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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漫长的逃亡之旅 ...

  •   房间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响,阿石走到窗边,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二小姐,此番多谢你冒险相救。”

      他的神色复杂,望向莫远山沉睡的苍白的脸颊,他的眼神里面有敬重,又有惋惜“莫爷他。。。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如今又遭此一劫,不过阿石相信,只要有您在,莫爷他,能撑过去!”

      “没关系的,不用谢”沈凝月深吸一口气,似乎再无力气说话,俩人就这么静静的守着,守在莫远山身边。

      没过一会儿,大夫来了,阿石迎着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进门,为莫远山诊脉,换药。

      两人认真地听着医嘱,大夫又帮阿石处理好伤口,留下几包草药便离开。

      “二小姐,万幸的是刚才大夫说莫爷性命已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阿石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微笑“这几天恐怕要麻烦您多照看一下了”

      沈凝月摇摇头“不麻烦”

      阿石将药拿过来捣碎,“二小姐心善” 很快,屋子里面弥漫开一股浓郁的草药的苦涩气息。“这几日,莫家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都要多加小心。”

      沈凝月接过装满药汁的碗,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起莫远山的头,将黑褐色的药汁缓缓灌入他的口中。

      “二小姐,阿石去外面守着,有事您唤我” 见莫远山喝下药,他走到门外,轻轻的带上门,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守在了门外。

      “知道了,你也多加小心”沈凝月冲着门外的阿石说道,她搬过来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开始了漫长的守候。

      夜深了,阿石背靠着门席地而坐,远处传来几声夜鸮的鸣叫,在这期间,时间只是一个基本的概念,他们都知道,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莫远山醒不过来,那他们就要坚持守下去。

      沈凝月一直守在莫远山身边,在之前的那场生死逃亡中,即便莫远山身受重伤,意识再模糊,他虚弱的身体却始终下意识的将她护在身后。

      阿石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或许是莫爷这二十年复仇的苦难中,唯一的。。。光。

      “二小姐” 阿石轻轻推门而入,目光落在桌子上她趴着熟睡的身影。

      阿石没有再弄出任何声响,他只是迅速地退出了门外。

      沈凝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一阵寒意凉醒的,她站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走到床边,查看莫远山的情况,他的呼吸依旧平稳,脸色也依然差。

      “阿石,莫爷他睡了多少天了,怎么还不醒过来?” 沈凝月推开门,她有些着急。

      “已经三天了”阿石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莫远山“二小姐不用担心,莫爷他。。命硬”。

      沈凝月醒来后继续坐在床边观察莫远山的情况,阿石去厨房弄点吃的

      “二小姐,多少吃点东西吧”阿石瞥见了她眼下的青黑处“阿石来守着他,有动静我立刻唤你。”

      沈凝月点了点头,但依旧没什么胃口,就在这时,床上的莫远山,微微动了一下手指。

      “二小姐! 莫爷他动了!”阿石瞬间睁大了眼,一个箭步冲到莫远山身边“莫爷!您能听到阿石的说话吗?”

      “二小姐,您也来试试唤醒莫爷,他或许更想听到你的声音。” 声音传到了耳边,莫远山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回忆。

      沈凝月立马清醒了,立刻跑到床边,俯下身,声音发颤“莫远山,醒醒。”

      “水。。。”莫远山微微睁了睁眼睛,嗓子里面发出一记,特别微弱的声音。

      阿石手忙脚乱的倒来水,沈凝月连忙扶起她,莫远山干脆直接靠在她怀里 ,阿石动作轻柔,将水缓缓倒入莫远山口中。

      “二小姐,这粥还是您来喂吧”阿石将粥递给沈凝月“这样莫爷或许会更愿意吃。”

      “来吃点东西”沈凝月接过碗,她小心翼翼的将吃的递到莫远山的嘴边。

      莫远山虚弱的靠在沈凝月怀里,他的目光在触及他的瞬间,微微凝滞了一下,那双深邃的眼底,仿佛有思绪万千。

      他缓缓张口,喝下她喂的粥,莫远山缓慢地吃了些东西,他忽然伸出手,握住沈凝月的手腕,力道很弱,但又特别坚定。

      “阿石,你先出去守着” 他刚想开口,又眼神复杂地看了一旁的阿石。

      “是,家主” 阿石躬身点头,出去后门被轻轻地带上。

      屋子里瞬间只剩下俩人的气息,沈凝月的手被他握的有些不自在,她想要抽回手。

      莫远山松开了她的手腕,眼底浮起一层柔软的光芒,他的视线始终放在她的脸上,像是要将她刻进眼底一般“这些天,辛苦你一直照顾我了。”

      “没事,不辛苦” 沈凝月被他瞪着的有些局促,她避开了他灼热的视线。

      “不辛苦吗?” 他眼角充上笑意,温柔的望向她眼底的乌青“在这守了几天”

      “过来”莫远山目光微黯,发现她想要退缩,他忽然再次攫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比刚才大了一些,将她拉至床边,“我欠你一个安稳觉”

      “阿石?” 莫远山正想说什么,门外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家主,是我”阿石的声音透过门,带着一些急切“属下有事禀报,不知是否方便”

      “家主。。。莫家那边,开始行动了” 阿石推门而入,看着莫远山就这样抓着沈凝月的手腕,及其宝贝的把人护在自己身旁,

      阿石的声音特别快,莫远山听完他的话,眼中的柔软立刻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和往常一样淬了冰的锐利。

      “莫家那些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四处追杀您的下落”

      “看来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要尽快转移” 莫远山周遭的气息瞬间变得寒冷,他眼神一凛,话说完,就想马上支撑起身体站起来。

      可他实在太虚弱了,刚一用力,剧痛传来,他痛苦的闷哼几声,高大的身躯如枯草一般摇摇晃晃,他下意识的狠狠抓住了沈凝月的袖子。

      “慢点儿!” 沈凝月立刻上前,伸手扶住他。

      “没事,能。。。走!” 莫远山只能任由她扶着,依靠在沈凝月身上的重量,比她想象中的要重“准备一下,今夜就走!”

      阿石领命,身影飞快的消失在门口。

      “又要委屈你。。。跟着我奔波了。”莫远山脸色苍白,试图想要安慰沈凝月,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克制伤口传来的巨痛,嗓音有些哽咽“我不会让你再陷入危险的。”

      “不委屈,先把这阵子过了再说吧”沈凝月望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心头一紧。

      事到如今,大家都只能接受现实。

      “嗯!”莫远山眼底浮上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用掌心的温暖,抚慰着她指尖的冰凉。

      他看了沈凝月一眼,等这一切结束,他一定要。。。尽管这可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从这天起,无论莫远山现在是遍体鳞伤,他连站都站不稳,但他却如此坚韧的,以受伤之躯牵着她的手,领着她开始踏上这段漫长的。。。逃亡之旅。

      在陆公馆的某个清晨,沈娇阳醒来,看着从厚重窗帘缝隙里透进的那一缕阳光,心里那片一直燃烧着的、名为“希望”的微弱火苗,“噗”地一声,轻飘飘地,熄灭了。

      没有波澜,没有剧痛,只是一种彻底的冰冷和麻木。

      原来,不会有人来了。

      起初,沈娇阳的心是提着的,每一次走廊传来脚步声,每一次大门开启,都能让她从椅子上站起,她总会下意识地望向门口——会不会是凝月带着莫远山来救她了?

      她甚至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当救援到来时,她要如何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冷静地走出去,绝不回头看陆擎天一眼。

      一天,两天……

      希望像掌心的水,一点点从指缝漏走。她开始为自己找借口:莫远山势力再大,对上陆擎天这样的地头蛇军阀,总需要时间周旋。对,一定是这样。

      三天,四天,五天……

      焦虑如同蚁噬,慢慢啃咬着她的心。她变得烦躁易怒,就连叽喳的鸟儿也觉得吵闹。她开始在小满面前,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那两个人的薄情与无能,将内心的恐惧全部转化为对外的攻击。

      直到整整近两周的时间将要过去。。她恍然意识到,在那个波诡云谲的世界里,她沈娇阳,或许早已是一枚被权衡过后、可以舍弃的棋子。

      是她以前对她太凶了?她总用最难听的语言来揶揄她?才换来自己的报应吗?还是她用鞭子打过那几个不该打的人。。。。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心底,带来一阵细密的疼痛。过往自己对妹妹的每一次嘲讽、每一次颐指气使,此刻都清晰地回放在脑海里,成了印证“自己活该被抛弃”的铁证。

      她静静地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女人,看了许久。

      死心了吗?是的,对于外援,她死心了。

      晚膳时分。长长的餐桌上铺着雪白桌布,银质烛台闪着光,几样精致淮扬菜热气腾腾,显然是厨房用了心思的。

      陆擎天坐在主位,已经动筷。他穿着常服,袖子随意挽到小臂,少了几分军装的凌厉,但眉宇间的威严不减。他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盯着碗筷一动不动的沈娇阳。

      “不合胃口?”他开口,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还是说,绝食没够,想再来一次?”

      沈娇月缓缓抬起头,烛光映照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没有往日的愤怒或挑衅,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空洞。

      她看了看陆擎天,眼前的男人成了她面对的唯一一个“活物”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她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不是恨,不是怨,而是一种从内部开始坍塌的虚无。陆擎天那双似乎能洞察一切,却又显然无法理解的样子,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将她淹没。

      他或许能理解战场上的背叛,权力场的倾轧,但他永远无法明白这种被血脉相连的亲人、在那绝望的泥沼中,悄然松开了手的滋味。

      最终,她只是极轻地摇了摇头,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你不会明白的。”

      这五个字里,没有指责和愤怒,只有一种认命般的、巨大的悲哀。

      沈娇阳推开椅子,站起身,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美丽躯壳,默默地离开了餐厅。

      陆擎天握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第一次,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

      夜深了,陆公馆一片寂静。沈娇阳抱着膝盖蜷在窗边的沙发上,任由清冷的月光披在身上,像一座孤寂的岛。白天的那个认知——她被世界遗忘了,仍在啃噬着她。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在她房门前停下。没有敲门,门锁却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陆擎天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清粥和几样清爽小菜。“厨房温着的,吃点。”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没有命令,更像是一种陈述。

      沈娇阳没有动,甚至没有抬头。陆擎天也没指望她立刻回应,他自己拖过一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陆擎天”许久,沈娇阳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是不是……”沈娇阳的声音更低了,几乎要融进月光里,“真的很惹人厌?所以活该被丢下?”

      这话不像是在问他,更像是在叩问自己。

      陆擎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见过她嚣张,见过她愤怒,见过她崩溃,却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种近乎迷茫和自我否定的语气说话。

      “我这人。。。脾气坏,说话难听,还动不动就拿鞭子……”她像是在自言自语,细数着自己的“罪状”,每说一条,肩膀就微微蜷缩一分。

      陆擎天忽然站起身。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沈娇阳,”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我陆擎天看上的人,轮不到别人来评判好坏,更轮不到你自己来否定。”

      这话霸道得近乎不讲理,却像一块巨石,猛地投入她死水般的心湖,激起了剧烈的涟漪。

      她倏然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嘲讽,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固执的认定。

      “把饭吃了。”他不再看她,坐了回去,打算守着她把饭吃完。

      沈娇阳怔怔地看着身旁小几上那碗冒着微弱热气的粥,又抬头将目光投向身边的这个男人,他没说一句安慰的话,却用他最笨拙又最直接的方式,在一点点拉近她与他的距离。

      她依然觉得的冷,和委屈,和被全世界抛弃。但这些感受似乎……又没有那么绝对了。

      沈娇阳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碗壁,那一点暖意,顺着指尖,悄无声息地,流向了心底最冰冷的地方,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

      “家主,都准备好了。”

      莫远山这边等了一会儿,阿石就已经做好赶路出发的准备。

      “走吧”莫远山站直了身体,尽管身形依然控制不住的摇晃,他还是强撑着,他不能在这条逃亡路上做那个拖后腿的人。

      “跟紧我” 他一把牵住沈凝月,至少。。至少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没用。

      当他们踏出房门的时候,那一刻,那个男人又变回了,能掌控一切的家主。

      夜色成了最好的伪装,将他的虚弱和伤痛尽数淹没,只留下一个挺拔儿冷硬的背影。

      阿石在院中早就准备好一辆马车,他站在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沈凝月先上了车,莫远山随后在她身边坐下。就从屋子到马车这一段路,让他消耗特别大,莫远山刚坐下,紧绷的身体便松懈了几分,但是伤口的疼痛让他的呼吸又紧了紧。

      马车启动,沈凝月能清楚的感受到,颠簸的车身加剧了他身上的疼痛,就连呼吸也变得压抑起来。

      “是很疼吗?”看着他一脸痛苦的样子,沈凝月十分担忧,却不知怎么办。

      “无妨” 黑暗中一只温热的大手悄然覆上了她的手背,那掌心的老茧摩挲着她的皮肤。

      沈凝月十分想把手收回去的。。。。

      “这点痛。。。不算什么”黑暗中,莫远山察觉到他掌心里的小手往后缩了一缩,他的大手又往前再伸了过来,再一次,坚定的握住了她的手。

      紧接着,他们似乎是被莫家的人手发现了踪迹,马车猛的向一侧剧烈倾斜。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沈凝月甩了出去。远方传来莫家人追杀的声音

      但下一秒,她便跌入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小心!” 莫远山紧紧将她护在怀里,声音中带着剧痛下的沙哑,刚才那一下必然是牵扯到了他的伤口。

      莫远山死死的咬着牙,一声不吭,硬扛下这身体里的剧痛。“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若有危险,记得躲我身后”他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马车后的动静。

      “莫远山,我想吹哨子,你身上的伤太严重了”沈凝月下意识地反驳,她也不想成为累赘。

      “我的伤严重?” 莫远山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嗤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头顶“记住!你莫爷我就算只剩下一口气,那也比大多数人能打!”

      “哨子,要留在关键时候用”车子渐渐平稳,但他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打算,将她牢牢的禁锢在怀里,周围充斥着,血腥与草药味以及浓浓的,充满侵略的男性气息。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阵细微的破风声,有人来了,莫远山掀开车窗帘一角“若撑不住,阿石带你先走。”

      “不要!!” 沈凝月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跟阿石都要平安回去!”

      “家主,追兵来了” 外面传来阿石急促的声音。

      莫远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已经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别怕”

      沈凝月点点头,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看样子,他们人不少”他话音刚落,车外就传来阿石的一声呼喝!马车猛的一个急停。

      莫远山立马拉过沈凝月,拽着她跳下了马车去“阿石!”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沈凝月回过头,只见阿石已经从马车的另一头跳下来,手中长刀已然出鞘,眼神坚定如铁“家主,您带二小姐先走,我断后!”

      莫远山重重的点了点头,不再有丝毫犹豫,紧攥着沈凝月的手,朝着旁边的森林狂奔而去。身后是短兵相接的响声,与瞬间爆发的怒喝。

      莫远山边跑边警惕的回头看,对着那片黑暗喊道

      “阿石,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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