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高枝》春暖羲和

24、铁铺小工

　　“我是招工，不是来招个祖宗！”薛南乔只当这人又起了什么玩闹的心思。
　　罗氏倒是对他十分热情，薛南乔都不知道陆北明什么时候讨了她母亲的欢心。
　　“罗夫人，你是知道的，我母亲死的早，早中嫡母又对我有些隔阂，我虽然是辅国公独子，但是我的日子是真的难啊。”陆北明说的很是诚心，“纨绔之名有些实名不符实啊。”
　　薛南乔在一旁泛着白眼，这是在打感情牌？
　　“罗夫人你该知道我自小没有母亲，我是羡慕南乔有一个您这样的好母亲的。现在我也想做点正事，看正巧看到铺子在招工，这才厚着脸皮来试一试。”
　　罗氏听了这话整颗心都软了，不住地点头，“好孩子，我知道你的不容易。”
　　拿了罗氏的认可，陆北明才走到薛南乔跟前，“薛掌柜，你不能以貌取人，万一我两比别人都合适呢？”
　　薛南乔懒得与他多说，至让他先试试。
　　要说不说，陆北明虽然话里话外的示弱，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试着打了几下，还真有那个味道。
　　铁娘看着陆北明打出来的东西，很是满意。
　　这几日来了好几拨，铁娘都不满意，难得遇上一个满意的似乎还和南乔有些纠葛。
　　南乔虽然话里有些抗拒，但是铁娘是过来人，陆北明或许是能解开南乔心结的那人。
　　“南乔，这二人的手上功夫不错，留下试试也未尝不可。”铁娘拿着陆北明打的东西交到薛南乔手上。
　　薛南乔看了确实不错。
　　陆北明与枪大就这样成了铁铺的学徒，一个月有一两银子，还包两顿饭。
　　陆北明自从来了之后，一改往日，学得很是认真。
　　“铁师傅，这是什么？”桌案下一把剑的图纸放着，陆北明看着倒是觉得很不错。
　　铁娘不甚在意：“那是南乔画的，说是要打了送人的。”
　　“送人的？”陆北明心中一喜，薛南乔曾说要送他一把好剑，没想到是她亲自打的，瞬间手中的力气都满了几分。
　　“阿娘，你与他胡说什么？”薛南乔藏起图纸，怎么忘了这茬子事儿，现在被他看到，好是尴尬。
　　“是我多事。”若是之前还是怀疑，这下铁娘是确定他们有什么了。
　　乌罗兰把承诺的那一半药材送来，为了这事，他还与原定好的买家掰扯了半天，可是想到薛南乔这儿的东西是他讨好西域贵族的重要礼物，也有些不管不顾了，让了些价格给那买家此事才算完。
　　毕竟还有明年、后年，那买家也不愿意做一次性生意。
　　薛南乔收了药，将按乌罗兰要求做的新匕首样子给他看，嵌上宝石与金线的新匕首果然焕然一新，他很是满意。
　　只是看到薛南乔身后的陆北明之时，他不免心中疑惑：“陆大公子怎么在这？”
　　陆北明一身锦袍，外面套了打铁专用的围裙，卷着袖子，有些不伦不类。
　　“那是我铺子的帮工。”薛南乔没好气道。
　　这女人还真记仇，陆北明暗自摇头，看来女人可不好得罪。
　　乌罗兰看看薛南乔又看看陆北明，还有什么不明白，怕是陆大公子这次有了新的目标，这才屈尊将贵来讨好面前的女子。
　　“懂了，在下懂了。”乌罗兰一脸吃瓜的表情。
　　“他懂什么？”薛南乔看向陆北明，陆北明无辜的摇头，他可什么都没做。
　　乌罗兰留在上京的时间不多，为了赶这批货，几人日日赶工。
　　“你去歇着，我来。”陆北明抢过薛南乔手里的活。
　　“你去做别的，我来！”薛南乔咬着牙，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她还怎么能护住母亲和阿娘。
　　女子倔强的身影让陆北明松了手。
　　陆北明没有再开口，当夜却强行把几个男丁留下来，“今日不做完谁都不许睡！”
　　“主子自己要追大小姐，却拉着我们陪跑！”枪大偷偷道，这几次他被拉来打铁，可比当初练武更是辛苦，别的不说，日日被火烤着，他就受不了，更不要说手里不停，寒冬腊月，汗流浃背。
　　一项养尊处优的主子却一句也没叫过。
　　“别废话了，快些动手。”刀大催促着。
　　几人偷偷赶了好几晚才把东西都赶了出来。
　　薛南乔匕首打的也太快了些，当晚来了才发现陆北明一直在赶工，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就想她一开始以为陆北明不过是闹着玩罢了，却不成想，他比谁都要上心。
　　她关上门，什么也未说。
　　能赶在约定前交货，乌罗兰比谁都高兴，载着满满一车货回了西域。
　　因着此事，更因着陆北明，铁铺的名声一下子打开了，上京城人人都知道薛姑娘铺子里的匕首连胡商都出重金求购。
　　当然最让人好奇的还是辅国公家的纨绔居然有了一份正经营生。
　　当初薛南乔放着好好的侍郎府小姐不做开什么铁匠铺，大家就议论过一阵，只等着她关门大吉，没想到人家不仅开得越来越好，那小工的身份也是不可小觑。
　　更有甚者，道陆北明不过是起了色心，薛家姑娘容貌角色，陆大公子这般苦肉计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
　　“太子妃，您是不知道，薛南乔那样粗鄙的女子成日抛头露面，到处留情，真是毫不知羞。”太子府中，正有婢女调笑薛南乔。
　　太子妃喝着茶，看似不经心，心里却是高兴的，薛南乔越是跌到泥沼里，她越是高兴。
　　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太子并未放下过薛南乔，当初薛家满门抄斩，太子偷偷找人替薛南枝说话。
　　她抬眼，只见暗处一抹黄色的身影，“以后在府里不许乱嚼舌根。”
　　那婢子只道是。
　　“太子府里，乱嚼舌根，打二十大板！”太子脸色阴沉，那婢子没想自己为了讨太子妃的欢心，居然装在太子的枪口上。
　　“太子，婢子不敢，婢子再也不敢了。”那婢女不住地磕头。
　　“太子，就饶她一次吧，她也是无心的。”太子妃打着圆场，这婢女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若是讨好自己的人自己都不帮她开口说话，那将来无人再愿意听她的话了。
　　“薛南乔真的和陆北明日日待在一处？”
　　太子的话让众人一愣，那婢子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二十大板险些去了她半条命。
　　辅国公府这些年借着辅国公在边疆的军功，在京城过的是越发的顺风顺水，自是有名有势，只是陆家再无人简在帝心。
　　便是偶尔有为官的，也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小官罢了。
　　只是没想到今日太子亲自登门，打得辅国公府措手不及，老夫人与辅国公夫人，二爷、三爷都在门口候着。
　　“老夫人请起。”太子端的是关心武将之家的名义，自是摆一副好姿态。
　　老夫人热泪盈眶，皇上还是记得他们陆家的啊。
　　二爷三爷则是借着机会想攀上太子，将来一步登天，可太子故左右言它，不接他们的话茬。
　　直到最后，太子才问起陆北明，辅国公夫人面色铁黑，没想到陆北明这样的纨绔居然入了太子的眼，让太子亲自过问。
　　当初她就不该让那贱崽子长大。
　　“北明这孩子，去哪儿也不打个招呼，太子若要寻他，我这就派人找。”韩氏面上慈悲。
　　“陆大公子年纪也不小了，是辅国公唯一的血脉，也该早早的成婚定下心性，将来也能为我大虞出力。”接下来太子绕来绕去，却没绕开这个话题，直到他走了，辅国公众人还没绕明白。
　　所以太子今日来，只是为了让陆北明快些成婚？
　　“不对，让人去打探一下，那孽畜到底做了什么？”老夫人的拐杖重重的敲着地，平日里留恋烟花之地，赌坊妓坊隔日就上门来讨债，好不容易消停几日，居然惹了太子，简直是辅国公的克星啊！
　　他娘克得他们母子分离那么多年，这孽畜也克得他们被太子记恨。
　　打探回来的消息差点让老夫人昏过去，堂堂辅国公家的公子居然去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作坊打工，还借着辅国公的名头给那作坊撑腰，简直是丢人啊！
　　“母亲，我听说那姓薛的女子是薛侍郎丢失民间的嫡女，前些日子窜道着她母亲和离，还与父断亲，最要紧的是那女子曾经跟在太子身边两年……”韩氏说着，心情却好了不少，看来那贱崽子自己作死，去惹太子的女人。
　　男人就是这样，娶了新欢，旧爱还是不许人碰的，最好女人的心都在他们身上，他们却可是见一个爱一个。
　　陆北明不就是这样吗？还真是没继承他爹骨子里情种的血脉。
　　“什么？”陆老夫人本就不待见陆北明他娘，连得陆北明也厌恶，没想到他居然做出这种有辱门风之事：“让人把他抓回来，关起来。”
　　往日他怎么闹都随意，可现在他惹得可是太子，老二老三将来还是要为官的，他自己不要命，不能连带着整个陆家陪葬。
　　陆家二爷得了母亲的令，寻了几个机灵的冲到铁铺。
　　太子在马车上看着一切，等铺子被陆家人扫的一塌糊涂，他再安慰一番，不信他们之间回不到从前。
　　在太子的眼中，薛南乔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与他置气，陆北明更是她为了气自己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