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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绯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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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川彻底没力气了。
他感觉许云深的手在自己腰上摩挲,抵住脊椎骨,轻轻按压,他就支撑不住倒下,软在许云深怀里。
他想动弹,他想说话,但身体上的感觉实在太过刺激,感官失调的毛病再次探头,谢清川只感觉全身一阵阵发麻,电流从腰间传到全身。
谢清川迷迷糊糊想,他好冷啊。
秋天是冷的,湖边是冷的,洗澡是冷的,可身下的人,是暖的。
退后舍不得,进又进不得,谢清川只能发出一声呜咽,把头更深地埋到许云深怀里,贪婪地汲取对方身上的热气。
他忽而有点委屈。
许云深身体一僵。
他低头就是谢清川的发旋,往下,从黑发中暴露出来的白皙后颈浅红一片,朦朦胧胧能看到有一颗痣若隐若现,很快又被头发遮住。
许云深情不自禁地把那缕发丝往旁边拨了点,指尖划过锥棘,怀里的身体又是一颤,随即又向着他蹭了蹭。
像一只迷路了很久,因为主人迟迟不来而生气的小奶猫。
许云深心里霎时软成一片。
他摩挲着那个痣,声音放低,带着些许诱哄:“谢清川。”
谢清川没动。
许云深等了会,按着腰的手上移,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谢清川的背,手心温热,安抚在冰凉的脊背上,若有若离。
他声音放得更温柔了,磁性低沉,像是深夜的提琴,带着晚风和微醺的感觉:“谢老师?”
那声音直接打在耳膜上。
谢清川浑身一抖,全身上下敏感地发红,他忽然意识到了此刻的情形,慌里慌张地要从许云深身上起来,却又被许云深按住,更深地拥进怀里。
“别动。”许云深说。
“让我抱抱你。”
“就一会。”
……
谢清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早晨,清亮的湖风从未关实的窗外吹进,撩起窗边薄纱,朦朦胧胧像雾一样的晨光也跟着洒进,透得那块布明亮。
谢清川还未完全醒来,就感觉一道火热的手臂横亘在自己腰间,他迷糊睁眼,灰色的家居服印入眼帘。
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
篝火,牵手,壮阳,还有……拥抱。
他和许云深睡了一晚。
谢清川:“……”
窗外的湖风更凉了,顾飞驰的别墅恒温中控,但还在耐不住秋意渐浓,秋风从窗隙钻进来,谢清川还是有点冷。
谢清川小心推了推腰上的手臂,想起身去关窗,那人却手臂一用力,收得更紧,猝不及防,谢清川的鼻子撞上他的胸膛,温热的体温瞬间包裹住他所有的感官,最后一丝寒意也消失无踪。
谢清川一滞,还是放弃挣扎。
他把自己往许云深怀里送了送,被褥下的手环上对方的腰,鼻尖蹭了蹭他的心窝。
谢清川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吧。
至少,蛮暖和。
房间里再度恢复了平静。
等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许云深这才慢慢睁开眼。
低头,谢清川的皮肤在晨光下越发白皙,他撑起身子,克制地伸出手,轻轻描摹对方的五官。
从饱满的额头,到凸起的眉骨,高挺的鼻脸,最后到红润的唇。
许云深喉结滚动,眼神瞬间变得晦涩。
良久,他低下头,在人唇角落下一吻。
……
再次醒来是被砸门砸醒的。
“清川,清川,醒醒!太阳晒屁股啦!!”
没声。
周树岑挠挠头,又跑去敲许云深的门:“深哥,醒醒!起床了!顾老师让你起来写作业。”
还是没声。
周树岑纳闷:“咋啦,是我的声音不够大,还是他俩太累了?没道理啊?”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金属轴的摩擦声。
周树岑眉开眼笑地转头:“清川你醒啦?”
他的声音骤然刹车。
因为从谢清川门后出现的,面容烦躁,头发凌乱也不改气势的,不是许大少爷还是谁?
许大少爷明显一肚子起床气,斜倪他一眼:“别吵。”随即哐当一声关上门。
周树岑呆若木鸡。
数学课代表的逻辑思维在强行运行。
许云深。
穿着睡衣。
头发杂乱。
带着一脸好像欲求不满(?)的烦躁。
出现在了他暧昧对象谢清川的房中。
求问,发生了什么?
周树岑脸色精彩纷呈。
“不会吧。”他仰视着那扇原木色的门,只感觉自己窥探了什么天大的事。
“这可是在顾老师家里啊!”
“再怎么猴急也不能这么快啊!”
“昨晚他俩不是拉个小手都要害羞半天吗?”
“怎么就本垒打了?”
周树岑感觉自己十七年小处男的世界观崩塌了。
他神色恍惚地下楼,途中差点一脚踩空,像鬼一样飘到刘璃身边,也没了上去喊人的那股劲。
刘璃坐在他旁边,拿着周树岑的卷子借鉴,眼看正主回来了,还这副鬼样子,不免疑惑道:“周树岑,怎么了?上去叫个人把你魂叫走了?”
周树岑如梦初醒,他做贼似的瞥了眼不远处的顾飞驰,凑到刘璃耳边悄声道:“我看到许云深从谢清川房里出来了!”
刘璃:“……”
石青青就在他们对面刷练习题,眼看这俩人心绪不宁也好奇探过身子:“发生什么事了?”
周树岑实话实说。
石青青:“……”
就在这时,田钰也端着牛奶杯回到餐桌上了,她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石青青一把拉下叽叽咕咕,脸上表情瞬间变化莫测。
四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靠近,头对头,脚对脚,假装讨论试卷实则叽里呱啦。
“周树岑……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要是说一句谎话我这辈子数学都不及格!”
“可可可,可这也太快了……那个,那个不是会很疼吗?”
“疼吗?我怎么听说那事很,很爽啊?”
此话一出,周树岑就咚地挨了几个暴栗。
“周树岑你闭嘴!”
“周树岑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周树岑:“……”
树岑委屈,但树岑不说。
但八卦之火实在烧得难受,周树岑抱着头,偷瞄着顾飞驰道:“诶,你们说顾老师知道吗?”
气氛一静。
“知道吧?你看我们昨晚起哄他不也没说什么吗?”
“我没说这个,就是同……”
“可是顾老师他不就是……”石青青紧急转弯,“我是说。他不就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吗?美国那社会你们知道的,特别开放,也没有什么早恋不早恋说法。”
“有道理,但是光他一个没用啊,学校那里……”
“那就帮他们瞒着。”出乎意料,这句话是田钰说的。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这个长相甜美的女孩身上,田钰缩了缩脖子,还是努力道:“他们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喜欢而已,我们,我们得帮他们。”
她这话点醒了所有人。
石青青立刻点头如捣蒜:“对!你们还记得刚分班的时候吗?谢清川阴郁得和什么似的,也没有个朋友,现在多好。”
刘璃也附和:“嗯,这样做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不过我们得做个约定,尤其——”
她抓起笔敲了敲周树岑的头:“尤其是你,周树岑,出去别乱说,管好你的大嘴巴,只要他们不在学校做太出格的事,就没人能抓到尾巴。”
周树岑委屈巴巴:“哎呦,我像那种人吗?”
异口同声:“非常像。”
周树岑:“……”
他气得发笑,举手道:“我发誓,我发誓行了吧,我,周树岑,要是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就当一辈子单身狗!”
对于小处男来说,这是真毒誓了。
刘璃满意地点点头,补充道:“昨天的事也不能提,顾老师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不能给他惹麻烦。”
“明白。”
“嗯嗯。”
与此同时,楼上。
谢清川睡得一头乱毛,刚刚从被褥中抬起头,脸颊一片通红。
他很少睡回笼觉,因而此刻脑子一团浆糊,全身上下都懒洋洋的没力气,看到许云深回来也只是含含糊糊道:“怎么了?”
许云深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按了按他后颈的那颗小痣,回道:“没怎么,周树岑来叫我们起床。”
哦,周树岑来叫起床啊。
……
等等,谁来叫起床?
谢清川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他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脚下的床却太软,一时没站稳跌倒,许云深下意识去捞他,手刚碰上腰,两人同时一颤,瞬间倒在床上,距离拉近于无,鼻尖几乎撞到。
呼吸刹那缠绕。
谢清川简直无地自容:“许云深!!!”
许云深显然也不是故意的,但滚都滚到一起了,他也没让开,只是顺势蹭了蹭谢清川的鼻尖,叹道:“在呢。”
谢清川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理智让他立马推开许云深,但身体又在贪恋这点温暖。
而且,许云深离得太近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能躲在许云深的颈窝里自欺欺人,那如今,他就在直面许云深眼底执拗的情感。
昨晚的感官失调带来的情潮去而复返,身上的人越发滚烫。
真是要命,谢清川想。
他自暴自弃地软下背,改推为拥,把许云深搂进怀里,压低声音道:“他,看到了?”
“嗯?”许云深舒舒服服地抱着人。
“我是说,周树岑看到你从我房间里出去。”
许云深失笑:“嗯。”
“……”
某人毫无愧色:“怎么了?”
谢清川感觉自己的理智在崩塌:“你,你,你都没解释一下?就这么让他走了?”
“解释什么?”许云深不以为意,“解释昨晚我们没在一起睡?解释我只是过来蹭个空调?还是解释我们俩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抱在一起纯聊天?谢清川,你觉得他信吗?”
谢清川一噎,百口莫辩。
他忽然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天大的陷阱。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还觉得这个陷阱蛮舒坦,不想出去了。
谢清川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明明烧烤的时候他还在想,要等等。
谢清川心有不甘:“可那就是真相。”
“不被人们接受的事实不是真相。”
谢清川沉默了。
怀里的人不吱声,许云深又有些心软。
他亲了亲谢清川的下巴,柔声道:“生气了?”
“没有。”
“那为什么不说话?”
谢清川不语,只是从许云深怀里爬出来,回手一个枕头拍在许云深脸上:“该起床了。”
许云深挑眉,扯开枕头:“你不怕了?”
“怕什么?”谢清川从背包里拿出新校服,背对着许云深,清瘦的背影在阳光下充满着青涩的美感,就像一只蝴蝶。
他道,“我又没法穿越回去再来一遍,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于你那句诡辩,我持保留意见。”
“哦,对了,一会我写作业别打扰我,要不然肯定来不及。”
说罢,他抱着衣服去了厕所,门卡哒一声关上,徒留许云深一人躺在床上。
身上熟悉的暖意渐散,怀里仿佛还有那人柔软坚韧的身体,许云深动了动胳膊,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痒,恨不得立马进卫生间把那人抢进怀里。
但他不能。
许大少爷只得可怜巴巴地抱着谢清川扔过来的枕头,闻了闻上面的味道,全当慰藉。
他的圈子里,一腔抱负的超新星多,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也多,虽然许云深自认不是后者,但在世人眼里,他和那帮人估计也相差无几,许云深很清楚自己身上的标签,未来肯定有拔雕无情这一项。
只不过没人想到,他是被拔的那个。
更过分的是,某人拔就拔吧,还不乐意给他个名分。
这不是渣男是什么?
许云深越想越委屈,只感觉凄凄楚楚凄凄,自己就像一颗水灵灵的,被猪拱了的大白菜,差点要从旁边扯出一张纸巾充当手绢,嘤嘤嘤挥眼泪。
但他也知道,进展到这,已经算出乎意料的顺利了。
兔子嘛,不能太急着逼,得温水煮,慢慢熬,毕竟逼急了,这只兔子是真的会咬人的——虽然他严重怀疑那耀武扬威的钢门牙只是装腔作势。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怕谢清川退缩,人离开好拦,心却难留,而没有心,空有一副皮囊又有什么意思呢。
现在就很不错,能光明正大抱着人睡,能偶尔偷个香,能让那样清冷的人变得活色生香,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反正——
许云深抱着枕头打了个滚,俊脸埋在里面深深吸了口气,那枕头谢清川睡了一夜,上面还残留着少年身上的香气。
闻着闻着,许云深勾起唇角,
谢老师——
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