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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夺力逃遁,夜宸的“纵容” ...


  •   月圆之夜的吸血城堡,像沉在墨色里的巨兽。银色月光不是柔和的,是带着棱角的冷辉,漫过黑色石墙时,在藤蔓的尖刺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冷刀。花园里的黑色玫瑰开得张扬,花瓣是丝绒般的暗黑色,摸上去却带着冰碴似的凉,风掠过花丛时,没带花香,反卷着石缝里的寒气,刮在脸上像细针。

      苏清鸢蹲在书房窗外的阴影里,后背贴着冰冷的石墙,寒意顺着布料渗进来,却压不住胸腔里翻腾的热。她指尖攥着那个淡紫色绢袋,袋口的丝线被她捻得发毛,锁灵草粉的苦味混着夜露的湿气,钻进鼻腔,让她忍不住想打喷嚏,又死死憋住——半柱香前,她看到夜宸的侍卫匆匆离开书房,还听到里面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接着就是断断续续的咳嗽,从浅到深,像要把肺咳出来。

      月光从窗缝里挤进去,在地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光带,刚好照到夜宸的衣角。玄色常服上沾着一块暗红的血渍,不是新鲜的鲜红,是发暗的赭色,边缘还晕着一点浅红,显然是咳出来的血。她的指尖又收紧了些,绢袋里的草粉硌得指腹发麻,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练习了无数次的步骤:翻窗时要踩稳窗沿下的第三块石墩,那里没有松动;撒药粉要往他胸口和手腕撒,那是法力流转的关键处;按胸口时要找心脏左侧一寸,古籍上画得清清楚楚……

      “父亲,再等一会儿,我就能为你报仇了。”她在心里默念,指尖无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短刀,刀鞘是黑檀木的,贴着肋骨,凉得让她清醒。上次在长老会,夜宸护着她时的沉默还在耳边,她告诉自己,这不是犹豫的时刻,他是杀父仇人,夺他法力,天经地义。

      她深吸一口气,猫着腰站起来,指尖扣住窗沿,轻轻往上推。窗户轴上果然涂了松脂,推开时只有极轻的“吱呀”声,被风卷着散在玫瑰丛里,听不真切。她踩着石墩翻进去,落地时特意放轻脚步,深红色地毯吸走了所有声响,只有月光跟着涌进来,照亮了书房里散落的卷宗——最上面的一卷封皮破了,露出里面的字:“血饲仪式备用方案”,旁边还压着一支狼毫笔,笔尖滴着墨,在纸上晕了个小黑点。

      夜宸靠在梨花木椅上,头歪向一侧,银色月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睫毛映得像透明的。他的脸色是那种毫无血色的苍白,连唇色都淡得几乎看不见,嘴角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像凝固的朱砂。苏清鸢慢慢靠近,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那味道很淡,却像针一样扎她的神经——上次在松树林,他也是这样,带着一身血味,却护着她。

      “大人?”她故意放轻声音,像怕惊到他,脚步挪得极慢,每走一步都在观察他的反应。

      夜宸没动,只是突然低咳起来。不是轻咳,是闷在胸腔里的咳,他的身体往前倾了倾,手撑在桌沿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肩膀都在微微发抖,像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他的掌心泛着一点微弱的红光,不是平时那种耀眼的红,是快熄灭的烛火般的淡红,还在不停晃动,显然是法力紊乱到了极致。

      苏清鸢的心跳猛地快了,她悄悄打开绢袋,指尖捏着一把淡绿色的草粉——草粉很细,捏在手里像揉碎的翡翠,还带着点扎手的颗粒感。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夜宸的后背,那里是法力流转的必经之处,只要撒上去,锁灵草就能压制他仅剩的法力。

      可就在她抬手的瞬间,夜宸突然转过头。银紫色的眼眸里满是痛苦,瞳孔因为虚弱而微微放大,却在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极淡的清明,像藏在雾里的星。“阿鸢……别过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透着吃力,手捂着胸口,身体晃了晃,像要摔下来,“我……法力紊乱……会伤到你……”

      这句话像一把火,点燃了苏清鸢最后的决心。她怎么会信?他是吸血族的帝王,怎么会轻易伤到她?这一定是他的诡计,想让她心软。她不再犹豫,手腕一扬,淡绿色的草粉顺着月光的方向撒出去,像一阵细小的雾,落在夜宸的玄色常服上。

      “滋滋——”

      草粉碰到布料的瞬间,就冒出了细小的白烟,带着一股辛辣的味道,像烧糊的草药。夜宸的身体猛地一僵,银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慌”,他想抬手阻拦,胳膊却像灌了铅,只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去,重重地砸在椅扶上,发出闷响。他的嘴角涌出更多的血,不是之前的暗红,是新鲜的鲜红,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在桌角的古籍上,刚好染红了“法力核心”四个字,像给那行字盖了个血印。

      “你……你要干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恐惧”,甚至微微发颤,像真的没想到她会动手,银紫色的眼眸里满是“难以置信”。

      苏清鸢没有回答,她快步走到夜宸面前,掌心已经凝聚起红光——那是她练了无数次的血刃雏形,却在这一刻换成了夜宸教她的“引灵诀”。她一直以为这是夺法力的口诀,却不知道那是吸血族传承法力的秘术。她将掌心死死按在夜宸的胸口,刚好是心脏左侧一寸的位置,那里的布料还带着他的体温,却被血迹染得冰凉。

      “对不起了,大人。”她的声音冷得像窗外的月光,眼神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盯着他胸口的血迹,“要怪,就怪你杀了我父亲。”

      口诀在心里默念出声的瞬间,掌心的红光猛地亮了起来,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顺着夜宸的胸口往里钻。下一秒,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夜宸体内涌出来,顺着她的掌心流进四肢百骸——那不是冰冷的,是灼热的,像岩浆在血管里奔涌,让她的血脉都在剧烈震动,掌心的血色纹路变得格外清晰,像刻在皮肤上的红痕。手腕上的玉佩突然发烫,烫得她皮肤发麻,她却以为是力量流动的正常反应,狠狠咬着牙忽略了。

      夜宸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的手死死攥着苏清鸢的手腕,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肤里,像是在“拼命反抗”,却没有真的用力推开她。他的银紫色眼眸里满是“痛苦”,眉头拧得紧紧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却在苏清鸢看不见的角度,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她终于能熟练运用引灵诀了,这一半法力,足够挡住长老会那些人的追杀,足够她安全一阵子了。

      “别……别吸了……”他的声音带着“哀求”,气若游丝,嘴角的血越流越多,滴在苏清鸢淡紫色的裙摆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像极了花园里的黑色玫瑰,“再吸……我真的……会死的……”

      苏清鸢的身体已经被力量填满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随时能凝聚出十道红光,每一道都比之前锋利十倍,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周围空气里的法力流动。她知道不能再吸了——她要的是法力,不是夜宸的命,至少现在不是。她猛地收回手,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到了书桌,桌上的墨水瓶晃了晃,墨汁洒出来,在卷宗上晕了个黑圈。

      她没敢看夜宸的脸,只看到他瘫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白得像纸,连呼吸都变得微弱,像随时会断气。“我走了。”她的声音没有起伏,转身就往窗户跑,路过书桌时,衣角扫过那本染血的古籍,书页“哗啦”一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朱砂写着“引灵诀非夺力之术,乃吸血族帝王传功之法,受功者需血脉相合,方得稳固”,可她的眼里只有逃跑,连余光都没扫到那行字。

      翻出窗户时,她的膝盖撞到了窗沿,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却没停下——月光洒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黑色玫瑰丛里,影子被玫瑰的尖刺割得七零八落。她拼命地往城堡外跑,裙摆被玫瑰刺勾破了好几处,碎布挂在刺上,小腿被划得生疼,渗出血珠,却被体内的灼热力量盖过,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跑到城门时,她猛地停住了——城门处空荡荡的,只有两盏挂在门楼上的红灯笼在风里摇晃,灯光昏黄,照得地面的石板忽明忽暗。平时守在这里的两个侍卫不见了,连城门都没关严,留着一道能容人通过的缝。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侍卫去哪了?是被夜宸的“走火入魔”叫走了?还是……

      没等她想明白,身后传来书房方向的动静,像是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她不敢再等,弯腰钻进城门缝,顺着城外的小路往松树林跑,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却很快被风吹散。

      书房里,夜宸靠在椅背上,看着苏清鸢的背影消失在城门方向,嘴角的血迹还在往下滴,却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容里没有愤怒,只有心疼,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期待。“终于……有点像样的反抗了。”他轻声呢喃,声音很轻,却带着释然,像一块压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慢慢抬起右手,掌心凝聚起一点淡金色的光——那是用他的血和千年雪莲熬了三天的解药,光团像小小的太阳,顺着他的胸口缓缓游走,所到之处,苍白的皮肤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嘴角的血迹也慢慢止住,不再往外渗。他的呼吸平稳下来,之前的虚弱像潮水般退去,银紫色的眼眸里恢复了清明,只剩下坚定。

      “大人,您没事吧?”门被轻轻推开,侍卫长墨影走了进来。他穿着黑色铠甲,铠甲上的蝙蝠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手里还拿着一块碎掉的瓷片——刚才摔碎的是夜宸故意碰掉的墨水瓶,为了让苏清鸢跑得更安心。

      “没事。”夜宸摇摇头,慢慢直起身,走到窗边,目光落在城外的松树林方向,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不用追她。”

      墨影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是。”他刚要转身去安排后续,又被夜宸叫住。

      “安排暗卫跟着她,别让她发现。”夜宸的声音低了些,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长老会那些人不会放过她,让暗卫帮她挡下追兵,别让她受伤。”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林薇薇那边,盯着点,她肯定会趁乱动手。”

      “属下明白。”墨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他跟着夜宸几百年,早就知道大人对苏姑娘的心思,这次的“纵容”,不过是为了让苏姑娘能安全离开。他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把书房的寂静留给夜宸。

      夜宸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染血的古籍,指尖轻轻拂过最后一页的朱砂字。墨香混着血味,还有淡淡的松脂味,在鼻尖萦绕。“阿鸢,等我解决了这里的事,就去找你。”他轻声说,指尖在“血脉相合”四个字上停顿了片刻,眼底满是温柔——三百年前,她的血脉就和他相合,这一世,也一样。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吸血族的帝王图腾,是调动暗卫的最高信物。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先解决长老会的叛乱,再收拾林薇薇,最后去找苏清鸢,把所有真相都告诉她,包括她父亲的死,包括三百年前的过往。

      而此时,苏清鸢已经跑进了城西的松树林。她靠在一棵老槐树上,大口地喘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在衣领里。体内的力量还在沸腾,她抬手凝聚起一道红光,红光比之前亮了十倍,轻轻一挥,旁边的一块巨石“砰”地一声裂开,碎块溅得满地都是,声音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响亮。

      “终于……自由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既有复仇的快意,又有一丝莫名的不安。她低头摸了摸手腕上的玉佩,玉佩还是热的,像揣了个小暖炉,却不知道这热度是因为传功时激活了玉佩里的保护阵法——这是三百年前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里面藏着能护她周全的阵法,只是她一直不知道。

      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人的呼喊声,声音越来越近:“抓间谍苏清鸢!别让她跑了!城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长老会的追兵!苏清鸢的脸色瞬间变了,她赶紧钻进树林深处,躲在一棵粗壮的松树后面,屏住呼吸。马蹄声越来越近,她能听到侍卫的对话:“刚才看到她往这边跑了,肯定没走远!”“大人说了,她夺了城主的法力,必须抓回来!”

      她握紧掌心的红光,心里庆幸自己夺了夜宸的法力——要是没有这力量,她根本跑不过骑马的侍卫。可她不知道,夜宸安排的暗卫已经在前面的山谷里埋伏好了,暗卫们穿着夜行衣,躲在树顶上,手里握着能麻痹马匹的药箭,只等追兵靠近。

      吸血城堡的书房里,夜宸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呼喊声,银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他拿起桌上的墨玉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药丸表面光滑,带着淡淡的草药味,仰头吞下——这是能快速恢复法力的丹药,他要准备应对长老会的“质问”,还有林薇薇的阴谋。“顾渊,林薇薇,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他轻声说,指尖攥紧了黑色令牌,眼神里的杀意像极寒的冰,能冻住空气。

      而在松树林的另一处,林薇薇正躲在一棵松树上,手里握着那把涂了蛇毒的短刀。刀鞘是黑色的,刃身上泛着淡绿色的光,那是毒液的颜色。她听到了追兵的呼喊声,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苏清鸢,谢谢你帮我引开了长老会的人。”她从树上滑下来,脚步轻得像蛇,朝着吸血城堡的方向走——她要趁夜宸“虚弱”,趁长老会的人都去追苏清鸢,偷偷潜入城堡,夺取城主之位。

      月光下,三股势力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苏清鸢在松树林里躲避追兵,身后有暗卫悄悄守护;夜宸在城堡里准备清理内乱,眼神坚定;林薇薇在往城堡赶,心里满是夺权的野心。那一半被“夺走”的法力,像一条无形的线,把三人的命运再次紧紧绑在一起。苏清鸢手腕上的玉佩还在发烫,泛着淡淡的微光,像是在预示着——这场因误解而起的逃亡,只是更大风暴的开始,而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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