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知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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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结束，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便如期开始。
进入校门的一瞬间，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浑身还带着新年遗留下来的喜气洋洋，也可能是本身就是这个德行。像是专门来堵人似的，方绥跟陈亦安反应了好久才熟悉面前的人是谁。
两人稳入泰山，没被吓到，而是神情一样地瞧着他，论谁看都感觉两人有点怪异的相似。
粗心大意，没心没肺的孙央宣也察觉到了，本来想问的事，直接拐了个弯，“你俩……干嘛一副表情？”
方绥愣了一下，看向陈亦安。
他也看他。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俩是双胞胎呢。”
陈亦安还没收回目光，笑着说：“除了双胞胎，其他关系时间长了也可以很相似。”
“啊？”孙央宣好奇发问，“比如？”
还没回答，方绥平淡地打断了这个话题，“你怎么在这？”
他是有点怕陈亦安真的说出他们的关系。虽说在一起不是犯法的事，没必要藏着掖着，可他实在还没做好让所有人知道的心理准备。
陈亦安瞧他一眼，知道他还没法接受，但到底还是有些失落的。
孙央宣的脑子只能承接一件事，被带偏后，直接就忘了，“那你就要问问陈亦安同学了。”
“嗯？”方绥朝陈亦安看了一眼，“他怎么了？”
“他已经好久没回我信息了，已读不回也得有个限度吧，这我就忍了，电话也不接，新年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应，要不是知道他有这个臭毛病，我都要以为他人死家里了。怎么，你手机是丢了，还是连带着脑子一起欠费了？”说着说着，孙央宣就急的人生攻击了起来，看来真的气得不轻。
方绥盯着陈亦安，对孙央宣的讨伐半信半疑，因为陈亦安在他这信息秒回，电话秒接，就算两人在一个屋檐下，隔着一面墙，只要他有任何动静，陈亦安总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可谓是不敢怠慢一秒。
见方绥没回答，孙央宣又说：“你就说我该不该生气吧？”
“该。”方绥站在他的角度上思考，的确很过分，认真点头。
陈亦安笑着解释：“该什么。你要不要看看他发的信息内容，完全没有任何可看的程度，甚至看了都是侮辱脑子的东西，也没回的必要。”
孙央宣：“……”
“陈亦安，你懂个屁！我……我这是怕你无聊，给你分享的日常，你还闲没脑子，有脑子我还给你发什么信息。”孙央宣突然声音放小，嘀咕了起来，“还不是怕你一个人过年。”
他对陈亦安的了解，应该只有一半，还是他缠着左林西知道的。左林西原本是打算全盘托出，但孙央宣听一半就被人叫走了，回来就忘了这茬事，自动把陈亦安归为童年悲惨，无父无母的孤独人员。
他的声音不小，足够对面的陈亦安人听到，“你怕什么，一个人习惯了，还怕一个人么。况且，今年新年有人陪我。”
“什么？”孙央宣警惕地问，“谁？”
方绥在孙央宣看不见的地方拽了拽陈亦安的衣摆，很明显在示意他不要说。
陈亦安抿紧了唇，即使心情有些闷，也还是闭嘴没回答。
等了几秒没回应，孙央宣突然脑子发力，疑狐地问：“对了，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路上碰到的。”方绥急忙解释。
孙央宣没怀疑地点了头。
“你跟你那个合租室友怎么样？”孙央宣忧心忡忡的，“欺负你没？”
陈亦安愣了愣。
“……”方绥说，“还行。没有。”
“那你是不是不方便带朋友回家？”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孙央宣接着说，“想去帮你看看你室友的人品，之前没想到，现在想到了算不算晚？”
算吧，毕竟他已经跟室友在一起了。
“他人挺好的，最近不在家，可能见不到。”方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但被陈亦安玩味的模样盯着时，却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他也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在自己身上感受到谎话连篇的不知所措。
“哦，那挺可惜的，等他在家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去拜访拜访。”孙央宣没看到陈亦安的变化和看向方绥意味深长的表情。
“嗯，我们进去吧，外面挺冷的。”
三人并肩，目标明确地朝学生会走去。
然而孙央宣说的拜访，在下午灵验了。
……
校园网的论坛里，什么趣事都是上一秒看到，下一秒就被刷新出来的话题冲刷下去，唯有一个人永在置顶的位置，像是特意为他开通的论坛。名字定在那里，话题却千奇百怪。
中午时分，茶余饭后之时，一条清晰的照片登上了话题第一，只因标题是“陈亦安谈恋爱了”。
短短几分钟，讨论度已经搭建了几万楼。
讨论的内容也从是女生这块，传到了学生会的某个男生，直到清晰的照片再度分析，无数双眼睛才彻底敲定就是男生。
陈亦安谈了个同性？
这个问题没有多大的影响，相反所有人都好奇跟陈亦安在一起的男生是谁。
这件事，很快被走在八卦前沿的孙央宣知道了，此时的他，还笑颜常开的打算调侃陈亦安，急忙地跑回了学生会。
陈亦安不在，其他人在为进入新学期做准备中。主席办，消息是知道最早的，八卦却是永远不知道的，要不是有个孙央宣，指不定错过一些趣事。
“刚开学就开始忙啊，能不能给个适应的时间。”孙央宣苦巴巴地控诉，但没几秒，又换上一副盎然的面孔，“陈亦安的事听说没？”
听闻，方绥停下了手中的事，从没这么认真的听关于一个人的事。
舒以楠跟左林西目不斜视，配合默契，但不妨碍舒以楠不驳他的分享欲，询问：“什么事？”
“我就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孙央宣笑着说，“陈亦安谈恋爱了，论坛上的话题都爆了，还分析出了是男是女。”
方绥全然没有了看好戏的心态，心里猛地一慌，但好在情绪不外漏，没人察觉。
可听到这句话的舒以楠和左林西已经了然地看向了方绥，一点没有给孙央宣提供很惊讶的态度。
“你们为什么不好奇是谁？”
左林西反问：“你知道吗？”
孙央宣摇头。
左林西没说话。
几秒后，孙央宣才反应过来左林西的意思，顿时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后颈，没底气地说：“等陈亦安来了，直接问他不就行了。”
“对了，陈亦安人呢？”
话音刚落，他口中的人便出现在了门口，应该是跑着来的，看样子有些狼狈。头发凌乱、湿漉漉的，耳朵通红一片。
快三月份的天气还是这般冷。
他从出现就盯着方绥，方绥也在孙央宣咋呼一声后，看向他。
比他想象的平静，
陈亦安想。
“陈亦安。”孙央宣上前揽着他，笑嘻嘻道，“快来解释一下你谈恋爱这件大事，还有是男是女，我看看是哪个小冤种被你看上了，我可要好好说说你的……缺点。”
“方绥，我能说吗？”陈亦安此时听不到任何人的话，不在乎任何人的触碰，只有眼睛所处的位置，这个人，是他在意的。
他听到论坛的事后，生怕方绥会厌恶，从而开始在心里琢磨怎么跟他分开。方绥是敏感的人，他也是，只是这份敏感，只体现在方绥身上。
他这一句话，使原本还环绕着孙央宣八卦声的办公室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安静。
所有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方绥身上，几秒后，在这些目光下，他坚定地点头了。
他是不想太过招摇，但那个人是陈亦安的话，好像也没这么害怕。因为他感受到了陈亦安眼底无比认真的承诺，像要认真一辈子的认真一样。
陈亦安松了口气，在平复时，三人里唯一一个没看穿的人问了句，“什么事能不能说？”
孙央宣似乎猜到了些，问完后，笑意都从脸上散了去，试图从舒以楠与左林西脸上找到与他一样的懵逼，但显然没有，还真只有他一个人被无缘无故地蒙在鼓子里。
“我跟方绥在一起了，在他搬家的第二天。论坛上的照片也是我跟他的。”
一句话，说明白了两件事。
孙央宣原本还打算装糊涂，直到耳边传来陈亦安的话。
“陈亦安，你他妈禽兽啊！”在心里建设了好几遍，还是控制不住地骂了出来，“而且，这件事为什么就我最后一个知道？”
舒以楠说：“我跟你一样，也是刚知道。”
“一样。”左林西惜字如金，但也解释了他的疑惑，“只是我们早一步比你先看透。”
“什么时候的事？”
“开始学做饭后。”陈亦安说。
孙央宣一怔，哂笑道：“怪不得你这人频繁的出现，整天吃饭店的娇气人开始进入厨房，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陈亦安，你是真的狗。”
陈亦安欣然接受。
孙央宣消化了几分钟，转变一想，轻了轻嗓子，说：“既然这样，那我可以去拜访拜访方绥的室友了吧。”
方绥顿时有些尴尬。
陈亦安毫无羞耻心，点头，“一起去吧。”
反正迟早要跟他们聚一次的，原本是想借着吃饭的事坦白，虽然提前了一点，但好在没发生什么不可掌控的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在方绥这里有了名分。
五点一刻，五人默契翘课，洋洋洒洒地出了校门。因为家里没菜，孙央宣又吵着闹着要吃陈亦安做的，他只好在回去的时候，去了趟超市。
另外四人在超市外等他，孙央宣晾了方绥一下午，终于想起来要跟他聊个天。
“方绥，陈亦安跟你表白没？”孙央宣撞了撞他，问完就觉得是一句废话，不表白怎么在一起。
方绥下意识想要如实说，但一秒反应过来，这可能会让陈亦安没面子，点了头。
“就陈亦安一个臭毛病这么多的人，你怎么喜欢他的？”
虽说孙央宣同情陈亦安的身世，也颇有一些照顾，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但在这些加持下，都不足以抵消陈亦安跟方绥在一起的事。
朋友，最清楚彼此的糟点，而孙央宣所了解的陈亦安的糟点，配不上他眼里干净理智的方绥。
方绥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或许他在每个人面前呈现的态度不一样，但这也是优点，他分得清轻重。他对我很好。”
听到方绥这么一说，孙央宣再不理解也无话可说了，而且他也不眼瞎，他看得出方绥的变化，是日积月累慢慢变好的变化。
或许陈亦安真如方绥所说的好。
这话结束，陈亦安大包小包从超市走出来，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沉稳老练的家庭主夫，但谁能想到，才是个二十一岁大学没毕业的大学生。
孙央宣突然问了句：“方绥，有没有觉得陈亦安老气横秋的，正经的仿佛换了个灵魂。对了，你们俩谁大？”
陈亦安走进就听到这句话，下意识问：“什么谁大？”
左林西：“……”
话好像偏了。
舒以楠：“……”
她这是进入了什么频道。
但好在两人淡定的毫无波澜，跟没听到似的。
孙央宣大大咧咧，毫不含糊，“在说你们俩谁的年龄大。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鬼东西，不要污染方绥的耳朵。”
陈亦安只听到前面一句话，看着方绥说：“应该是我比他大吧，我零三年的。”
所有人都默认方绥比陈亦安小，直到主人公解答，“我比你大，零一年。”
“……”
猜错的人都沉默了片刻，除了陈亦安，他笑了。
方绥不明白这个笑是什么意思，直到几个小时后，一个令人耳红的称呼在耳边停留。
……
吃饭怎么可能不喝酒呢，陈亦安是没买酒，但不代表孙央宣不想把他灌醉，所以等陈亦安从厨房出来后，亲眼目睹了孙央宣给他倒酒的画面。
“谁买的酒？”陈亦安问完就知道了答案，又说，“我不喝。”
“今天这酒，你不喝也的喝，喝了才是这顿饭的意义。”孙央宣笑眯眯地朝他递去一杯。
陈亦安没接，看了眼方绥，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抬手接了，喝前还说了句，“就这一杯。”
孙央宣不言而喻地笑了声。
半个小时后，三人看着两个酒鬼相互靠着缓神的画面。
舒以楠跟左林西看不下去了，两人一人一边，跟方绥道别后，把孙央宣架走了。
房间陷入了安静，方绥刚要起身去收拾残余，指尖便被拉了一下，力量很轻，却使他再次坐回了椅子里，下一秒，陈亦安的脑袋就轻飘飘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方绥迟疑了几秒，紧绷的身体放松，扭头就看到一张略微有些红的脸，方绥问他：“你醉了？”
“嗯。”
“要回房间吗？”
“等会，先靠一会儿。”
要不是他脸上了色，方绥都要怀疑他根本就没醉，还能回答问题，反应速度也跟平常一样。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了会儿。
方绥的思绪已经从陈亦安的身上转移到了收拾这些残骸要花多久，收拾好后，洗完澡躺在床上是不是要过了他的睡觉时间。
然而这样想着，一只不老实的手已经不动声色从攥着指尖到了腰上，耳边也很快传来陈亦安低沉的声音：“想什么呢？”
“在想我们要坐到什么时候去睡觉。”
“困了？”
“还好，只是我对时间的把控比较在意。”
陈亦安沉默了一会，唤他，“方绥。”
“嗯？”
“喜欢我吗？”
方绥愣了一下，但不是这个问题，而是陈亦安问出这句话的小心翼翼。
他没多思考，认真回答：“喜欢。”
“有多喜欢？”脖子上有一股热气在浇灌。
方绥躲了一下，也在这时发现腰上的那只手，没躲开，又靠近了陈亦安一些。
“只喜欢你的喜欢。”
陈亦安不吭声，应该是满足了心里的不安，更紧地抱着他。
又过了几分钟，陈亦安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似乎睡着了，但他的鼻子还顶在方绥的耳骨处，在他要动时，滚烫的唇瓣擦过耳垂，呼出的气也顿时变得痒痒的，外加低喃的声音，直接把方绥的耳朵整红了。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一句暧昧的“哥哥”。
陈亦安居然叫他哥哥！
看来是真的醉了。
方绥缓了好久还处于不能接受的状态。
还在喘气中，陈亦安接着嘀咕，声音倦懒疲沉，但格外好听，像平静的湖水泛起粼粼波浪一般，话亦是如此。
“我们会结婚吗。”
“我好想跟你结婚，一辈子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