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香迷宫》许梦澜

28、实验室窗台上的共生星

　　青溪镇的实验室终于挂上了木牌，“共生实验室”五个字是晏归鸿写的，笔锋清隽，带着点月光草的柔劲，江临渊在每个字的笔画间隙刻了细小的冷杉叶纹路，阳光照在木牌上时，那些纹路会在地面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撒了把银粉。
　　揭牌那天，特勤部的部长亲自来了，还带来了矿洞里被救的孩子们。那个曾蜷缩在角落发抖的小姑娘，如今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手里捧着盆精心养的月光草，叶片上还别着个小小的蝴蝶结——是用江临渊送的冷杉叶标本做的。
　　“归鸿哥哥，江哥哥，”她把花盆放在实验室门口的石台上，指尖在叶片上轻轻拂过，“医生说我的信息素已经稳定了，下个月就能去学校上学了。”她的声音清脆得像溪水里的鹅卵石，“这盆草是用你们给的药膏渣种的，它长得特别好，像知道我在谢谢它。”
　　晏归鸿蹲下来，和她一起看着那盆月光草。叶片间果然抽出了新的嫩芽，嫩绿色的芽尖微微弯曲，像在鞠躬。“它知道，”他的声音很轻，白玫瑰的信息素在空气中泛起涟漪，“就像我们知道，你们能好起来，比任何实验数据都重要。”
　　江临渊站在旁边，看着晏归鸿和孩子们说话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像幅温柔的素描。他想起昨夜调试新设备时，晏归鸿趴在操作台上睡着了，实验记录本摊开在旁边，上面画着个简单的笑脸，嘴角的弧度和此刻小姑娘的笑容一模一样。
　　“里面的低温培养箱调试好了吗？”部长走过来，拍了拍江临渊的肩膀，这位一向严肃的老人，今天眼里带着难得的笑意，“上次你提交的共生配方报告，联盟总部已经通过了，下个月会在全国推广，到时候你们就是信息素治愈领域的标杆了。”
　　江临渊的目光落在实验室靠窗的位置，那里的培养箱正发出细微的嗡鸣，里面的月光草幼苗舒展着叶片，每片叶子的边缘都带着淡淡的银边——那是吸收了冷杉叶提取液的痕迹，也是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还在稳定期，”他的声音很沉稳，“但数据显示，比之前的配方效果提升了40%，副作用几乎为零。”
　　部长点点头，目光扫过操作台上并排放着的两个玻璃罐，一个装着冷杉叶蒸馏液，泛着清冽的浅绿；一个装着月光草花蜜，是透明的琥珀色。“这就是你们说的‘共生双液’？”他拿起其中一个罐子，对着光看，“单看是两种东西，混在一起却能产生这么大的能量，像你们两个一样。”
　　江临渊的耳尖微微发烫，刚想说话，就被晏归鸿的笑声打断。“部长伯伯别取笑我们了，”晏归鸿手里拿着两盏陶瓷小灯，灯壁上分别画着冷杉和玫瑰，“这是母亲做的，说要挂在实验室的窗前，晚上亮起来的时候，像两颗会发光的星星。”
　　孩子们已经涌进实验室，好奇地围着各种仪器打转。阿木踮着脚够操作台上的显微镜，阿安则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培养箱的玻璃，小嘴里念叨着：“要好好长呀，长出冷杉的样子，也要长出玫瑰的样子。”
　　江临渊和晏归鸿相视一笑，眼里的默契像流淌的溪水，不需要多说就能明白。他们走到窗边，一起把那两盏小灯挂在挂钩上，陶瓷灯壁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窗外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月光草的藤蔓已经顺着树干爬了半米高，银白色的花骨朵藏在绿叶间，像撒了把星星。
　　“你看那个共生芽，”晏归鸿指着培养箱里那株最早长出的幼苗，它已经长出了三片叶子，两片是月光草的披针形，一片却带着冷杉叶的锯齿，“它真的长成了我们想要的样子。”
　　江临渊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指尖同时触到培养箱的玻璃，冰凉的触感让他们都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就像我们，”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两人能听到，“一开始是冷杉和玫瑰，后来……就成了共生体。”
　　晏归鸿的指尖在玻璃上画了个小小的圈，刚好把那株幼苗框在里面：“母亲说，今晚要在实验室煮槐米酒，用父亲留下的铜酒壶，还要请所有孩子一起喝。”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丝绒盒子，“这是给你的，用实验室的边角料做的。”
　　盒子里是枚银质徽章，比之前的那枚更精致，冷杉叶和玫瑰的纹路交织在一起，形成个完整的圆，圆心里嵌着颗小小的月光石，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我刻了很久，”晏归鸿的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手指被刻刀划了好几下，不过……你看这纹路，是不是比之前的好看？”
　　江临渊接过徽章，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能感觉到那些细微的凹凸，像触摸着彼此的心跳。“很好看，”他把徽章别在晏归鸿的棉衫领口，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比任何勋章都好看。”
　　傍晚的霞光把实验室染成了金红色，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银锁和冷杉叶手链的碰撞声清脆得像风铃。晏归鸿的母亲端来煮好的槐米酒，铜酒壶在霞光里闪着温暖的光，酒香混着槐花香，在空气里弥漫。
　　江临渊和晏归鸿并肩坐在实验室的窗前，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灯火。阿木和阿安把那两盏陶瓷灯点亮了，冷杉和玫瑰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灯光晃动，像在跳舞。培养箱里的共生芽安静地立着，叶片上的银边在灯光下闪着光，像颗小小的星星。
　　“我们做到了。”晏归鸿的头靠在江临渊的肩上，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却充满了满足，“父亲和你父亲，还有所有期待过的人，他们看到了吗？”
　　江临渊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轻轻画着冷杉叶的纹路。“他们一直都在，”他的声音比酒香更醇厚，“在槐米酒里，在月光草里，在我们一起种下的每颗种子里。”
　　窗外的月光草开花了，白色的小花在夜色里闪着光，像无数颗星星落在藤蔓上。实验室的灯光亮了整夜，培养箱的嗡鸣、孩子们的笑声、铜酒壶的轻响，还有冷杉木与白玫瑰交织的气息，像首温柔的歌，在青溪镇的夜色里流淌，唱着一个关于共生、关于坚守、关于爱的故事。
　　这个故事还在继续，像实验室窗台上的共生星，会一直亮下去，照亮更多人的路，也温暖更多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