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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尘埃里找到了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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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叹归感叹,路还是要自己走。我这人从不信命,只信我自己。既然要向祖母求救,那就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将消息稳妥地递出去,并确保自己能活着离开这座侯府。我脑中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装病,而且是装一场能让柳氏避之唯恐不及的“传染病”。
比如肺痨,或是天花。
以昭德侯府要脸面的做派,嫡女身染恶疾,传出去名声不好听。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打着“送去清静庄园养病”的名头,将我这个烫手山芋远远地丢出去。只要能离开这座被柳氏牢牢掌控的侯府,天高海阔,我自有办法前往云栖山庄。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我迅速掐灭了。
不行,太冒险。
以柳氏那蠢毒的行事风格,她固然在乎侯府的名声,但更想让我死。我若真的染上“传染病”,她大可以喜闻乐见地将我彻底隔离,然后买通几个下人,让我“病重不治”,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处理掉。届时,她甚至还能在父亲面前哭诉一番,夸自己是如何尽
心尽力救治我,落一个慈母的好名声。
就算她选择把我送走,从京城到庄园的路途,也充满了杀机。随便买通几个押送的仆役,在路上制造一场劫匪或意外,让我“不幸身亡”,更是轻而易举。
这条路,看似是捷径,实则是死路。
我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敌人那少得可怜的智商和良心上。
我需要一个帮手。一个能绕开柳氏的耳目,将我的求救信准确无误地送到云栖山庄老太君手上的人。
我闭上眼,再次沉入原主那片混乱又贫瘠的记忆之海,像筛沙子一样,一点一点地翻找着每一个人的面孔。
柳氏提拔上来的心腹,不行。
墙头草两边倒的,不行。
被柳氏打压但胆小怕事的,更不行。
祖母留在府里的老人,几乎都被柳氏找由头发卖或处置干净了。难道,真的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了吗?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个佝偻的身影,在我的记忆深处一闪而过。
张伯。
一个负责清扫侯府外院落叶的老仆。
他好像已经在侯府待了二三十年,从我生母还在世时就在了。因为年纪大,手脚又慢,在柳氏掌家后,他被从内院管事的位子上撤了下来,打发去干最没油水也最不起眼的扫地活计。
柳氏大概觉得,这样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头子,翻不起任何风浪,留着他还能彰显一下自己不苛待老人的“美德”,便没再管他。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位张伯的印象也很模糊。只记得他总是沉默寡言,埋头扫地,见了主子也只是远远地躬身行礼,从不凑上前来。但是,我那属于化神期修士的强大神魂,却从几段模糊的记忆片段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
我记得,有一次原主被赵卿柔欺负,罚跪在院中,张伯正好在不远处扫地。他始终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他握着扫帚的手,指节却捏得发白。
还有一次,我生母的忌日,原主被柳氏禁足,不准去祠堂祭拜。那天深夜,原主偷偷跑到祠堂外,却看到张伯一个人,正跪在祠堂紧闭的大门前,无声地磕了三个头。
就是他了。
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却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守护着那份旧主恩情的老人。
他是我在这座冰冷侯府中,唯一可以赌一把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