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香迷宫》许梦澜

99、地下室的反击

　　地下室的空气里翻涌着刺鼻的硝烟味，混杂着黑市成员身上劣质信息素的腥气，像打翻了的药水瓶，呛得人喉咙发紧。江临渊的作战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咯吱”的轻响，他微微弓着背，左手护在胸前，右手虚握成拳——冷雾正从指缝间丝丝缕缕地渗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青白的光。
　　“就这点本事？”他嗤笑一声，声音里淬着冰碴。对面那个纹着蛇头的黑市成员显然被激怒了，猩红的兽类信息素骤然炸开，像张血网罩过来。江临渊却不闪不避，侧身时脚下巧妙一勾，正踹在对方的膝弯。那人重心一歪，他顺势抬手锁住对方咽喉，冷雾瞬间涌入对方后颈的腺体——那是信息素核心的位置。
　　“呃……”黑市成员的瞳孔猛地放大，浑身的肌肉突然松弛下来，像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瘫在地上，嘴角还挂着未褪的狰狞。江临渊松开手，指尖的冷雾渐渐散去，露出掌心淡淡的红痕——刚才硬接对方信息素冲击时，还是被灼了一下。
　　“别硬扛。”晏归鸿的声音从炸弹旁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正跪在金属架旁，指尖缠着银线般的白玫瑰信息素，一点点探入装置侧面的接口。红光在他的操控下明明灭灭，像濒死的心跳，“他们的信息素里掺了致幻剂，缠斗久了会中招。”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黑市成员从侧面的木箱后扑出来，手里的电击棒滋滋地闪着蓝电。江临渊旋身避开第一道攻击，靴底在地面一碾，带起的碎石正好打在另一人膝盖上。那人吃痛弯腰的瞬间，他已经欺近身，手肘顶住对方的太阳穴，稍一用力便让对方闷哼着倒下。
　　“你专心拆弹。”江临渊甩了甩手腕，冷雾重新凝聚，“这些杂碎还不够我热身。”
　　晏归鸿没回头，指尖的动作却更快了。白玫瑰信息素顺着接口钻进炸弹内部，像无数根纤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缠绕的导线。他能“看”到装置核心处那个闪烁的红点——那是自毁程序的触发器，被蝰蛇设置成“感应到敌意信息素即启动”。刚才黑市成员的兽类信息素已经让它躁动过一次，再波动下去，就算破解了倒计时，这东西也会炸得粉身碎骨。
　　“嗡——”炸弹突然发出一声低鸣，红光骤然变亮，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开始震颤。晏归鸿的指尖猛地一顿，额角渗出冷汗——有个黑市成员正躲在暗处，用信息素疯狂撞击装置的感应层，显然是想同归于尽。
　　“左边第三个木箱！”晏归鸿头也不抬地喊道，同时将白玫瑰信息素拧成细鞭，顺着导线反向冲出，精准地缠住那人的手腕。电流顺着信息素窜过去，那人手里的电击棒“哐当”落地，整个人抽搐着倒在地上。
　　江临渊已经踹开木箱，冷雾如潮水般涌过去，将那人的信息素死死压在腺体里。“还算你提醒及时。”他回头时，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却丝毫没减眼底的锐光。
　　晏归鸿的指尖终于触到了触发器的锁芯。那是个极其精巧的齿轮结构，每一个齿牙都对应着不同的信息素频率。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白玫瑰信息素调成与江临渊冷杉木信息素相近的波长——两种气息缠绕着钻进锁芯，像两把配套的钥匙，轻轻撬动着顽固的机关。
　　“咔。”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红光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绿光，像初春解冻的湖面，泛着安宁的波纹。
　　晏归鸿瘫坐在地上，后背抵着冰冷的金属架，胸口剧烈起伏。他抬头看向江临渊时，正好对上对方望过来的目光。地下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七个黑市成员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每个人的后颈都泛着一层白霜——那是江临渊的冷雾留下的印记，至少能让他们昏迷十二个小时。
　　“结束了。”晏归鸿笑了，眼角的细纹里还沾着灰尘，却亮得像落了星子。
　　江临渊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替他擦掉脸颊的污渍。指尖的冷雾已经散去，掌心带着温热的体温：“你刚才那记信息素鞭，比上次在训练场准多了。”
　　“那是你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晏归鸿抓住他的手，将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冰凉的金属手套蹭着皮肤，却不觉得冷，“我看到你刚才硬接那个蛇头的信息素了，逞什么强？”
　　“不然呢？”江临渊低笑，指腹摩挲着他汗湿的鬓角，“让他冲过去毁了你好不容易稳定的装置？”他顿了顿，声音放轻，“再说，你的信息素缠上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没事了。”
　　晏归鸿想起刚才那瞬间——他的白玫瑰信息素顺着导线冲出去时，分明感觉到江临渊的冷杉木信息素在前方铺了一层软垫，像在说“放心，有我接着”。两种气息在混乱中悄然呼应，比任何战术配合都要默契。
　　“对了，”晏归鸿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微型接收器，上面正闪烁着绿色信号，“‘白泽’的人已经到外围了，他们会处理后续。”
　　江临渊点点头，起身时顺手将他也拉了起来。晏归鸿的腿有些麻，踉跄了一下，正好撞进对方怀里。江临渊的手臂稳稳地圈住他的腰，冷杉木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硝烟味，让人莫名安心。
　　“蝰蛇这次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晏归鸿埋在他胸口闷笑，“他大概没想到，我们能把他的炸弹变成反制他的证据。”
　　“他更没想到，‘白泽’的核心暗号，会藏在你父母的研究里。”江临渊低头，下巴抵着他的发顶，“等处理完这里，我们去查你父母的事吧，我总觉得，蝰蛇和当年的‘实验事故’脱不了干系。”
　　晏归鸿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他作战服上的拉链。刚才拆弹时，他在装置的底层线路里发现了个熟悉的符号——和父母实验室日志最后一页画的标记一模一样。那绝不是巧合。
　　“走吧。”江临渊松开他，却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先出去透透气，这地方的味道，比蝰蛇的信息素还难闻。”
　　晏归鸿被他拉着往外走，靴底踩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地下室的绿光透过门缝映在他们身后，像一道温柔的注视。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江临渊的指尖还残留着冷雾的凉意，却牢牢地牵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光亮处。
　　外面的风带着夜露的湿意，吹散了满身的硝烟味。晏归鸿抬头看向江临渊的侧脸，忽然觉得，不管前面还藏着多少蝰蛇设下的陷阱，只要两人的信息素还能这样交织着、呼应着，就没有拆不了的炸弹，没有解不开的谜团。
　　就像刚才那枚被驯服的炸弹，绿光温柔，如同此刻他们眼底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