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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去竞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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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回去了出租房。房东大叔早早的候在门口,正刷着个水缸。
见到两人,他抬了抬眼皮:“来了?”
知微嗯了一声,就要往房间走。大叔伸手拦住:“姑娘,你今天生意如何?”
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大叔一向被街坊说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没米下锅了,就出去打两日零工;有钱了,就继续在家躺着。后来嫌打零工烦,索性将屋子租出去了三间,靠着房租过日子。
这回刷水缸刷得那般卖力,倒是有些稀奇。知微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哪门子老鼠药,含混道:“也就那样吧。”
“你们有兴趣赚点钱不?”大叔丢下刷子,乐呵道。
赚钱怎么会没兴趣?云无忧挺直了腰,知微拔回了迈进门的腿,两人摇着尾巴上前,一个捶腿,一个端茶,巴巴道:“您说,您说。”
原来云无忧前几日糟了些鸭掌,因着隔壁小孩咬着手指巴巴瞅着,知微索性匀了一些给街坊们分分,大叔自然也得了几块。恰好大叔做副厂长的侄儿过来看他,尝了一块,连声称赞。提起刚好厂里食堂改制,要收费承包出去,让大叔问问看,五天后云无忧他们有没有兴趣来。
原来天上真的能掉馅饼!知微欢天喜地的应了。大叔又叮嘱道:“跟你站一起的女同志个子倒高,就是人生得单薄。下回搬东西还得让上次的小伙子来。就是不晓得他有空不?”
知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云无忧。她用手肘捅了下云无忧,云无忧一迭声答应了下来:“有空,绝对有空!”
只要有钱赚,不管男身女身,就算是变人妖,云无忧他也认了。
两人欢天喜地回了房,打算先算算看攒的钱够承包几个月的。知微提议道:“鸭掌还有剩的,我俩尝尝?”
云无忧去坛子里捞了两块,往知微嘴里塞了一块大的,又在自己嘴里含了块小的。片刻之后,两人一道吐了出来。
知微脸皱巴成一团:“云无忧你往里面加醋了还是柠檬了?副厂长口味如此之奇特的吗?”
云无忧抱着搪瓷缸往嘴里倒凉水:“不对啊。上次你拿坛子里的吗?”
“不是,是瓦罐里的。”知微疑惑。
“我想起来了,瓦罐是我师傅塞给我俩的。”云无忧一拍脑袋。塞的时候还加了句“俩不靠谱的东西别被饿死了。”
知微漱完口就往外走。云无忧在后面问道:“你干啥去?”
知微头也不回:“给你多买点鸭掌,好好练练。”
千万别在副厂长面前露馅了。
这几天市场上的鸭子倒足了血霉,一见到云无忧挎着篮子进菜场,就扑棱着翅膀往后躲。
云无忧把糟卤的各种比例都试了遍,鸭掌酸的苦的啥味的都有,就是做不出王师傅那种带着甘甜的香。
两人跟大学期末周似的熬了三个通宵,知微只觉得自己的味蕾都遭足了罪,实在受不住又跑回了国营饭店。
王师傅正在给鸡柳上浆,见知微讨好的奉上二锅头,又见自己不争气的徒弟磨磨蹭蹭在门外探出半个头,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了然:“说吧,又打什么坏主意。”
知微把来意一说,心里忐忑的要命。相处了一段时间,她晓得王师傅看着亲和,实则很有原则。他既然说过绝不教云无忧任何东西,就不大可能破例。
果不其然,王师傅板着脸来了句:“想得美呢你俩。”
知微耷拉着脸夹起尾巴打算走人,后头又传来句:“我才不会告诉你们俩,我食谱搁枕头底下放着。”
随后,一串钥匙丁零当啷掉在了地上。
知微猛然抬头,王师傅早就背过身去拔了瓶塞闻酒味。
知微悄悄捡了钥匙退出了门。
翻了精确到要用多大勺子加多少料酒的食谱,云无忧总算在知微的协助下将糟鸭掌复刻出了七八分。
一看客厅的挂钟也快指向约定好的时间,带着黑眼圈的两人捧着瓦罐,拿着大团结,连滚带爬往糖厂方向冲去。
这个点工人们早就下了车间干活,门卫处只坐着位半睡半醒的老大爷。见到两人,大爷懒洋洋的问了句:“找哪位?”
云无忧答道:“我俩来做生意的。”
大爷直起了身,轰苍蝇般将两人轰出了门:“去去去,工厂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云无忧说的哪门子的话!眼看着自己要被推出了大铁门,知微忙补充道:“竞标,我俩是来竞标的!承包食堂的标!”
大爷往外推的手顿住,垂下在抽屉里摸出根刻了数字的竹签往知微手里一塞:“进门左拐,灰色的那栋楼三楼,还有三分钟。”
知微道了声谢,一把拽起不在状态的云无忧一路狂奔。云无忧腾出只手按住瓦罐盖:“罐子,罐子!”
知微胳肢窝夹着瓦罐,拉着云无忧这个拖油瓶,一头撞开了会议室门。
坐在椅子上的众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人。负责主持的男同志惊得连黑框眼镜都快掉了下来:“干啥?”
知微跑得完全说不出来话,将瓦罐往桌上一墩,用手拄着膝盖不住喘气。
云无忧稍微好一些,还能挤出两个字:“竞标!”
男同志会意,打开瓦罐看了眼,问后面的人道:“小赵,还差哪个商户?”
“暴富小铺。”小赵面无表情的回道。
原本两人的盒饭摊没有名字,但竞标得报名。云无忧随口给小铺取了个吉利名,知微懒得提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记一下,暴富小铺,竞标保证金鸭掌一罐。”男同志点了个头。
终于喘匀了气的知微大惊失色:“不不不……”
男人打断了她的话:“时间到,保证金缴纳完毕,两位请下去自己寻个空位坐。”
下面传来低低的笑声。
知微这才发现,除了他俩,其他男同志穿了中山装,女同志化了淡妆,打扮得极为得体。再一看自己和云无忧,一个脖子上挂着条围裙,另一个不知什么时候还拿着把锅铲。
知微将自己手里的锅铲往云无忧地方一塞,脑海中自动浮出五个字:“上不得台面”。
换成其他人,丢了那么大脸,估摸着早找个借口走了人。但知微跟云无忧是谁啊?两人是组长嘴里的“害群之马”,是仙帝口中的“极个别同志”,脸皮比牛皮纸还厚实,主打一个来都来了,重在参与。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挑了个前排的黄金位置坐下。
小赵咳嗽了一声:“现在既然人已来齐,让我们有请朱主任讲话。”
朱主任拿出沓演讲稿,铿锵有力的念了起来。
眼看着他从糖厂的发展历史展望到糖厂的美好未来,知微边频频点头作出副认真倾听的模样,边压低声问云无忧:“你竞标过吗?”
知微主持过最大的场面,就是在仙界大学过万师生面前检讨。检讨内容是不该玩风神系的风神袋,导致教导主任的假发被吹飞露出秃顶。
然后刚刚说到假发,就被教导主任拉了下来,此事不了了之。
云无忧注意力完全没在这事上,正忙着瞅手上的锅铲。拿着嫌累,放下嫌脏,正在疯狂纠结中,闻言回了句:“没有。”
“我也没有。所以我俩谁也没写竞标书。”知微神色凝重,指了指旁边抱着本竞标书默背的男同志,“我倒不介意上台胡编,就是……”
“你上去编的时候自我介绍报我的名字好了,还有问题吗?”云无忧终于成功将锅铲和钥匙一道别在了皮带上,自觉是个别着宝剑的将军。
“现在没问题了。”知微放下了心。
后头传来轻笑。一个戴着珍珠耳钉的姑娘拍了拍知微的肩:“同志,其实不用在意这些,我们都是来陪跑的。”
知微见她桌上放着的名牌上写着“辉煌酒店丁妍”,客套道:“听邻居说您酒店菜色不错。您刚的意思是……”
“害,什么酒店,我们就路边摆了个摊,取个名头唬弄人,连营业执照和健康证都没办下来。”丁妍很爽利,“我这副行头都是租的。剩下的嘛,天机不可泄露。”
知微点了个头。哦,应该是萝卜岗了。
其实知微在的公司在仙界名头响亮,好多毕业生都挤破了头往里头钻,正宗的神仙打架。原本知微没打算报这个名,但还是被舍友拉去投了简历。
舍友实话实说:“我爹是里面的中层管理,特意匀了个岗。要求今年仙界大学霉神系毕业,身高163cm,高考分数654.8。结果大概太过量身定制,除了我没人报名。但这个岗位必须要二进一,刚好就你符合条件,舍友一场,你来帮我垫个底。”
然后舍友考编上岸,知微这个垫底的货稀里糊涂进了公司。
云无忧见知微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你在想啥?”
“我在想,怎么拔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