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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界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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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顾屿之后,我们的关系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境地。
表面上,一切如旧。我们依旧聊天,分享生活中的琐事,他似乎还是那个有求必应的老朋友。但有些东西,像春日冰面下的裂痕,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最明显的信号,是“特权”的消失。
我曾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在线”。有一次,我需要下载几篇棘手的国外文献,像过去一样随手将链接发给了他。
他过了很久才回复:「现在有点忙,晚点帮你下。」
那个“晚点”,最终拖到了第二天下午。
我盯着那迟来的文件包,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无论我何时发出请求,都会被他置顶处理的时代,结束了。
我们只约成了一次球。气氛像是被稀释过的茶水,寡淡而客气。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回避,我们都避而不谈那个夜晚,以及那个被搁置的“双向奔赴”。
结束后,他默默地将那副寄存在我这里许久的球拍收进了背包。
“以后……过来不太方便,就在自己学校打了。”他解释道。
我点点头。这样也好,我不想给他任何不切现实的希望。
这半年,我们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比普通朋友更淡的联系。我忙于自己的课题,他也很少主动出现。直到很久以后,我才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他当时的处境:实验屡屡碰壁,头顶悬着师兄延毕的阴影,而我的拒绝,或许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将所有精力投向了马拉松的跑道,仿佛只有身体的极限痛苦,才能麻痹某些更深处的挣扎。
半年后的一个下午,他发来消息,约我去逛公园。
我犹豫了一下,回了声「好」。
起初,一切都很正常。我们像真正的好友一样散步,聊着近况。直到走上一条狭窄的石板路,他的手臂不经意地贴上了我的。下一秒,他的手非常自然地搭上了我的肩头。
那个动作像一道电流窜过全身。
我几乎是本能地、不露痕迹地耸了耸肩,让他的手滑落,然后快走两步,指着前方说:“你看那边的花开得挺好。”
他没有再跟上来。
那次之后,他约我的次数变多了。而我,却开始了小心翼翼的“边界保卫战”。每一次并肩,都变成了一场无声的较量——他会不着痕迹地缩短距离,我会不动声色地退到安全线内。
我终于明白,半年的时光并没有让他放下。而我,不能再给他任何会错意的信号。
我开始计算见面的频率,刻意地减少我们单独出去的机会。那条我亲手划下的界碑,我必须用行动来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