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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以前从木铺街上过,总能看到小文的身影。无论是饮食店还是冰厂,临街的门窗总是敞开的。即使在冰天雪地的日子里,从饮食店敞开的大门也能窥见到里面晃动人的身影。

      现在在饮食店门口却不见小文的身影,一定是小文不愿在路人眼里露面,让自己藏在店内里头。
      雨秀就这么想着,来到饮食店门前。

      “雨秀——“有人突然喊她。
      雨秀一抬头,见二堂哥振实从里面蔫着脸出来。
      “二哥——”雨秀一下立住脚朝振实望过去,“你怎么回来了?”
      “我跟着你下来的。看你去了食品站又去供销社,我就先来这里了。” 振实说。
      “小文呢?”
      “呶,”振实用手悄悄地往里指一下。

      雨秀会意,推着单车和振实退到门口的墙角一旁。
      振实这才告诉她,他来参加公社的会议,会议结束后会餐,匆匆忙忙吃了两口饭就下来了。
      “你不说我忘了你现在是公社干部了。我在爸屋里和弟弟妹妹吃得撑得不行。这么好的菜,干嘛不吃多一点下来。”
      雨秀笑着说。
      “小文那天晩上住家里好吧?”
      振实问雨秀。

      他没有回答雨秀问他的好菜不多吃些,他只关心心上人那天在自己周家古屋里住的感受。
      雨秀是堂弟周振林的未婚妻,小文是自己未定的恋人。振实期待小文能够像雨秀一样死心塌地的像跟定振林那样跟定自己。
      可是现在小文却还在犹豫中,而且表现出似乎十分不情愿的样子。
      他耽心叔父周瑞年的心愿会不会徒劳。

      二堂哥周振实是春子三堂爷爷周元第的独孙。祖父在晚清民初娶有多房。
      现在在牛家塆周家大院居住的有周瑞年、
      张连英周振实母子俩家
      周瑞年对尚在五服内的堂兄遗霜母子照顾有加,对堂侄周振实视如已出。

      小文住春子家,还是十天前的事。食品站小何送来了二斤肉和二条大草鱼,那天晩上雨秀请她一起去吃。
      小何——何穗也是乌浟县城下放的知青,是小文的发小兼同学。小文何穗雨秀三人情同姐妹。小何会画画,字也写得特别漂亮,下放到冬塘公社食品站做会计,平常空余时间在食品站周边的街巷刷标语和画宣传画,有时候也替别人抄写大字报。

      小何这几天下公社企业单位分糖去了。上面又拔了一些赤砂糖。雨秀去了食品站没找到小何,到供销社看了一眼云子细秀,再来饮食店。

      “她很高兴呀。还洗了个澡。睡得很好,第二天还忘了起床了。”
      “她说了什么?”振实问。
      “小何称呼你'周部长',她咯咯地笑了。可能初次听到这么叫你,很新鲜呀。”
      “我刚去麻岭工作头几天,人家这么叫我,我都不好意思。这几天才习惯回应人家。”
      “嗯。你得向爸学习,好好工作,让人家尊重你,国家干部嘛。”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嗯。你是来看她的?怎么样?”雨秀应了一声后,这才问起二堂哥与小文的进展。

      “小文脸色很难看,很不高兴,也没同我说话。我站一会儿就出来了。弟媳,你进去替二哥好好在她面前说说嘛。只有靠你了。”
      振实哭着一副脸的样子:要是雨秀不帮他,振实想小文八成与自己谈不拢了。
      “我知道了。”

      雨秀答了一声,蹙着眉头,一下思忖起来:二堂哥这灰头灰脸地从饮食店里出来,小文现在的心情一定就像现在由晴转阴的天气一样,恐怕阴沉沉的让人难以接近。

      一会儿雨秀抬起头,象是拿下了主意,对振实说: “二哥你先回去吧。把云子细秀一起喊回去。他们在供销社里面玩。”
      雨秀知道春子唬不住弟弟云子,细秀也不会听雪秀姐姐的话,现在二堂哥振实回家,正好把俩个半大到处蹦哒的孩子喊回家。

      “以后你不要来饮食店了,更不要在饮食店吃面了,你现在是国家干部,让人看到影响不好。” 雨秀小心翼翼地再嘱咐振实道。

      她生怕刚刚从农村里出来的二堂哥在外丢人现眼,给公公周瑞年书记留下让别人闲言碎语的把柄。
      公公周瑞年身系周氏家族的兴荣。作为周家大儿媳的雨秀,心里非常清楚。

      “我只是过来看看她,参加工作后,再没敢在饮食店吃面了——菜让我带回家吧。”
      振实边说边走到墙边推起单车,他伸手准备拿过雨秀单车上的菜篮子时,被雨秀立马用手阻止道:
      “看,是不是?刚刚还说你你现在是国家干部,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你到公社开完会提着一个这么重的大篮子往家里走,人民群众看到会怎么说你?把公家的东西往自己家里拿?”
      雨秀象教训一个做错作业的小学生一样,毫不客气地说,“以后你不管干什么,走到哪里,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国家干部,不能给自己给爸脸上抹黑。”

      “嘿嘿,我记得了……幸好弟妹提醒,要不又犯错误了。”振实尴尬嘿嘿笑了。
      “嗯。”
      雨秀也笑了,但她马上敛住起笑,她朝门口往饮食店里面望过去,脸上神情显得为难起来,她想刚才小文没搭理二堂哥,振实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自己到底还要不要进去叫小文?

      “等我们把小文的心定下来后,你再来不迟。” 雨秀收回目光,对二堂哥还是再三叮嘱道。
      现在她一门心思放在如何劝小文的身上。
      从她站在饮食店的门口,往里望去不见一个人影,里面静静的也没传出来一丝儿的声响。

      小文现在对二哥的心思她也搞不懂,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尽管父亲柯景泉对她说,有公公作主。
      她知道,公公周瑞年一心是要促成二堂哥与小文的亲事。
      要是周瑞年今晚回家呢?她突然想起来,应该在吃饭的时候要公公一起回家,那么她会设法把小文请到家里来。

      “你告诉我,是不是小文听到你的什么风言风语了?你在民兵训练大队里那么多姑娘里,有没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
      雨秀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盯着振实问他。

      振实被雨秀盯得缩着身子退了一步:
      “我?怎么会呢?叔父在我成年后就告诫过我:要么就认认真真的与姑娘好,要么就不要惹。”
      “没有就好。”雨秀吁了一口气,告诉振实道,“我想找小何问问,小文怎么忽冷忽热的,到底因为什么。”

      身强力壮的振实,秉性憨厚,虽说聪颖,大概长期仰仗叔父周瑞年的的庇护,在人面前总有一点自卑的神情。
      现在被弟媳妇这么咄咄逼人一问,生性胆怯畏缩的他,立马慌张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的?”
      雨秀看出振实有什么隐情,紧追着又顶问一句。

      公社文艺宣传队的王雅萱去麻岭公社演出时,找过振实,在他宿舍里坐了一会儿,振实请她在公社饭堂吃了餐饭。
      “我们在房里坐,门是打开的。过来过去的人都看得见。”
      振实吞吞吐吐地说完后为自己辩解。

      “我说怪不得呢。” 雨秀吁了口气说。
      “我认为这没什么嘛,都是在公共场合,又没私下里见面。”振实有点委屈地说。
      “你认为没什么。可是我们姑娘家就不是这么认为了。二个单身男女在一起,谁知道会怎么样。你还说你没有?要不是我顶问你,你还嘴硬说没有。”
      雨秀不客气地数落起振实来。她继续道:
      “你要是早点跟我说了,让我好好想一想回小文的话。现在在饮食店门口,到底还要不要进去呢?”
      ……

      雨秀让振实离去后,自己硬着头皮还是进入饮食店里。
      饮食店里空荡荡的。雨秀在最里头的一间屋子里,看到小文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拣一大箕里的??。
      “小文——”雨秀朝小文低声叫了一声。
      小文抬起头,直直的看着雨秀,不客气地冲雨秀嘟嚷道:
      “你们弟媳俩在门口站了好久了,一定是说了我很多坏话呢?”
      “……”
      “我本来想走出去,看到你们在门口又是说我坏话又是算计我,我又退进来了。”

      小文说着搭拉眼皮,噘着嘴,挪过旁边一张小凳,让雨秀坐到她身边。
      雨秀把篮子放在旁边看得到的一张桌上,以防猝不及防的猫偷荤,再挨着小文坐了下来,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一定是商量好了怎样对付我才进来的吧?”
      待雨秀一坐下,小文还是显得不耐烦又重复嘟嚷着一句。
      “你过几天就回家了,今晚陪我去坐坐吧。”雨秀干脆也开门见山地直说岀来。

      小文抬起眼,瞄了一眼雨秀,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来叫你去春子家吃饭。今天公社聚餐,有好多菜,我们家就等着你一起去吃。”
      雨秀捡起一把葱,拣去带黄的葱叶,悄悄地凑在小文的耳边说。

      她没告诉小文放在旁边台上的篮子里是一篮子的美味佳肴。她打算与小文谈得差不多或根本谈不拢时,再说出来,可以换一个纯粹是为了去春子家吃饭的话题。
      或者让小文自己闻到从篮子里溢出来的沁香再说。

      “公家的油水菜,我才不稀罕呢。”
      小文低声呶一下嘴挪揄地道,但脸上神情舒缓开来。
      小文梳着两条细细的辫子,发绡并没有通常姑娘家用丝带束起来的蝴蝶结,而是随随便便的用两个橡皮筋扎起来。
      临近年节,饮食店没怎么营业,小文还是穿着上班的蓝色咔叽劳动服,系着白色带兜的围裙,这样反而让身材小巧的小文,显得更加小巧。

      春子妈曾悄悄告诉雨秀,小文和她父母曾托振林在部队找一个军官,听说那军官看到小文的照片嫌她个子小,就拒绝了。
      周振林回来探家时,雨秀也问过,但未婚夫笑而不答。公公周瑞年也一定知道,但全都闭口不言,想是顾及姑娘的自尊不愿伤小文的心。

      小文父亲文言凯是二伯父战友,县委组织部部长,比周瑞年年长几岁,妈妈是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小文上面一个姐姐己成家,下面二个弟弟。
      二十岁的小文和雨秀同岁,属于大龄姑娘,在乌浟还是在冬塘,尚未婚配,已经很少见了。
      小文父母也开始着急,周瑞年出面让自己侄儿振实去攀亲接近小文,其间自有安排
      更重要的是振实也着实喜欢小文。

      “饭堂还开伙吧?”雨秀朝空荡荡的四周扫了一眼,问道。
      “饭堂昨天给每人发半斤米二斤红薯,吃二天,师傅们也都回家了。”
      小文还是噘着嘴巴说,
      “我们准备向你爸报告这事,让周书记管管。饭堂里的师傅都是有家的人,就是平时没到点,就下班了。晚一点去的话,就没饭吃。在木铺街有家的,上班时间都偷回去准备忙过年了。只有我和小李在,现在小李也不知跑哪去了。上午上班时还有另外二人回来晃一下。”

      小文很委屈地说完,再看了一眼雨秀,把手中拣好的一把葱放进箕里,再说,“要是有其他人在上班,我就不让你进来了。想着过些日子放假我也回家了。”
      小文说得似乎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听上去她现在是心无头绪,或者是心乱如麻?

      “你放假了,到我们家住两天,还是你原来的那间房。反正你回去也没地方去呀。
      也可以多了解一些我二堂哥……”
      雨秀还是忍不住把话题又转移到振实身上。

      “人家有白毛女,人漂亮,也会唱歌跳舞,身材也很好。”小文呶着嘴说,“我呢,就不掺和了,免得让人看笑话。”
      小文终于说出不搭理振实的原因。
      原来那些风言蜚语已经传到了小文的耳里,让她知道了。
      “我二哥可能没在意,不当回事。”
      雨秀如释重负笑了。

      只要小文在意振实与其他女孩子来往,说明她已将振实视为自己的人了。
      “白毛女追到麻岭去了,谁知道俩个人躲在那个庙里?还是进了那个山洞里?我也不去想,即使想,又有什么用?何况人家俩人在民兵训练大队那么久了,也没必要去想。”
      小文还是执拗地噘起嘴,满是醋意地说。

      幸好憨厚的振实刚才老老实实地把这事说出来,要不被小文这一顿呛白会弄得自己很手足无措。
      “二哥说是文艺队去麻岭公社演出王雅萱顺便去看他的。我不相信二哥是个见异思迁的人。如果是那样,他也不会一门心思等你二年还没成家。要不然,他小孩恐怕也有二个了。”
      雨秀被自己这番话“噗嗤一声”逗笑了。
      她看到小文也在弊住笑,尽管她把嘴巴抿得紧紧的努力弊着,但嘴角笑容明显现出来。她弊着笑蹦出一句话来:
      “有人看到白毛女坐在他房间呢。”
      “这么冷的天,不在屋里坐还坐外面?二哥他就是故意把门打开,让人看到。”
      “反正他让我失望。我就没那么容易答应他。”

      小文说完,知道自己漏嘴了,抿紧的嘴终于笑了,但很快故意装出有些苦恼地说:“算了吧,我不好意思呢。再去话,让人以为真的和你一样了,表明我成了你们周家的媳妇了。”
      “我二哥你仔细观察观察,好好跟我二哥谈谈。今晚先去我们家吃饭,你就当作与我二哥没那回事,是我请你去春子家玩,请你去陪我。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塆里住很闷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雨秀耐心说完,注视着小文问。

      小文目视着雨秀一会儿,就像看透了她的心思,沉默了一会,回答雨秀:
      “有那么多人闷什么?春子雪秀秋华冬花云子细秀,还有你老爷爷你俩个妈妈嘛。我还算不过来呢。”
      “有些话不能对自己家人说,春子和雪秀也还是小孩子,冬花细秀云子更不消说了。俩个妈妈面前,叽叽喳喳敢放肆乱说吗?”

      见小文神情缓和很多,估计是时候搬出公公书记岀来劝了,于是雨秀故意装作一板正经认真地说,
      “实话告诉你吧,是我爸——春子爸让我来请你的。说不定他知道你们饮食店这几天没开伙了。”

      小文呆愣愣抬起头看着雨秀,良久不语,
      好一会儿象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开口道:
      “也是,周书记,在冬塘那有什么事瞒得过……哎,问你,你怕周书记吗?好多人怕他,我也想不通,他那么好,为什么让人怕呢?周书记那一天问我话,我也一下瑟缩起来,生怕自己做错什么不可饶怒的事情。这大概就是不露而威令人生畏吧?”

      “那一次爸惩罚振实,我就担心要是不小心我犯了什么错,爸一样会这样惩罚我吗?想想都怕呀。这么严格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人,怎么还会胡来吗?”
      雨秀终于顺着小文的话替二堂哥辩解。她把今年秋振林刚归队惩罚振实的事说了出来。
      今年秋的一天,民兵在训练间隙休息时,枪走火的民兵子弹洞穿第一个人的耳朵,打在第二个人的腿上。
      振实受到周瑞年的鞭杖在周氏祠堂罚跪二个时辰。当时雨秀跟小文说起小文感觉很是诧异。

      小文神情缓和了很多,但眼神还是迷迷茫茫的。小文憧憬雨秀嫁给一个军官的婚姻,她的情绪也一直受到这种牵动,并由此而迷惘,有时甚至觉得忧伤。

      父母托周振林给自己在部队找一个军官,如今都过去两年多了,杳无音讯。父母既没有告诉她什么,也没有向她作任何的解释。
      周振林探家回来时见到她也没提及一言半语,似乎从没发生过的事。
      久而久之,她当然明白是军官嫌弃自己。
      如今周瑞年的军官儿子未婚妻极力怂恿自己与周家侄儿结亲,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还得到自己父母的认可。

      小文望着雨秀——眼前军官的未婚妻,不觉怜悯自己来。她苦笑着禁不住对雨秀说道:
      “雨秀,看你现在好幸福。春子家个个宠着你,在学校当老师,一年里两个寒暑假。走在街上,孩子们老远就'老师老师'地喊你,你简直是天天心花怒放呀。”

      雨秀缄默不语地笑着,她体谅身单力薄个子小巧的小文。也清楚小文心底里的难言之隐。
      小文也感觉自己带有嘲笑的语气,实在太过分,觉得自己失态,不该对情同姐妹的雨秀心存妒忌。

      她努力让自己的心潮平静下来,故意岔开话题说:
      “周书记今天也回家吧?今天公社会餐,我们主任都去了,尽吃好吃的吧?……看你嘴巴上一嘴油。”
      “有油吧?”雨秀赶紧掏出手绢揩擦了一下嘴,“真不好意思。”
      “开玩笑的……嘻嘻。”
      “我在公社擦过嘴巴下来的。你是不是刚才看见我二哥嘴上有油?”

      雨秀这么一开口,马上一下就懊悔自己来:自己快言快语的,怎么在二哥心仪的姑娘面前这么说二哥呢?刚才那股高兴劲儿立马转瞬即失。

      “是呀。他都这么大了,在外面吃好吃的也不会把嘴擦干净,国家干部,也不怕让人看到,沾着一嘴巴的油,到处逛,丢人现眼的,还不如云子细秀七八岁的小孩子吃完好吃的后抹干净嘴。要是以后一起过日子,什么事都要让人操心。”
      小文立马接过话说。
      “这小毛病,让他改掉就是了嘛。”
      “可是人的秉性是天生的。或许他在你面前只露一点儿小毛病,更可怕让人讨厌的恶习还隐藏很深呢。”
      “所以你们多一起了解呀。再说我二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早就传开了。这冬塘巴掌大的地方,想瞒也瞒不住呀。”
      雨秀这么一说,小文没再吱声。

      “怎么样?”雨秀见与小文说开了,趁机笑着问小文,“现在是跟我一起回?还是我再等你回宿舍拿换洗的衣服呢?要不我还是再去一趟食品站,看何穗回来没?”
      雨秀还是想要何穗一起回春子家,那一篮子的菜,对何穗来说,也是很稀罕的美味佳肴。在食品站工作的小何平日里也总是把春子家照顾有加。春子一家人也乐于何穗到家里来。

      “我要找小李回来。你回来在门口站着,我看小李来了就出来。” 小文说完顿了顿,象是想起来什么,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对雨秀说,
      “你先回吧,我还是不和你走一起。你让春子在牛姥山天缝口那接我。说好,我去春子家,不见他的。要是你让他见我了,我再不去你家了,也定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让二哥好好在他房间老老实实坐着,不要出来遇上你就是。”
      小文犹豫了一会,“嗯”地一声答应下来。

      小文终于应承下来。今晚无论如何也得带小文一起回家,不管小何在还是不在。
      雨秀兴致冲冲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她为自己成功促成小文一起回家感到特别高兴:
      小文不是一时一变,反复无常的女孩。
      一旦她应承与二堂哥的相亲,这个男人与自己的命运悠关。在去与不去春子家中,她是出于慎重。如果自己直接请她去振实家,她会直接拒绝。
      可是去春子家与去振实家在外人眼中,又有什么两样呢?

      雨秀这才站起身,这时她走向旁边桌子上的那一篮子的菜,刚才小文一直坐着,她没看到放在自己身旁的桌子上这一篮子的菜。
      大概也是篮子上那块严严实实的厚搭布,箍得密不透风,也没让篮子里的美味佳肴溢出沁人心扉的沁香。

      “过来,看看,你可以先尝尝。”雨秀朝小文招手,神秘兮兮地冲她悄声道。
      雨秀掀开布,让小文过来看。
      “好一篮子的油水菜。这也确实太馋了。”小文起身过来,看到篮里的菜肴,禁不住咂咂嘴说。
      两个姑娘互相对视一眼,偷偷地笑着。

      “这几天饿坏了。食堂没开伙,没吃油水,眼睛发花……你早告诉我,你提了一篮子的好菜,在我这,我早吃了二块。”
      小文忍不住用手指蘸一点点碗里的汤汁。
      “吃一块肉吧,二块也行。”
      雨秀抓住小文的手让她往里拿。小文终于高兴起来,雨秀心情也很愉快。

      “要是偷偷摸摸吃一块,肚子会更饿。”
      小文挣脱雨秀攥着自己的手缩回,重新把掀开的布搭好扎紧,继续说,
      “不能吃,老李有数的。上次老李就告诉我说,他给春子带去三十八块肉,到了春子妈手里少了二块。原来云子跟在春子后面从篮子里偷吃了两块。”
      “要不切半块吃吧?不会发现吧?”雨秀还是怂恿道。
      “回去春子妈问起,你就说是我这只小猫偷吃的吧?”
      小文故意怪腔怪调,雨秀噗哧一声笑了。

      小文家景比春子家不会差,甚至还要好些,不会缺衣少食。雨秀知道,这一篮过于丰富的菜肴,对小文来说,并不稀罕。尽管小文故意装作馋涎欲滴的样子。

      “提着一篮子的美味佳肴,是来诱惑我的吧?”小文还是半真半假边笑边说岀来。
      “我开始并没告诉你,是你答应了才让你知道。你要是不去了,我就直接提走了。”
      “这还差不多。要不就是动机不纯了。”
      ……

      俩个姑娘说说笑笑一会儿,雨秀知道不能待太久,和小文说好,晚上早点过家来吃,便提起篮子走出饮食店,还是跨在单车上前把手。

      雨秀离去后,小文有点神志恍惚,她搞不清楚自己竟然答应了下来
      也许是这几天肚子太饿的原因,没吃到什么饭,去周家是为了那一篮子的油水菜吧?

      她强作镇静让自己沉思起来:她知道,如果自己往返周家多了,也就等于应承了这门亲事了。在这深山老林里的小城,人们翘首期盼就等着吃自己的喜糖了。
      如果振实像振林一样,自己会高高兴兴的去。爸爸妈妈也会立马答应这门亲事。可振实毕竟是周书记的侄子,还是隔了一代。现在周书记照顾振实,以后成了家还会吗?

      在归途中,雨秀走出饮食店门口不远,天空竟下起细细的雪来,尔后又是一阵小雨,这雨加雪的天气,终于在岁末年初的时候降临。在雨秀的前发上飘落了少许细雪,很快就消融蒙蒙的细雨中。
      附近孩子们的欢叫嬉戏声,和持续响个不停的爆竹声,整个小镇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

      刚才来的时候看到蜷缩在饮食店门口,那一家四口的北方人不见了。这么雨加雪的冷天气他们去了哪里呢?
      雨秀四下张望着一阵后,小心翼翼推着单车,走了一段路,再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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