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意者》大大的小芝麻

2、02

　　苏清已经很长时间是个无业游民了，细数起来已经一年多了。她知道她需要再次干一份正常的工作去维持生计了，不能再有一顿没一顿地干着兼职了，但她已经很难打起精神了。从毕业到现在，苏清好像依然适应不了社会时钟，她总是感觉自己是这个社会的异类，你说特别痛苦吗，也不是，特别快乐吗，那是决然没有的。只是平淡的日子像是要把自己绞杀一般，也只是发现捱过了许多漫长岁月后的终点只是一份工作，一份让别人知道自己体面的工作。为了在社会步伐上不掉队，在工位上的每刻她都像在硬撑，好像融不进去任何的场合，处理不完的人际关系。同事问过她为什么永远看起来很累，她很想说因为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像是吸进无数压力，清醒过来的每一秒都需要开始为生计奔波了，为什么不累呢？二十代的自己拥有什么？没有钱，没有爱人，没有时间，没有家人，只拥有没用的迷茫，和渐渐枯萎的心。

　　苏清在床上清醒过来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手机提示已经中午了，她想阳光真的很刺眼，把人刺到睁不开，但这也是妈妈多花了十几万给她换回来的阳光。苏清撑起身子看着昨天买的炒粉原封不动放在桌子上，一丝食欲也没有，这心理疾病说来奇怪，明明心理的毛病还能物理控制自己的胃肠不吃东西。拿起手机看消息，没有人找她负责，那也就是一个微小的插曲罢了。

　　另一边，陈淮之早早地就开始植物店的一天忙碌了，早上很早就去批发市场进了一批刚卖完的货，回到店打理好清洁，把新货重新摆放，准备好一切，把大门打开迎客。没办法，这种小店你多开一天就多赚一天钱。之前陈淮之是有一份很不错的高薪资工作的，但他实在是熬不住长时间的加班了，写代码每写一行都像是在生死簿上把寿命划掉一年。离职前他说想开家店，所有同事都异口同声说，你可千万别开花店，书店，咖啡店，都是些赔钱玩意儿。在同事心中，陈淮之是有一些理想主义的。建议他也听了，所以开了家植物店。植物店和花店很像，但有一点，植物大家买回去可以养很久，这就造就了回头率特别低的原因，陈淮之开店不久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他暂时也不太在意，他想先休息一段时间，这个店只要不赔就行。陈淮之百无聊赖地坐在店内望着外面行人，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白衬衫配着鱼尾裙的精致相亲对象。同时，乔晴雨也看见他了，毕竟帅哥美女都是比较扎眼的。
　　“哟，闯荡江湖碰到你的侠女了吗”乔晴雨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进了店
　　“没想到啊，你这店居然开在这儿，租金不便宜吧”
　　“那乔小姐来都来了，支持一下生意，还没开张呢”陈淮之坐在椅子上抱着臂看着乔雨晴逛，眼睛微微一眯说道
　　乔晴雨拿了盆铜锣烧花烛放在收银台，手撑在台上，眉毛一挑，眼睛盯着他，感叹道。
　　“你这张脸真是该和我谈恋爱”
　　“我这张脸实在是无法拆卸下来，结账请自行扫码，谢谢光临哦”陈淮之坐起来和乔晴雨对视。
　　乔晴雨像是不在意陈淮之说了什么。
　　“我也开了家不赚钱的店，有空来看脱口秀呗”说着提着篮子走了，只留下了一张写着“喜剧之夜”的门票。
　　陈淮之这时候想起小姨和他说的，小乔人家事业有成，长得漂亮，还开了家什么喜剧俱乐部呢，对你这张脸很满意，你接触接触。确实是喜欢这张脸，盯着他看的时候眼睛里面感觉要把自己衣服扒了，不像另一位女孩，就只是盯着他，甚至最后还落荒而逃。陈淮之想着想着把兜里放着的纸条拿了出来，拿出手机搜出微信号添加。

　　苏清这时正在给一个小女孩上画画课，也算是找的一个小兼职。下课后打开手机就看到通讯录那栏有着大大的一个红色标志，后面跟着一个留言 ：腿疼，怎么治？苏清一惊，这个腿不会断了吧，不至于吧，赶忙通过申请。
　　“特别疼吗，你有时间吗？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后面跟着一个急匆匆的表情包。
　　“疼，医院就不用了，晚上再给我带点药膏”
　　“皮外伤而已”
　　苏清收到消息无语了一下，两罐药膏都用完了吗？但毕竟是自己闯的祸，人也不用去医院做检查，就需要一些药膏而已。
　　“好的，我今天把药膏放在那个椅子上？”
　　“不用，我晚上下来找你拿”
　　“没问题”苏清答应完就有点后悔了，因为自己状态太差了，在厕所照镜子的时候，眼圈黑的像煤球，脸色因为失眠也变得蜡黄，常年黑色衣服也显得自己特别抑郁。下一秒就能去见黑白无常的状态。但转念一想，这样也显得自己特别没钱，付不起高昂治疗费的样子。

　　晚上苏清在小区内晃荡，之所以说晃荡，因为她看起来像一个失落的游魂。苏清很难解释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断的走来走去也安稳不了自己非常躁动焦虑的心理，今天回家途中经过几家小吃摊，都差点反胃吐出来，但没吃饭也没法吐。本来想在家里等陈淮之的，但焦躁到坐在沙发上就开始不断捏手指，腿在不断地发抖。原以为在晚上的凉风习习能扫平一些躁动，但看树不是树，看人不是人的状态，让她已经连续在小区走动了一个小时了。这是陈淮之带着大金毛下来时候看到的苏清，她今天穿着长款黑衬衫配着大黑长裙，扎着高马尾，仔细一看，发尾还有一点挑染，手里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神色忧愁地走来走去，像孤魂野鬼。陈淮之这样想。
　　“走，果果，去看看”
　　苏清正低头走路，突然看见一只毛发养的非常好的大金毛出现，蹲在她脚边看着她，随后出现一双运动鞋，一抬头，一身灰色运动套装的陈淮之站在面前。
　　“妈呀，您神出鬼没的”苏清被吓一大跳。
　　陈淮之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说道：“咱俩比起来你更像鬼吧”
　　“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脑子短路爱胡说话，腿没事儿吧，要不你走两步看看”说着手还摆出了请的姿势，活像在扮演宫中小心翼翼的太监。
　　陈淮之一下憋不住了，弯了弯腰对着她眼睛笑着说：“没多大事儿，我天生痛感明显，但也只是破了破皮”??苏清这个角度能平视看着他，也能看得清楚陈淮之脸上的细节，他有很流畅的脸型，皮肤白白的，能看见一些过敏的血丝。还有个很好看的小内双，黑黑的瞳孔加上又长又密的睫毛，看起来特别乖巧？里面还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呢，他视力一定很好吧，苏清这样想着。
　　陈淮之见苏清一直盯着她什么话都不说。双手轻轻合起来拍了一下。
　　“回神了！我的药呢”
　　声音由很遥远的未来突然进到耳朵里，苏清吓了个激灵，连忙把白塑料袋奉上说道：“这个是我外公的小偏方，但很管用的，一天涂三次就好了”
　　“偏方啊，我最爱偏方了”陈淮之伸手接过，摇了摇果果的狗绳子，果果一下站了起来。
　　“想不想继续走走”
　　“奥……啊，那，走吧。”
　　“忘了介绍，我叫陈淮之，耳东陈，淮山的淮，之前的之”
　　“真好听的名字呐”
　　“苏清也好听的，问个问题，你是一直喜欢盯着人看吗？我看你上次吵完架就盯着我看。”
　　“哈哈，老毛病了，看见帅哥就走不动道移不动眼睛”
　　陈淮之听见意料之外的回答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为什么被她夸就这么心情舒畅呢。
　　“那你也经常在外面吵架？”
　　“奥，可能是爱好吧，上次在地铁上也和人吵架了”

　　想到上次地铁，苏清也觉得很无奈，本来她好好站着的，听见前面吵架本来不想管的，但越听越气愤。这趟车“高楼站”进来了几个农民工装扮的中年人，见到空位置就坐下了，但他们可能觉得自己身上灰扑扑的，坐也不敢坐全，就挺直背坐了一半不到。这时候旁边就有个人阴阳怪气说话。
　　“出来也不知道洗洗，整的到处脏兮兮的”
　　“这是地铁，影响公共市容”
　　一听这话，苏清开始来劲了：“还知道这是公共交通啊！公共交通还嫌你多嘴影响它呢”
　　“我哪句话说的不对”老头开始也来劲了
　　“你嫌人脏人还没嫌你是个阴阳鬼呢！”
　　“你要这么闲你就去当地铁安检员，把人全部拦下来！”
　　“关你什么事，你爱多管闲事，你怎么不做他们旁边”老头见吵不过，只能车轱辘话来回说。
　　“坐就坐，我就乐意挨着劳动人民坐，我就不挨着你这种傻逼坐，呸”苏清跺跺脚盯着这个老头说。

　　“后来呢”陈淮之问到
　　“没啥后来啊，后面旁边人劝和，没继续吵的更凶”苏清撇了撇嘴。
　　“你不害怕吗，万一惹毛了人家打你呢”
　　“怕，但我跑的快，他们要打我就跑。”
　　陈淮之低头看见苏清背着手慢慢走着，不时偷偷看两眼果果，说起事儿来绘声绘色，不时还要把手拿到前面来指指点点，嘴巴也老是做出各种动作出来，一会儿撇嘴，一会嘟囔起来，甚是可爱。见她偷看果果的次数实在是多，他了然的扯了扯绳子示意果果一起蹲下来，抬头看着苏清说：“摸摸看呗，你看它好几眼了”
　　“这多不好意思啊”
　　苏清漏出了今晚最大的笑容伸手摸果果的头，甚至还想抱抱它。“哎呀哎呀，可真可爱，啊，太可爱了”
　　“我每天都来遛狗，给你一个无痛撸狗的机会。”陈淮之侧头看着她说道。
　　苏清对上陈淮之视线，随后一笑“那有空我就来”。

　　又相伴走了会儿，苏清就借口回家了，回家后苏清实在想不通刚才的状况。她没怎么谈过恋爱，但刚刚陈淮之看她的眼神就是有一些……怪异，每次对上她都要心跳一下，但可能人就是闲的，缺个乐子人，她也擅长讲乐子故事。帅哥只会找美女谈恋爱，找普通女生做朋友，这是苏清一直以来的刻板印象，她也认为人是多样的不应该标签化，但她身边的帅哥实在都不是什么良人啊。

　　陈淮之遛完狗回到家抱着果果揉搓，默默说道：“给你找个妈妈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