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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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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淋死我了。”
吴言进门望了望,看向何绪,“你今天好闲,怎么?现在就睡觉。”
看到何绪起身,吴言胡乱地扯了纸,擦擦身上雨水。阳台门没关,吹在身上又寒又冷,他正打算去关掉,就听到身后刚下床的人有点烦的声音。
“别关。”
“行行行。”吴言依着,求他,“快把电脑给我用下。”
吴言在二期和老师汇报改计划书,刚搞到一半电脑没电关机,急得要死,在这边又只认识一个何绪,于是火急火燎来找他。
何绪头疼开始具像化,实在没脾气,“桌上。”
“没密码?”吴言坐在凳子上稀奇。
何绪打电脑打开,密码输进去,“用完就走,关门轻点。”
吴言翘着二郎腿找文献,看过去一眼。
他刚刚进宿舍的时候注意到门口带水的雨伞,问,“你下雨天还出门了?不是最讨厌这种天气?”
“管得多。”何绪没情绪开口。
吴言没理会他的态度,猜测了下,“黄缘找你了?”
何绪靠在一边的椅子上,闭眼,“嗯。”
“害。”吴言吊儿郎当地装作苦口婆心,“知道你脾气不行,但对暗恋的人不能摆臭脸知道吗?你这样能追到个屁呀。”
何绪听到这句话睁开眼,就这么看着吴言,语气平平又带着倦意。
“你说什么?”
“还想瞒我,”吴言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你跟程阿姨定居在这不就是因为黄缘吗?”
何绪用气音发出很轻的、漠不关心的哂笑声。
“你疯了吧,声音小点我睡会。”
“切。”吴言不打算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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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噼里啪啦。
下雨天的路边缓缓走着两个小孩,都穿着雨靴,小男孩打着伞,小女孩不老实跳上蹦下,恨不得把水溅得哪都是。
男孩停下步子,蹙眉,把女孩扯在胳膊上的手拉下,“黄缘,你自己打伞。”
“为什么?”女孩苦着脸。
对峙好一会,黄缘才把伞拿出来。
“你下次不要和我一起。”男孩说。
“就要,又没有人接你。”黄缘在雨幕中想拉他的手,牵住,“去我家吧,姥姥做了好吃的。”
男孩停步看她,“你姥姥说你淋了雨就会感冒,下次你自己打伞。”
“哦。”黄缘应了声。
黄缘起初还乖乖巧巧的在路上走,后来偏过头。
小男孩神情平平,垂眸看地下水坑,长长的睫毛翘起,走起路眼神格外专注。
黄缘嫌他太安静,便故意用伞尖去敲敲他的伞,直到何绪蹙眉掀起眼皮把视线和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
她朝他笑一下。
记忆里两人每天都在一起。
只有那次上学,何绪早晨来得晚了。黄缘拿着汤包在街边巷子口站着等他,却被几个路过上学的孩子围起来转圈。
他们问。
“你是不是喜欢何绪?怎么天天都粘着人家。”
“你长得不好看,干嘛要缠着何绪。”
“何绪也喜欢你吗?”
一群小孩一人一句,说羞女孩的脸。
“才没有,才不是。”黄缘脸红彤彤低声否认,拱了拱鼻子。
那群小孩不信,非要问为什么,有个男生挤到前面,说,“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总粘着何绪?”
黄缘想了半响。
想起没有她时,何绪总是一个人,独自回家,安安静静地走、安静地吃饭、睡觉、喝水。
她说:“我觉得,他好可怜。”
……
翌日天晴,领过军训服已经是中午。
黄缘在手机上给何绪发信息约个地方见面,对方一直没回,接近中午一点,何绪才说了个地点。
h:天湖亭里
黄缘在学校电子地图上找到那个地方,饭都没来得及吃饱,交代一声室友不用等她,便飞速拎起早就准备齐全的塑料袋跑出去。
天湖亭旁边小径很多,盘绕在湖的周围,种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竹林,黄缘在地图上调整了好一会方位。
殊不知,何绪正坐在距离她不远一片竹子挡起来的区域。看着她晕头转向遥控手机方位的模样,也没出声就那么看着。
黄缘转了几圈终于绕出去,看到何绪先是摆手,笑盈盈跑过去。
何绪没戴眼镜,看她冲上来。
“何绪。”
黄缘刹不住车,将手上塑料袋举在何绪面前,袋子因为惯性稀稀拉拉响,差点糊了他一脸。
黄缘没发觉,还是乐呵呵的。
视线挡了个全。何绪淡定眨眼,“有事?”
“嗯?”黄缘移开袋子,后面露出何绪的脸,眼睛红红的,眼皮耷拉着。
她一副早就料到的语气,“你看,生病了吧,声音都哑了。”
何绪看着她没理。
下一秒,黄缘把手里的药放在他手里,没什么边界感地凑近。
两人面对面眼睛平齐,都不躲不避。
黄缘瞧得仔细,眉头微微蹙起。开始望闻问切的第一步。
何绪淡定地迎着目光,“你学的医吗?”
“被你看出来了,在下黄大夫。”黄缘捧哏似的接了一句。
她直起身把手放在他额头上,另只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感知了会。
“有点发烧,下午请个假,吃颗袋子里的布洛芬就好了。”
何绪瞥她的力气都无。
虚假的医学生坐在他旁边科普,“低烧很难受的。”
她伸着细白的手掌在何绪面前晃,“我会量体温的,我这个手比体温计管用。你如果不信回宿舍再量一下,我给你买点药里就有只体温计。”
何绪:“你话好多。”
“话多的人身体好。”黄缘眯眯眼笑,“你讨厌下雨天,不会是淋了雨就会感冒吧。像我小时候那样。”
何绪没答,看着她着装,“下午军训?”
“对啊。”黄缘笑着朝他敬个礼,声音放得又软又体贴,“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晒晒太阳,锻炼身体。”
何绪拒绝并皱眉,“你变声期吗?”
黄缘依旧小而软着声音,“我昨天刚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再也不凶你,把你当成亲哥对待。就从更贴心对你说话开始。”
何绪预感很坏,“你对你亲哥很好吗?”
“……”
黄缘咽了口气,笑着咬牙说,“你如果平时也像昨天那么好说话就好了。”
她本来想道歉的心瞬间平息。何绪大概就是她妈口中所说的,不能给好脸色的那种人。
但她给自己安排的戏还是要演完,黄缘拍了拍他肩,体贴道,“反正你记住,照顾好自己。”
“你也记住,少管别人的事。”
何绪精神不济。
从小听这句话长到大的黄缘丝毫没被伤到,把塑料袋按在他身上,威胁道,“你要知道,我来给你送感冒药就是和好的意思。”
何绪看她的气势,“像来挑衅的。”
“啧,怎么和士兵讲话的?”黄缘忽然正色。
把手中军训服的帽子在何绪身上甩了一下,而后整整齐齐戴上。
何绪无语地眯起眼,看向阳光地。
气人总有一手。
黄缘这趟没占到便宜,回去的路上撇着嘴。到了军训地点,室友问她,“你给你哥送过药了?”
黄缘才突然醒悟。
她不是要把何绪当哥孝敬么?怎么又吵起来了。
……
下午军训结束,黄缘收到全溪瑶的电话,电话说东门有惊喜。
黄缘以为惊喜就是全溪瑶,没想到竟然是一辆小电动车。
“哇。”黄缘张大嘴巴。
全溪瑶拍了拍小车的座椅,“惊喜吗?听说你们学校大,我特意选的。”
“太喜欢了。”黄缘说。
把新坐骑找了个地方停着,黄缘和她坐在学校咖啡馆聊天,趁全溪瑶吃蛋糕的时候,她从口袋里拿出了a4纸,抵着下巴嘴里念念有词。
“你干嘛,背书啊?”
“不是。”黄缘给她看,“这是演讲要用的。”
纸上的标题明晃晃写着新生代表演讲词,全溪瑶哇塞一声,“你是今年新生代表?怎么没跟我说。”
“没来得及。”其实是忘了,黄缘挠挠头。
全溪瑶拿着纸,念了一句,“……每个人都是生活的主角……”
黄缘眼巴巴看着她。
全溪瑶把纸还回去,“这词这么老土,你怎么不抄个现代化点的?”
“……这是我自己写的。”黄缘失望看着她说。
“……哦,”全溪瑶弥补道,“哦其实也还行,就是有点……”
“什么?”
全溪瑶想半天,换了个词,“不洋气。”
黄缘叹口气,“自从初中以后,我就没再写过演讲稿了。我上次演讲还是初二家长会来着。”
全溪瑶好笑道,“我知道,那时候你腿抖得跟马达似的。”
黄缘:“我也怕紧张,所以词也就不讲究新意。”
全溪瑶安慰,“说实话读起来蛮励志的。”
“果真吗?到时候打嗝怎么办?”黄缘又开始想。
“其实没几个人听,你想想你坐在下面的时候不是也发愣吗?况且现在人人一部手机。”
“也是。”
黄缘好多了,又开始细声细气念稿子。
全溪瑶全程给她指导,临近六点才回学校。
她走后,黄缘就以20码的速度骑着她的坐骑徜徉在校园里,吹着舒爽的晚风,路边人稀稀落落经过,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变成大学生的实感。
因为是第一天军训,头天不晚训,有一个晚上是空出的。
黄缘骑着电驴逛校园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出现那道熟悉的黑长发。
黄缘骑到江泠月身边降速,跟人打招呼。
“泠月!”
江泠月像是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俏生生的脸呆住。
黄缘朝她抱歉,“吓到你了嘛?你去哪,我载你呀。”
“…取快递。”
“正好诶,我也要去。”黄缘亮着眼睛。
“你会载人吗?”江泠月抿唇,看着她崭新的车直白问。
黄缘拍后座示意,“就这小车,简简单单。”
快递站外。
黄缘看向江泠月取出来的庞然大物,沉默不语。
“你这是什么东西?”黄缘问。
“不知道。”江泠月说,“…别人寄的。”
两人相视,黄缘:“应该没问题。”
勉强把箱子卡在坐骑前面,黄缘两只脚垂在边上,后面接了个江泠月,一路狂飙回到宿舍。
好在宿舍楼有电梯,但箱子巨大,重量也是实打实,两人气喘吁吁连搬带踢到屋内,放在江泠月桌前。
“这里面装的石头吗?”黄缘抹了一把汗。
“不知道。”
江泠月拿着剪刀把箱子划开,动作随意,从箱子里掉出来张东西。
黄缘捡起来,是一张卡片,开篇两字就是明晃晃的“宝宝”,把黄缘震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把卡翻回反面,递给江泠月,装作若无其事。
“掉了。”
这边搬东西动静太大,把那两个室友也吸引过来。
沈艾琳“哇”了一声,看到江泠月从箱子里一个一个拿化妆品和电子产品,眼睛在一个个品牌包装上滑过,没忍住惊叹,“这都好贵的。”
江泠月没理她,腾出手接过黄缘递来的卡,展开看了眼,然后扔在桌上的角落。
浅紫色的卡片,上面画着爱心。
沈艾琳起哄“哦~”了一声,拉着方遇的手晃,“哇趣我也想谈个有钱的男朋友。”
江泠月从箱子里拿东西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
她将箱子一脚踢进桌下的空地,纸箱撞在墙上“咚”的一声。
而后背对着三人,拉开椅子坐下。
氛围瞬间凝固,三人脸色僵住面面相觑。
沈艾琳尴尬更甚,用口型问黄缘,“怎么回事?”
黄缘也有些不知所措,朝站着的两人摆手。
几人默剧演了半响没想出所以然。
可能是嫌她们烦。
黄缘想到这点,冲站着的两人笑笑,然后轻悄悄回到自己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