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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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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电话了？”
顾琛的声音不高，落在苏晚晚耳中却如同惊雷。
他知道了！他听到了多少？
一瞬间，血液仿佛冻结，四肢冰凉。她僵在偏厅门口，看着顾琛一步步走近，他脸上那点极淡的弧度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下，显得莫测而危险。
苏晚晚的大脑疯狂运转，试图找补，试图解释，但所有的借口在顾琛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他既然能问出这句话，就代表他至少听到了部分内容。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不出一个音节。
顾琛在她面前站定，没有质问，没有怒意，只是垂眸看着她，目光从她微微颤抖的睫毛，滑到她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唇，最后落在她下意识攥紧、指节发白的右手上——那里，还残留着紧握过手机的触感。
“看来，”他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你对某些事情，比表现出来的……更有兴趣。”
他没有点破是哪个电话，也没有追问周维安，但这比直接拆穿更让苏晚晚心惊胆战。他像是在欣赏她的慌乱，评估着她的价值，或者……等待着她自己露出更多马脚。
“我……”苏晚晚强迫自己发出声音，尽管沙哑得厉害，“只是……有点闷，随便走走。”
顾琛扯了扯嘴角，那笑意未达眼底：“是么。”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并非牵她，而是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拂开她颊边一缕不听话的碎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亲昵的随意，却让苏晚晚从头皮麻到脚趾。
“午宴快结束了。”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走吧，顾太太。”
他转身，率先朝宴会厅走去。
苏晚晚看着他的背影，心脏还在狂跳，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他叫她“顾太太”，这三个字在此刻听来，充满了冰冷的讽刺和警告。
回程的车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顾琛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苏晚晚紧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周维安的邀约去不去？顾琛到底知道了多少？系统的瘫痪是福是祸？
每一个问题都关乎生死。
第二天，苏晚晚在极度焦虑中度过。
她反复权衡利弊。不去见周维安，她可能永远被困在迷雾里，被动地等待顾琛的审判，或者系统彻底失效后的“抹杀”。去见，则是主动踏入一个未知的陷阱，风险极大。
但想到顾琛那句“打完电话了”，想到他深不见底的眼神，苏晚晚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被动等待，只有死路一条。
下午两点半，她以“约了朋友逛街”为借口，准备出门。管家并未阻拦，只是恭敬地递上车钥匙，眼神一如既往。
苏晚晚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顾琛会不知道吗？他会不会派人跟着她？
她开着车，在市区绕了几圈，刻意避开主干道，频繁观察后视镜，确认没有可疑车辆跟踪后，才小心翼翼地朝着“时光”咖啡馆驶去。
咖啡馆坐落在一处相对安静的街角，装修复古，绿植掩映。苏晚晚停好车，压了压帽檐，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店内客人不多，舒缓的音乐流淌。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很快锁定在靠窗最里面一个卡座的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普通的灰色夹克，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下颌利落的线条。他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咖啡，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苏晚晚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男人抬起头，鸭舌帽下是一张算不上英俊，但线条硬朗、眼神锐利的脸，看起来三十多岁，带着一股经事的沉稳和不易察觉的警惕。正是周维安。
“苏小姐很准时。”周维安开口，声音比电话里更低沉。
“周先生。”苏晚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来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什么？”
周维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地打量着她，目光带着审视，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比我想象的要镇定。”他忽然说。
苏晚晚扯了扯嘴角：“因为我没别的选择。”
周维安似乎笑了一下，很轻微。“没错，我们都没什么选择。”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长话短说。KR项目崩盘，顾家夫妇遇难，表面看是合作方背叛，但背后有更深的势力在推动。顾琛查了三年，他怀疑对象不止你们苏家。”
苏晚晚心跳加速：“还有谁？”
“一个叫‘暗河’的组织。”周维安吐出这个名字时，眼神里掠过一丝忌惮，“他们活跃在灰色地带，专门替一些大家族或财团处理见不得光的事情。KR项目的失败，很可能就是‘暗河’的手笔，目的不仅仅是搞垮顾家，更是为了那样东西。”
“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苏晚晚追问。
周维安摇了摇头：“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完全清楚。只知道代号叫‘钥匙’，据说和一项足以改变能源格局的前沿技术有关。顾琛父母可能是核心研究人员，或者掌握了关键数据。‘暗河’和他们背后的人，想要得到它。”
他顿了顿，看向苏晚晚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而根据我查到的线索，那样东西，或者通往那样东西的线索，极有可能，就藏在你们苏家。这也是顾琛为什么明明恨苏家入骨，却还要把你留在身边的重要原因。他需要从你，或者通过你，找到那样东西。”
苏晚晚感到一阵眩晕。
所以，她不仅仅是被用来报复和牵制苏家的棋子，更是一个活生生的、可能藏着巨大秘密的“钥匙孔”？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苏晚晚盯着他，“你又是谁？为什么调查这些？”
周维安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我姐姐，是顾琛母亲的助理。三年前，她也在那架飞机上。”
苏晚晚瞬间明白了。复仇。同病相怜的复仇者。
“顾琛知道你的存在吗？”她问。
“他？”周维安冷笑一声，“他或许有所察觉，但他谁都不信。他就像一头独狼，只想靠自己撕碎所有敌人。苏小姐，和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你对他来说，只是工具。”
他的话像冰锥，刺穿着苏晚晚的认知。
“那我们……”
“我们可以合作。”周维安截断她的话，眼神锐利，“我知道苏小姐也想自保，也想弄清楚真相。我们信息共享，互相掩护，或许能找到一条生路。”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全新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翻盖手机，推到苏晚晚面前：“用这个联系，一次性的，打完就处理掉。有重要发现，或者遇到危险，联系我。”
苏晚晚看着那个小小的、沉甸甸的手机，感觉接过的是一块烙铁。
她没有立刻去拿。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听到自己说。
周维安似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可以。但时间不多了。顾琛的耐心是有限的，‘暗河’也不会一直按兵不动。”
他站起身，压了压帽檐：“小心顾琛，苏小姐。他远比你看到的，更危险。”
说完，他不再停留，迅速转身离开了咖啡馆，消失在门口的绿植后。
苏晚晚独自坐在卡座里，看着窗外偶尔驶过的车辆，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周维安的话信息量巨大，颠覆了她对顾琛、对这场困局的所有认知。“暗河”，“钥匙”，藏在苏家的秘密……每一个词都代表着未知的危险。
而顾琛……他明知她可能藏着秘密，却依旧将她放在身边，看着她表演，看着她挣扎。他偶尔流露出的那些复杂情绪，那些看似“温和”的举动，在这巨大的阴谋背景下，显得更加诡异难辨。
她该信周维安吗？还是该继续在顾琛身边，如履薄冰地周旋？
脑子里系统的杂音似乎彻底消失了，一片死寂。她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在原地坐了许久，直到杯中的咖啡彻底冷透，苏晚晚才缓缓拿起那个一次性手机，放进包里最内侧的夹层，然后起身离开。
她需要时间消化，需要权衡，更需要……找到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的路径。
走出咖啡馆，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走向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车。
就在她的手刚刚搭上车门把手时，一辆黑色的、没有牌照的面包车，如同幽灵般从斜刺里猛地冲了出来，速度快得惊人，直直地朝着她撞了过来！
刺耳的刹车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苏晚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巨大的黑色车头在视野里急速放大……
“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世界在她眼前猛地翻转，碎裂的玻璃像冰晶一样四散飞溅，剧痛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意识。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似乎看到，街角对面，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静静地停在那里。车窗玻璃反射着冰冷的阳光，看不清里面的人。
是……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