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香迷宫》许梦澜

35、玫瑰印记与信号余波

　　实验室的应急灯还在闪着幽绿的光，江临渊正用螺丝刀拆解晏归鸿颈间的项圈。金属扣环在刚才的脉冲干扰下已经变形，边缘割得皮肤发红，项圈内侧的信息素抑制芯片烧出了个焦黑的小洞，散发着淡淡的臭氧味。他的动作极轻，指腹贴着项圈与皮肤间的缝隙，生怕碰到那片泛着玫瑰色的印记——就在半小时前，楼梯间里，这片印记持续了整整三分钟才褪去，远超普通临时标记的标准时长。
　　“芯片彻底坏了。”晏归鸿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信息素泄露带来的眩晕还没完全消退，白玫瑰的气息在空气中若隐若现，像层薄纱裹着未散的余悸。他抬手想碰颈间的印记，却被江临渊按住手腕，对方的掌心滚烫，机械表的金属链硌在皮肤上，带着种近乎灼热的力度。
　　江临渊没说话，只是加快了拆解速度。项圈彻底脱落的瞬间，他看到晏归鸿后颈的腺体处，那片玫瑰色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却在皮肤表层留下浅淡的纹路，像朵半谢的花。“脉冲弹的频率针对‘白泽’主理人，”他把变形的项圈扔进金属回收盒，盒盖合上时发出沉闷的响，“黑市那帮人把干扰范围调大了，连带你的抑制项圈也被波及。”
　　操作台的屏幕还在跳动着乱码，刚才脉冲弹爆发时，实验室的监测系统记录下了段异常的电波——频率与晏归鸿父亲遗留的信息素图谱完全吻合，正是江临渊机械表里“队友求救信号”的触发源。他抬手按了按腕表，表盘内侧的微型接收器还在发烫，三分钟前那场紧急标记时，它曾发出尖锐的蜂鸣，像在呼应某种深埋的指令。
　　“你的表……”晏归鸿的目光落在那块老式机械表上，表带的磨损处露出铜色的内里，是江临渊父亲留下的旧物。刚才在楼梯间，就是这表的蜂鸣声让他瞬间清醒，看清了江临渊眼底翻涌的信息素——冷杉木的凛冽几乎凝成实质，却在触及他腺体的瞬间骤然柔和，化作包裹印记的温流。
　　江临渊解开表带，翻转表盘露出内侧的刻字：“明远亲启”。这行小字是父亲当年刻的，与晏明远的信息素频率校准器绑定，只有检测到特定波段才会触发求救信号。“它把你的信息素认成了晏叔叔的。”他的指尖划过刻字，那里的铜锈被摩挲得发亮，“脉冲弹干扰时，你的信息素频率发生短暂偏移，刚好撞上了校准阈值。”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特勤部的联络员带着检测设备闯进来，靴底的泥点蹭在地板上，留下慌乱的痕迹。“江先生！晏先生！”他手里的频谱仪还在尖叫，屏幕上的波形像被狂风搅乱的海，“黑市的脉冲弹不仅针对‘白泽’，还在扩散信息素诱捕波！刚才有三个Alpha被吸引到实验室外围，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晏归鸿突然按住后颈，那里的印记虽然淡了，却依旧残留着冷杉木的气息，像道无形的屏障。“是临时标记的作用。”他看向江临渊，眼底的慌乱已经褪去，只剩下清明，“你的信息素在我腺体周围形成了防护层，那些被诱捕波吸引来的Alpha，靠近不了百米范围。”
　　江临渊的喉结轻轻滚动，刚才在楼梯间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晏归鸿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项圈冒出的电火花落在他锁骨处，白玫瑰的信息素像失控的潮水漫出来，而他几乎是本能地按住那处腺体，冷杉木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涌过去，在接触点炸开成片玫瑰色的光。通常临时标记的印记只会持续几十秒，他们的却在三分钟里明明灭灭，像在进行某种无声的对话。
　　“你看这个。”晏归鸿突然抓起江临渊的手腕，把他的手指按在自己后颈的印记上。残留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两种信息素交融后的暖意。“它没消失，”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试探的温柔，“只是藏起来了。就像……就像信息素友好试探。”
　　江临渊的指尖猛地收紧，机械表的链条硌得两人皮肤发疼。频谱仪的尖叫渐渐平息，屏幕上的波形开始回落，在某个频段形成稳定的共振——那是冷杉木与白玫瑰信息素重叠的频率，恰好能中和脉冲弹的诱捕波。联络员看着屏幕上的曲线，突然惊呼：“是共生频率！你们的信息素交融后，形成了反制脉冲的波段！”
　　晏归鸿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江临渊的指尖还停留在他后颈，那里的印记仿佛被这触碰唤醒，又透出淡淡的粉色。“父亲的笔记里写过，”他的声音带着点恍然，“最高级的信息素防御，不是抑制，是共生。当两种兼容的信息素形成稳定共振，就能抵消任何外来干扰。”
　　江临渊抬起手，指尖的温度还残留着那片印记的暖。他看着机械表的指针缓缓走动，刚才触发求救信号的余波还在表盘里轻微震颤，像在呼应某种古老的约定。或许从一开始，父亲留下的就不是求救信号，而是认亲的凭证——认的是能与他们血脉里的信息素产生共鸣的灵魂。
　　实验室的应急灯终于熄灭，自然光透过窗户涌进来，照亮了操作台上映着的两道影子。晏归鸿后颈的玫瑰色印记彻底隐去了，却在两人心里留下了更清晰的痕迹。江临渊把那块变形的项圈扔进回收盒时，突然觉得，或许故障的项圈不是意外，而是让他们看清彼此羁绊的契机。
　　联络员收拾设备离开时，频谱仪的屏幕上还留着那道共生曲线，像条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江临渊重新为晏归鸿戴上备用项圈，扣环扣上的瞬间，两人的信息素在空气中轻轻一碰，没有了之前的滞涩，只剩下默契的交融。
　　“这个印记，”江临渊的目光落在那片恢复如常的皮肤上，声音低沉而肯定，“不是临时的。”
　　晏归鸿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白玫瑰的信息素在空气中泛起柔和的涟漪，像在回应那句未说出口的承诺。楼梯间里那三分钟的玫瑰色光，机械表里苏醒的旧信号，还有此刻在实验室里静静流淌的共生频率，都在诉说着同一件事——有些印记，一旦留下，就再也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