲击虚空裂隙！
我影殿已布下‘引灵大阵’，只需诸位道友齐力，向峡谷深处此处——”
他抬手打出一道黑光，在峡谷入口上空凝聚成一个猩红的箭头标记，“——全力轰击一炷香时间，便可为秘府现世打开通道！届时，各凭机缘，生死勿论！”
大部分被贪婪冲昏头脑的修士不疑有他，纷纷鼓噪起来，迫不及待地开始凝聚灵力。
只有少数心思缜密或经验老到者隐隐觉得不对，但势单力薄，又摄于影殿威势和周围狂热气氛，也只能随波逐流。
“开始了。”离渊眼中寒光一闪，“所谓‘引灵大阵’，恐怕就是血祭仪式的核心。
他们要将这些修士的力量连同生命精华，一起献祭！”
“我们要出手阻止吗？”磐石魔将握紧了手中的巨斧。
“不急。”离渊摇头，“此时阻止，只会打草惊蛇，让影殿核心人物隐匿。”
“等仪式进行到关键时刻，他们必然现身操控。那时，才是最佳时机。”
他看向姜元元：“你跟紧我。”
“星澈，姜洛，你们留在车内，磐石带人保护。”
“影煞，你潜入营地，伺机破坏几处关键阵眼，扰乱但不必完全破除，制造混乱即可。”
“是！”众人领命。
影煞身形一晃，如同真正的影子般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荒原上，在幽影使的指挥和影殿暗桩的引导下，数百名修士开始朝着峡谷入口上方的猩红标记，疯狂倾泻自己的灵力！
五颜六色的法术光芒如同暴雨般轰击在标记所指的峡谷岩壁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一时间，地动山摇，碎石崩飞，本就脆弱的空间结构更加紊乱。
然而，诡异的是，如此狂暴的能量轰击在岩壁上，却并未造成预想中的巨大破坏。
那些能量仿佛被岩壁吸收了一般，只激荡起一圈圈暗红色的涟漪，顺着岩壁向峡谷深处蔓延。
随着能量不断注入，峡谷深处的黑暗仿佛被点燃，开始透出越来越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光！
一股难以形容的邪恶、古老、夹杂着无尽怨念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缓缓苏醒，弥漫开来！
“不对！”
一名化神期的散修老者率先察觉异常，脸色大变，“这能量流向不对！这不是在冲击空间，这是在……献祭！快停下！”
但已经晚了！
那些轰击出灵力的修士，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与发出的灵力之间的联系并未中断，反而被一股更强大的吸力反向牵扯！
他们的灵力，乃至生命力，正不受控制地顺着那道暗红涟漪，被疯狂抽向峡谷深处！
“啊——！我的灵力！”
“救命！它在吸我的生机！”
“影殿狗贼！你们算计我们！”
惨叫声、怒骂声响彻荒原！
修士们拼命想要切断联系，后退逃离，但脚下不知何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由鲜血勾勒而成的诡异符文，将他们牢牢钉在原地！
这些符文正是之前影殿暗桩悄然布下的！
血祭大阵，正式启动！
贪婪的羔羊，转眼变成了待宰的祭品！
幽影使悬浮空中，鬼面下发出冰冷的笑声：“能成为‘虚空之主’苏醒的祭品，是尔等的荣幸！安心去吧！”
随着生命力和灵力被疯狂抽取，数百修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衰老、惨叫着化作一具具枯骨，最终连枯骨都崩解成灰，只留下最精纯的生命能量，如同百川归海，涌向峡谷深处！
而那血光，瞬间暴涨！
照亮了大半个夜空！甚至连双月的光芒都被压制下去！
峡谷深处，传来一声沉闷、古老、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嘶吼！
地面剧烈震颤，一道横贯整个峡谷的巨大血色裂缝，在漫天血光中，缓缓撕开！
裂缝之后，并非想象中的上古秘府，而是一片扭曲、混乱、充斥着无尽黑暗与血色漩涡的恐怖景象！
隐约可见，在那漩涡中心，有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阴影！
邪恶古老的气息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
“虚空之主……恭迎您的降临！”
幽影使，以及那些混在人群中、早已被特殊符文保护的影殿成员，齐齐朝着裂缝跪拜，声音狂热而颤抖。
“就是现在！”离渊厉喝一声，身形化作一道撕裂夜色的黑色闪电，直扑那悬浮空中的幽影使！
姜元元紧随其后，星辰小剑出鞘，清冷的银辉在她周身流转，定空珠的力量全力激发，帮她抵御着周围狂暴紊乱的空间之力和那令人窒息的邪恶威压。
“敌袭！保护仪式！”幽影使惊怒交加，万万没想到在这等关头，竟有人能潜伏到如此之近而未被他察觉！
他立刻放弃主持仪式，周身爆发出浓稠如墨的幽冥死气，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迎向离渊！
“区区合体，也敢阻本座？”离渊声音冰冷，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法宝神通，只是简简单单一拳轰出！
拳出，空间塌陷！
那看似威势惊人的幽冥鬼爪，在与拳锋接触的刹那，如同泡影般寸寸碎裂！
拳势不减，狠狠印在幽影使仓促间凝聚出的护体冥盾上！
“咔嚓——轰！”
冥盾连同幽影使半个身体，直接炸成漫天黑雾！
幽影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残躯倒飞出去，撞入下方岩壁，生死不知！
离渊一击重伤化神后期，身形毫不停留，如同魔神降世，扑向峡谷入口处那正在全力维持血祭大阵的数十名影殿精锐！他要打断仪式的能量供给！
姜元元则对上了几名反应过来的影殿元婴修士。
她没有使用笨重的无锋，而是将星辰小剑催动到极致！
剑化流光，带着破开空间的锋锐，轨迹刁钻诡异！
“星痕——破虚！”
一道细微的银色丝线闪过，一名元婴后期影卫的护体法宝和头颅同时被贯穿！
他甚至没看清攻击从何而来！
姜元元脚步不停，身法如同鬼魅，在几名影卫间穿梭。
混沌之力包裹剑身，不仅锋锐无匹，更带着侵蚀万法的特性，影卫们阴毒的幽冥法术撞上混沌气流，竟如同冰雪消融，威力大减！
短短几息，两名元婴和一名化神影卫殒命剑下！
姜元元自己都有些惊讶于星辰小剑的威力与她此刻战斗的流畅。
化神中期的修为，加上混沌之力与星辰之力的结合，还有石卵隐隐传来的共鸣加持，让她战力飙升！
然而，就在离渊即将杀入阵眼核心，姜元元也渐入佳境时，异变陡生！
那峡谷深处巨大的血色裂缝中，那个搏动的庞大阴影，似乎被外界的战斗和离渊那磅礴的气息惊动，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嘶吼！
紧接着，一条完全由粘稠血液和扭曲阴影构成的、直径足有数丈的恐怖触手，猛地从裂缝中探出，如同跨越空间般，瞬间出现在离渊头顶，带着粉碎虚空、污染万物的恐怖威势，狠狠砸下！
那气息，赫然超越了化神，达到了渡劫层次，甚至更强！
而且充满了混乱与邪恶！
“陛下小心！”姜元元骇然惊呼，想也不想，将怀中石卵的力量催动到极致，同时全力掷出星辰小剑，试图干扰那血色触手！
石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灰白光芒，一股古老、原始、仿佛能定住地水火风的混沌气息扩散开来，竟让那血色触手下砸的速度微微一滞！
星辰小剑化作一道璀璨银芒，刺在触手侧面，却只没入尺许，便被那粘稠污秽的血液和阴影死死卡住，光芒迅速黯淡！
就是这刹那的阻滞，给了离渊反应时间！
他猛地转身，面对那毁天灭地般砸下的触手，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滔天战意！
他双手虚抱，周身空间剧烈扭曲坍缩，仿佛在他身前形成了一个微型的黑洞！
“空间……归墟！”
触手狠狠砸在那“微型黑洞”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万物终结的湮灭声！
触手前端的血液和阴影，在接触到黑洞的瞬间，便无声无息地消失、湮灭！
但触手实在太过庞大，蕴含的能量也恐怖至极，黑洞只湮灭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触手，便剧烈波动，轰然炸开！
离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暗金色的血液，身形被爆炸的余波震得向后飞退，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显然，仓促间硬接这超越渡劫的一击，他也受了不轻的震荡！
而那血色触手，虽然前端被湮灭一截，却依旧携着剩余的大半威势，继续砸落！
目标，赫然变成了稍远处的姜元元！
“元元！”离渊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已然不及！
姜元元直面那如同山岳压顶般的血色触手，恐怖的威压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灵魂都在颤抖。
怀中的石卵疯狂脉动，释放出强烈的守护意念，混沌珠也旋转到极致。
她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清醒，将全身混沌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定空珠，同时举起无锋巨剑，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
“不——！！！”
一声凄厉尖锐、仿佛要撕裂灵魂的少女尖叫，从后方战车方向传来！
是星澈！
只见原本躲在车内的星澈，不知何时冲了出来，她双目赤红，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恐惧，以及一种决绝的疯狂！
她死死盯着那血色触手，或者说是盯着裂缝深处那个搏动的阴影，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梦魇！
她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白皙单薄的胸口。
那里，赫然有一个与之前傀儡印截然不同的、复杂无比、仿佛与生俱来的暗金色符文，正在疯狂闪烁！
“以吾之血……唤汝真名……沉睡的守护之灵……醒来！！！”
星澈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这段晦涩古老的咒文！
同时，她右手并指如刀，狠狠刺向自己胸口那个符文！
“噗嗤！”
鲜血飞溅！但那鲜血并非红色，而是泛着淡淡的、神圣的金色光晕！
金色的血液注入符文，那暗金色符文如同被点燃的星辰，爆发出璀璨无比、与那邪恶血光格格不入的纯净光辉！
光辉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无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峡谷裂缝深处，直接击中了那个搏动的庞大阴影！
“嗷——！！！”
阴影发出了一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充满了痛苦、惊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咆哮！
那砸向姜元元的血色触手，如同被灼伤的毒蛇般，猛地缩了回去！
整个裂缝的血光都剧烈动荡起来！
星澈做完这一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极点，软软地向后倒去，被疾掠而来的磐石魔将接住。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离渊趁此机会，已然稳住身形，抹去嘴角血迹，眼中寒芒大盛！
他看出那被星澈称为“守护之灵”的金色光柱对裂缝中的阴影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和干扰！
“就是现在！元元，助我！”
他长啸一声，不再保留，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到极致的印诀！
周身空间之力沸腾，竟在他身后隐隐凝聚出一尊顶天立地、模糊不清的虚空法相！
法相抬手，朝着那血色裂缝，虚虚一握！
“空间……放逐！”
一股无法抗拒的、涉及空间本源规则的恐怖力量降临，作用在那血色裂缝之上！
裂缝周围的虚空开始剧烈扭曲、折叠，试图将那裂缝连同内部的阴影，强行从这个世界“剥离”、“放逐”到未知的空间乱流深处！
裂缝中的阴影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咆哮，疯狂挣扎，血光滔天，与离渊的放逐之力激烈对抗！
整个黑风峡谷的空间结构都在这种层次的对抗下濒临崩溃，大地龟裂，山崖崩塌，无数细密的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姜元元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知道此刻是关键！
她猛地将手中光芒炽盛的石卵，朝着那血色裂缝用力掷去！
同时，将自身全部的混沌之力，以及星辰小剑召回后汇聚的星辰之力，毫无保留地轰向石卵！
“去吧！”
石卵化作一道灰白中带着星辉的流光，如同一颗逆行的流星，径直没入那血色裂缝，没入了阴影搏动的核心区域！
刹那间——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超越了邪恶与神圣、混乱与秩序的、仿佛宇宙初开、万物归源的磅礴气息，从裂缝深处轰然爆发！
那并非阴影的力量，而是源自石卵！
灰白色的混沌光芒如同潮水般席卷，所过之处，粘稠的血光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融退散！
那庞大的阴影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尖啸，搏动的速度变得狂乱而无力！
石卵，正在以一种霸道无比的方式，吞噬、同化着阴影的力量，或者说……正在夺回原本属于它的东西？！
裂缝剧烈震荡，血光迅速黯淡，阴影的轮廓开始模糊、消散！
离渊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放逐之力催动到极致！
“轰隆——！！！”
一声仿佛世界屏障被撕裂的巨响！
那横贯峡谷的巨大血色裂缝，连同内部正在被混沌光芒吞噬的阴影，被硬生生从原地“扯”了下来，扭曲折叠成一个诡异的球体，然后“噗”的一声，消失不见！
只留下原地一个缓缓旋转、散发着一丝丝残余混沌气息的空间漩涡，以及漫天飘落的、迅速消散的暗红色光点。
血祭仪式，被强行打断、破坏！
那所谓的“虚空之主”投影，被离渊放逐到了未知的混乱空间，而石卵似乎也借此吞噬了其部分本源！
天地间一片死寂。只有罡风的呜咽和空间不稳的“咔嚓”声。
荒原上幸存的少数修士，大多是未曾全力出手或离得较远的，以及那些侥幸未被血祭大阵完全抽干的影殿成员，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如同石化。
离渊缓缓收回法相，脸色更加苍白，气息起伏不定，显然刚才的“空间放逐”消耗极大，且之前的震荡之伤也受到了牵动。
但他身姿依旧挺拔，目光如电，扫向那些残余的影殿成员。
那些影殿成员早已被吓破了胆，见离渊望来，发一声喊，四散奔逃，连头都不敢回。
离渊并未追赶，当务之急是稳定局面和探查己方状况。
姜元元第一时间冲向离渊，扶住他有些摇晃的身体，眼中满是担忧：“陛下！您怎么样？”
“无碍。”离渊握住她的手，示意她放心，目光却投向被磐石抱过来的星澈。“她如何？”
磐石沉声道：“气息极度虚弱，神魂动荡，但性命无碍。
“她胸口的符文……正在慢慢愈合，但残留的力量很奇特，属下从未见过。”
离渊点点头，又看向姜元元：“石卵呢？”
姜元元这才想起石卵被她扔进了裂缝，心中顿时一紧。
她连忙尝试感应，却发现，那缕与石卵的联系并未断绝，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和强韧了？
而且联系传来的方向，正是那个残留的空间漩涡！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漩涡。
只见那缓缓旋转的混沌色漩涡中心，一点灰白光芒逐渐亮起，随即，那枚熟悉的石卵，竟然慢悠悠地从中“吐”了出来！
石卵的表面，不再是纯粹的灰白温润，而是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暗金色的流动纹路，整体散发出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深邃、厚重，灵性也明显增强了许多。
它晃了晃，仿佛打了个“饱嗝”，然后化作一道流光，主动飞回了姜元元手中。
入手温暖，脉动有力，传递来一股满足和亲近的情绪。
姜元元：“……” 这石卵，刚才难道是去“加餐”了？
离渊看着石卵的变化，眼中若有所思：“它吞噬了部分那阴影的本源，似乎……补全了自身某种缺失，灵性大增。”
“此物之神秘，远超预期。”
他又看向昏迷的星澈，以及她胸口那正在隐去的暗金色符文：“至于她……恐怕也并非简单的影殿傀儡。”
“那道符文，以及她以金色血液激发的‘守护之灵’咒文，绝非影殿所有。”
“她的身世，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甚至可能与石卵，与那被召唤的阴影，与混沌源海、归墟之地，有着某种古老的关联。”
姜元元抱着石卵，看着昏迷中依旧眉头紧蹙、苍白脆弱的星澈，心中复杂难言。
今晚的变故太多，太惊人。
影殿的血祭阴谋，疑似“虚空之主”的恐怖阴影，石卵的异变，星澈隐藏的身份和力量……
一切的线索，似乎都在指向某个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谜团。
而她和离渊，已经深陷其中。
离渊环视一片狼藉的峡谷和荒原，果断下令：“此地不宜久留。空间结构已被严重破坏，随时可能彻底崩塌。”
“带上星澈和姜洛，我们立刻撤离，返回魔宫！”
“是！”
片刻后，两架战车再度升空，朝着魔宫方向疾驰而去，迅速消失在依旧被双月诡异光辉笼罩的夜幕中。
黑风峡谷，重归死寂，只留下破碎的山河、未干的血迹、以及一个缓缓旋转、不知通往何处的混沌漩涡，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那场惊心动魄、充满反转与未知的惨烈交锋。
而在战车上，姜元元握着焕然一新的石卵，看着离渊闭目调息的侧脸，心中明白；
黑风峡谷之事，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石卵的秘密，星澈的身世，影殿真正的目的，还有那被放逐却未必死去的“虚空之主”阴影……更大的风暴，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但无论如何，她都会握紧他的手，一起面对。
夜色深重，前路漫漫。
而他们的旅程，注定与这浩瀚神秘的世界最核心的秘密，紧密相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