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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前尘往事。 ...

  •   外界,太医们正提着脑袋与阎王抢人。而在这生死一线的缝隙里,江听晚的意识,正被困于一片绝对的虚无。

      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一片柔和的、来源不明的乳白色光芒,均匀地包裹着一切。

      脚下似有实感,却又空无一物。她奔跑过,呼喊过,甚至用手去触摸那看似无形的边界——指尖传来的却是一种柔韧而冰冷的拒绝,仿佛整个世界是一个温和却坚不可摧的牢笼。

      “这到底算什么?!” 江听晚筋疲力尽地坐倒,属于现代灵魂的理智在绝对异常的环境里濒临崩溃,“套路不是这样的!原主死了,我不就该自由了吗?要么回去,要么彻底接管!这鬼打墙一样的VIP小黑屋算是哪门子售后服务?!”

      就在她怨念冲天之际——

      “呜……呜呜……”

      一阵细微的、断续的少女啜泣声,毫无征兆地渗入这片寂静。

      江听晚寒毛倒竖,猛地弹起:“谁?!”

      那哭声飘忽不定,时而仿佛就在耳畔低语,时而又远在天边萦绕,带着浸透骨髓的哀伤与……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大、大姐?姑娘?咱们有话好说!” 她硬着头皮,朝着哭声最清晰的方向试探,“我、我真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就是个迷路的,你指个道儿,我马上消失!”

      哭声似乎……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真实,仿佛在引导着她。江听晚一咬牙,循着那声音,朝着光芒深处“走”去——尽管这里并无道路可言。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恒定不变的白光骤然起了涟漪,像投入石子的湖面。光芒中心,渐渐勾勒出一个朦胧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素白古装衣裙的少女,背对着她,肩膀微微耸动,正是哭声的来源。她的身影单薄得仿佛一缕轻烟,随时会消散在这无垠的光里。

      江听晚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似乎是感受到了注视,那哭泣的少女,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先映入眼帘的,是苍白的侧脸轮廓,挺翘的鼻尖,失血的唇瓣……然后,是那双含着泪、宛如浸水黑琉璃般的眸子,里面盛满了惊愕、茫然,以及……与江听晚此刻心中翻涌的、一模一样的、见鬼般的骇然。

      四目相对。

      两张脸,毫无二致。

      一样的眉,一样的眼,一样的唇形,甚至连右眼尾那粒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淡褐色小痣,都分毫不差!

      “啊——!!!” 两声几乎重叠的尖叫撕破了空间的寂静。

      江听晚猛地后退一步,指着对方,手指颤抖:“你、你你你……你怎么长得和我一样?!不对,是和我现在用的这张脸一样?!”

      而对面,那个古装打扮的“皇甫玉”也惊恐地瞪大眼睛,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声音细弱却充满难以置信:“你……你是何人?为何……为何与吾容貌相同?此处是何处?吾方才……方才好像很痛,然后便到此了……”

      她记得的“痛”,正是那支毒箭穿肩的时刻。

      两个灵魂,一个内里是现代思维的江听晚,一个是大晋皇朝的宸王皇甫玉,在这生与死的边缘,在这具躯体最深处的意识之海,以最直接、最惊悚的方式——面对面相遇了。

      江听晚不愧是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洗礼的穿越者,在最初的惊骇过后,仅用了大概十秒——差不多就是一个深呼吸加三次心理建设的时间——她就强行把“见鬼了”的惊恐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汹涌的、积压许久的憋屈和怒火。

      “哦——!!!”她拖长了音调,恍然大悟般指着对方,眼神却冒着火,“原来你就是皇甫玉本尊啊!可算让我见着活的了!”

      她一步逼近,虽然在这个空间里所谓的“逼近”可能只是意念的压迫感:

      “你知道我因为你,差点就真‘死’了吗?!刚过来就要应付你欠的一屁股债!四万两!白银!我连太尉府的门槛都快踏破了!还有你那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风流知己’,这个送秋波那个递情诗的,我应付得头皮都发麻!我……我冤不冤啊我!”

      越说越气,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江听晚现代人的理智暂时下线,属于原主身体的本能(或许还有点残留的皇家骄纵脾气)占了上风。

      她抡起“拳头”(在这个空间里,攻击更像是一种强烈意念的投射),就朝对面那个一脸茫然的古装版自己——皇甫玉的胳膊上“捶”去!

      “哎哟!”皇甫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物理攻击”弄得一懵,胳膊上传来一阵清晰的、被冒犯的痛感(意识空间的痛觉同样真实)。

      她从小金尊玉贵,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受过这个?当下那点茫然和哀伤也被点着了。

      “你冤?!我比你还冤!”她也顾不上什么皇家仪态了,属于宸王殿下的刁蛮劲儿瞬间爆发。

      伸出保养得宜、涂着蔻丹的“意念之手”,精准地掐住了江听晚的脸颊,使劲往两边扯,“明明前一刻我还在揽月楼,听着小曲儿,等着我的柳公子、苏琴师过来喝酒品诗!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就跑到这个白茫茫的鬼地方,还遇见个顶着我的脸胡言乱语的怪人!我找谁说理去!”

      一个现代灵魂,一个古代皇女,在这诡异的意识空间里,毫无形象地“扭打”在了一起。虽然她们的攻击更像是一种意念碰撞带来的不适感,但架势十足。

      “你还敢提你的美男们!”江听晚被掐着脸,说话含混不清,但怒火更盛,“就是因为你这四处招蜂引蝶不然怎么会有人派那么专业的死士来杀你?!想!快给我想!不然咱俩今天都得玩完!”

      她这话吼出来,带着穿越者对生存危机的极度敏感,也像一盆冷水,猛地浇在正在气头上的原主皇甫玉头上。

      皇甫玉掐脸的动作顿住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皇甫玉(原主)的回答里满是委屈和茫然。

      (看来她是真不知道……难道真是那位太女姐姐干的?)江听晚(现代魂)心思电转,换了个角度追问:“好,那我问你,宫里这些兄弟姐妹,你和谁关系最好?又和谁……最不对付?”

      “这个嘛……”皇甫玉歪头想了想,在这个意识空间里,她的神态多了几分生前未有的鲜活,“和二姐(皇甫琳)自然最好,她什么都护着我。但和大姐(太女皇甫玥)……不行,她从小就恨我,我总觉得……她想杀我。”

      “为什么?!”江听晚惊了,“你们是亲姐妹啊!”

      (虽说之前和太女接触起来知道她是个不好惹的人但现在我必须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姐妹两个的关系变得这么复杂。)

      皇甫玉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种早慧的疲惫和宿命般的了然。

      “因为她觉得,我生来就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从……我出生的那一晚就开始了。”

      大晋二十三年春·皇宫

      那晚,紫微星异动,凤栖宫上空云霞呈鸾鸟回翔之状,被钦天监奏报为“大吉之兆”。几乎就在皇甫玉第一声啼哭响彻产房的同时。

      彼时,年仅五岁的皇长女、已册封太女的皇甫玥,正因一场来势汹汹的风寒,在东宫寝殿里高热不退,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她蜷缩在锦被中,口中喃喃哀求着:“母皇……母皇……玥儿难受……”

      贴身嬷嬷一次次派内侍去请,带回的却始终是同一句冰冷的话:
      “陛下正在凤栖宫照看刚刚降世、伴有吉兆的三殿下,实在抽不开身。请太女殿下好生休养。”

      那一夜,产房内的喜悦喧天与东宫寝殿的病痛孤寂,形成了刺骨的对比。年幼的皇甫玥在昏沉与泪水中,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有一种东西,比病痛更冷,叫做被遗忘。

      那颗名为 “恨意” 的种子,就在那个她最需要母亲的春寒之夜,深深埋入了心底。此后经年,伴随着每一次落差与比较,逐渐生根发芽,盘根错节,如今怕是早已长成了遮天蔽日的怨毒之树。

      “后来呢?”江听晚听得心头沉重,追问道。

      “后来啊,我长大了,到了该正经读书的年纪。”皇甫玉的回忆继续流转,语气里多了些复杂,“母皇给我请了宫里最严厉的先生。可我贪玩,坐不住,经常溜出去和二姐在御花园里掏鸟窝、扑蝴蝶。而大皇姐,她永远端坐在东宫书房里,读书练字,刻苦得让我都佩服。”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无奈:“可就是那一次国子监岁考,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彻底跌入了冰点。”

      大晋三十一年春·国子监

      学堂内庄严肃穆,香烟袅袅。年迈的祭酒大人正在宣读规则,声音洪亮:“今日乃国子监岁考,关乎天家学识体统,望三位殿下慎思明辨,认真作答。”

      下方,三位皇女端坐。

      太女皇甫玥:正襟危坐,面前宣纸笔墨一丝不苟,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眼神锐利,带着志在必得的压力,为了这次考试,她已焚膏继晷准备了数月。

      二皇女皇甫琳:姿态稍显随意,但目光沉静,自有章法。

      三皇女皇甫玉:明显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瞟向窗外刚发现的一个鸟窝,小脸上写满了“想出去玩”。

      考题下发,经义策论,颇有难度。
      皇甫玥奋笔疾书,引经据典;皇甫琳沉稳应对,言之有物。
      而皇甫玉……她咬着笔杆,皱着眉,看着那些佶屈聱牙的经文,脑子里全是昨儿掏到的那窝雏鸟。最后,她干脆放弃了生搬硬套,凭着一点灵光和对时事偶尔听来的片段,用极其直白甚至有些“野路子”的语言,写下了自己的见解。

      三日后,成绩公布。

      祭酒当众点评:“太女殿下文章工整严谨,根基扎实;二殿下见解独到,颇有锋芒;而三殿下……”老祭酒顿了顿,看向一脸懵懂的皇甫玉,眼中竟有一丝奇异的赞赏,“……三殿下之答,虽不合经典范式,言语稚拙,然其中两点民生之见,角度新颖,犹如璞玉,稍加雕琢,必成大器。”

      “啪!”

      皇甫玥手中的毛笔,应声而断。
      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内心何等的惊涛骇浪——她日夜苦读,谨守规范,却不及妹妹一次“瞎写”获得的“璞玉”之评!

      (为什么我这样努力母皇就是看不见呢?皇甫玉什么都没做母皇一直围着她转,凭什么!)

      回忆出。

      “自那以后我和大皇姐之间的争斗就开始了,她一直以为只要赢了我就能获得母皇的关注,但是她错了我在意的其实本就不是这些。”皇甫玉解释道。

      “所以你就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浪荡王爷的形象为的就是和你大姐缓和关系?”江听晚问道。

      “没错,因为在我心里她永远都说我姐姐,皇位的继承人。”

      这时一道白光照在江听晚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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