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觊觎我二十年》江柏翢

15、早恋

　　晚上十点，华夏穿着米妮的粉色睡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她此时此刻，现在！非常！想要！冲到陈厝的面前质问他！
　　“你跟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

　　“未成年人是不可以早恋的！”

　　哇塞。

　　她一下子没劲地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是笨蛋吗？
　　还是平时跟妈妈一起看苦情剧看太多了。

　　脑子全是那些你爱我、我爱你的乱七八糟破事。

　　他们还能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朋友关系啦。

　　就像她拿苹果去找陈厝道歉，别人以为她是去示爱的一样。

　　拜托，脑子干净一点！

　　华夏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没错，干净一点。

　　所以……
　　朋友关系问一下没关系吧，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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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你睡了吗？陈厝。”

　　华夏像只圆滚滚的小仓鼠一样，两只小手互相揉搓，攥着下午买的那个苹果礼盒，时不时从嘴巴里朝手心里呼一口热气，来达到片刻的保暖。
　　她及时地搬出常用的理由，“我想用一下你电脑呗。”

　　下一刻。

　　果不其然，陈厝打开了门，“现在十点了，你确定还要来打扰我休息？”

　　“就半个小时嘛。”华夏嘟嘴，想以卖萌来达到目的，“求求。”
　　这是她最大限度可以豁出去的尺度了。

　　不能再大了。
　　再大就憋不住了。

　　“十五分钟。”陈厝对半砍。

　　他把门打开，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他那铺满厚实蓝色被单的大床上去，顺溜地拿起旁边显示着游戏界面的手机，两个耳机往耳朵上一插，并不打算与华夏有过多交流。

　　华夏苦闷，硬着头皮走到电脑桌旁，把苹果礼盒故意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操控鼠标滚轮，熟练地打开了扣扣空间的农场。

　　因为最近学业任务重，加之上次和陈厝别扭事件，以及心情烦闷。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上线她的农场了。

　　进图条加载99%。
　　四排六列，共二十块黑土地上的全部农作物都已成熟，连鱼塘里的小鱼都冒图鉴了。

　　华夏眉头一皱，发现自己的菜被列表的好友偷了个遍。

　　以往这个时候，她一定会愤怒的骂骂咧咧，跟陈厝吐槽是谁不讲素质乱偷菜，还放小虫子。

　　但是，今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思也根本没有在电脑屏幕上。

　　余光一直控制不住地往右边床上瞥。

　　陈厝此时右脚屈膝，背靠皮质床头柜，正专注地打游戏。
　　华夏第一次发现他的侧脸长得很好，额头饱满C型，眉弓不会太突出，但兜住下面那双桃花眼绰绰有余。鼻梁直挺无驼，不锐利，嘴唇薄厚适中，唇珠明显。
　　和他正面流畅柔和，没有什么攻击性不用，侧脸线条锋利，只是微微垂眸，都会觉着这个人高不可攀。

　　现在的陈厝好像和她记忆里的陈厝不一样了。

　　好像自从进入初中以来，很多东西都在悄悄发生改变，她也慢慢变得喜欢胡思乱想起来。
　　明明以前的她是个想做什么就去做的人。

　　现在怎么就唯唯诺诺呢。

　　华夏看向手旁边的礼盒，她也不是个会做这样事情的人啊。

　　怎么就做了呢？

　　十二月的冷空气太绝情，仅仅只是坐在这里几分钟的时间，她就觉得自己的脚快要冻僵了。

　　不管了。

　　缩头一刀，伸头一刀。

　　她猛然起身，木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意外的吸引了陈厝的注意。

　　他看向华夏，把手机放在旁边，扯掉耳机线，问道：“弄好了？”

　　“好了。”华夏点了点头。

　　“行。”

　　陈厝起身，暖心地站在门的旁边送她，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说着日复一日的话，“早点睡，晚安。”

　　不是，她正事都还没办呢，怎么就晚安了？

　　华夏看着门后那黑漆漆的过道，双手握拳，心里一团乱麻。

　　“陈厝。”
　　华夏看向他，犹犹豫豫开口，“有个事儿想和你说一下。”

　　“你说。”

　　“就是……”她支吾，眼神漂浮，“下午那个女生跟你是恋爱关系吗？”

　　陈厝瞳孔微张，“怎么？你也要和许钊维一样，去校长面前告我早恋啊？”

　　“我怎么会呢？”华夏立即道，“我又不是那种还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就不分青红皂白，随便污蔑别人的人。”
　　因为紧张，她的眼睛快速眨动，“我这不是在向你求证嘛。”

　　“哦。”陈厝环抱双手，慵懒地靠在门上，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道：“无可奉告。”

　　“啊？”华夏没料想他用这四个字来堵住她的嘴。
　　她扯了扯嘴角，“那、那就是有了？”

　　“有和没有，有什么关系？”陈厝说。

　　“那关系大了！”华夏窜到他面前，“你是未成年人，你怎么可以早恋呢？
　　“从开学第一天起，校长、年级主任、班主任、老师就明令禁止不可以早恋的！不仅会被停课，还有处分。”

　　“我知道。”陈厝说。

　　“你知道你还明知故犯！”华夏蹙眉，登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你、你，你变坏了陈厝！”

　　“那也不关你的事。”陈厝一手揽住华夏的肩膀，把人推了出去，“早点睡，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情。”

　　咔哒。

　　他把门关上了。

　　四周顿时黑黢黢的，一股刺骨的穿堂风从华夏身上掠过。
　　可恶的陈厝！
　　再也不跟你好了！
　　她气得转身往门上狠狠踹了一脚，用力趿拉着拖鞋回房间，重重的把门关上。

　　不和好就不和好！

　　谁稀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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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隔壁哀嚎的动静，陈厝神情未变，双手插兜走到电脑桌面。

　　电脑屏幕上还留在扣扣农场的界面，他熟练地拨动鼠标，把菜都收了，又一个个播种上去。

　　其实，他不应该迁怒华夏的。

　　可是……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他就是受不了华夏辜负他的信任。
　　从小到大，他们两个形影不离，见证了对方最脆弱的时刻；最狼狈的时刻；最幸福的时刻；最悲伤的时刻。
　　但是，华夏却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事情怀疑他。

　　还是因为许钊维那样的孬种说的话。

　　华夏不知道的是，他和许钊维虽然维持着表面和平，私下里，他们两个已经在不同的事情上面较量过很多次了。

　　这次他动手，就是因为许钊维说：“虽然我很生气你和华夏重组家庭的事情，她没告诉我，但是，一想到你们两个以后是姐弟关系，我就又不气了。”

　　他听出话里的意思。

　　十三岁，正是一个对好感、喜欢和爱都懵懂的年纪。

　　他们刚从生物课本上学习到了性别不同的人体构造，以及学校普及的“性教育”讲座。
　　再加上受现代偶像剧的影响，以及网络视频的传播，在这所有几千名学生的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学生背地里悄悄的去尝试理解这几个词汇。

　　陈厝忽然觉得，许钊维是这个意思。
　　也觉得，他的意思是放弃了他这个对手。

　　因为你们是重组家庭，所以对于许钊维来说，一切以竞争为前提的情绪不复存在了。

　　陈厝没忍住往许钊维脸上挥了一拳。

　　心中懊悔，自己怎么那么蠢笨，他不应该答应父亲和林姨结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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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厝拽住礼盒上的丝带，轻轻一抽，登时礼盒解体，一颗漂亮的红富士苹果映入眼帘。
　　苹果的身上贴着一张蓝色便签。
　　只有寥寥几行字，他知道这就是华夏所有的勇气了。

　　她写:
　　陈厝，我错了。

　　你别不搭理我。

　　对不起。

　　华夏留。

　　他攥紧蓝色便签，突然全身无力地趴了下去。
　　他口中喃喃：“陈厝，你这次确实太过分了。”

　　*

　　对于华夏来说，那没吃完的八卦，像小猫用肉垫挠她痒痒肉似的，在心里疯狂叫嚣。

　　第二天，睡了一觉起来，她焕发斗志。
　　既然陈厝不告诉她可以，那她就自己查！

　　中学生是绝对不可以恋爱的！

　　作为好学生，优等生的陈厝，更不可以明知故犯，给大家做一个坏榜样。

　　华夏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正义警察，她全身充满斗志与激情，她要让陈厝迷途知返，趁现在还没有酿下大错。

　　她坐在餐桌上，吃着林秀兰做好的早餐。

　　林秀兰和陈志远早上七点就要去上班，而他们两个七点五十才出门，所以基本四个人凑不到一起吃早餐。

　　陈厝今天晚起了十分钟，他穿戴整齐坐在华夏面前。

　　华夏眼睛都没抬一下，哼，她也要生气。

　　“我没早恋。”陈厝冷不丁说。

　　听到这话，正在咀嚼包子的华夏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那个女生是我表姐，我和她说有很多人送我苹果，让她带回去给我阿姨吃。”陈厝又说，“我阿姨住院了。”

　　华夏愣住，“你、你表姐？”

　　陈厝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他看向华夏，“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吗？”

　　“哪、哪有什么问题。”华夏忽地觉得嘴里的包子有点甜。
　　她胡乱咀嚼了几下吞了进去。

　　她说：“你想早恋就早恋呗，反正我也管不着你。你又不认我做姐。”

　　华夏努力克制抽搐的嘴角，“早恋也挺好的，说实话，你知道最近网上流传的那句话吗？大家都说从初中到结婚是非常浪漫的事情。
　　“要不，你考虑一下你们隔壁班的班花呗，我觉得她就挺不错的，长得也漂亮，成绩也很好，跟你很相配。”

　　“呵。”
　　陈厝冷笑，睨了她一眼，“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昨天晚上还怒气冲冲的指责我，叫我不能早恋，转眼睡了一觉起来，自己又释怀了，觉得违法校规这种小事，不足为惧了是吗？”

　　“我、”
　　华夏咬住下唇，被陈厝的话怼得哑口无言。

　　她何必犯这个贱呢。

　　让人家抓住漏洞了吧。

　　“后天你们班家长会，别忘了和林姨说。”陈厝端起桌上空盘往厨房走。
　　“对了，听说你这次物理只考了二十分。”

　　说完，他不再说了。

　　下一刻。

　　华夏尖叫！

　　“你不许和我妈说！”

　　“求我。”

　　“你！”华夏手攥成拳，一脸悲愤欲绝地看着陈厝忙碌的身影。

　　她咬牙切齿，“求……
　　“求求你别告诉我妈！我给你打一个礼拜的饭。”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