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断头台xxx

3、第3章

　　“退婚？”左妍又重复了一遍，冷笑，“他给我说退婚？让他自己来。”

　　秘书面露难色：“左小姐，老板他不方便……”

　　左妍猛地起身：“不方便？好，他不来见我，我去见他！”

　　她抓起包就要往外冲，秘书急忙上前拦住：“左小姐！你就算去公司，老板也不会见你。他说了，你的……你的家庭条件，实在不太合适……”

　　“我家？”左妍忍无可忍，“我家怎么样他不是早就知道！是他叫我瞒住他妈，是他说他根本不在乎！是他说要养我一辈子！你凭什么这么说！”

　　尖锐的声音引来旁边人的侧目，秘书有些尴尬，左妍却完全失了往日的温婉。秘书被她吓得不敢动弹，也不敢接话。

　　左妍深吸一口气，看着他惊恐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失态，转身放弃跟他对峙。秘书如蒙大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左妍已经冲出咖啡馆，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李世鸿公司大楼。

　　车子停在写字楼下，她冲进大堂，果然被前台拦住，“李总在开会，今日不见客。”

　　左妍只觉得浑身发冷。她怎么也想不通，仅仅过了一夜，就这样天翻地覆。李世鸿究竟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在这个时候退婚！

　　她不甘心，不顾一切地推开阻拦的人径直往前冲。那些职员一时不敢硬拦，竟让她坐上电梯一路冲到办公室门口。

　　“世鸿，你出来！你跟我讲清楚！”她用力拍打那扇办公室门，“我什么都给你了，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出来！”

　　里面起初一片死寂，任她怎样哭喊拍打，都没有回应。后来，里面似乎传来电话声，再后来，两个保安急匆匆赶来，一左一右架住了她的胳膊。

　　左妍挣扎咒骂，引得办公区的人纷纷侧目。

　　“小姐，请你配合一点，别让我们为难。”保安有些无奈。

　　左妍被他们几乎拖拽着往外走，眼睁睁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离她越来越远。办公室外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汇成一片，几张熟悉的面孔闪过，曾经客气地叫她“左小姐”的人，此刻却都幸灾乐祸地看着。

　　她突然不再挣扎，也不在乎那群人如何嘲笑她了，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李世鸿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室内，李世鸿沉默地坐在办公桌前，任凭门外咒骂。从昨晚半夜紧急召来秘书到现在，他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左妍在公司大闹一场后，又赶去了李家，果然李母连门都没让她进，她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才发现自己早就被拉黑。

　　沿着熟悉的路线，她一路走到旧城区，这里隐藏着城市深处被人遗忘的城中村。

　　这里相比于外面甚至更热闹些，有不少叫卖的小贩，还有老旧的居民楼。楼道里很暗，声控灯不知坏了多久也没人去修，晾衣竿横七竖八地从窗户里伸出来，挂满了湿漉漉的衣裤。

　　所谓的家，她已经有几个月未回了。

　　听到敲门声，穿着校服的少女从屋里跑出来，推开门先是一喜，随即惊恐地瞪大眼睛。

　　“姐？”她慌忙上前扶住瘫软在门边的左妍，“你怎么了！”

　　左丽吃力地将她扶到床边坐下，又急急地去倒了杯温水。看着姐姐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早熟的左丽心中已猜到七八分。

　　等左妍接过水，她挨着床边坐下，声音怯怯地问：“姐，出了什么事吗？”

　　左妍沉默不语。

　　左丽见状也不再说什么，陪她一起沉默。男人却听着动静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了。

　　他满脸胡茬，醉醺醺地看着左妍，“这是谁来了，李家少奶奶怎么屈尊来我们这种破地方了？”

　　左丽瞪他一眼，示意他别说了。

　　左志国反而更来劲了：怎么了？被李家退货了？我早就说过，李世鸿那种人家，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娶你，现在被我猜中啦？”

　　“……”左妍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突然站起身。

　　左丽以为她要发火，紧张地也跟着站起来。

　　但左妍没有，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笑容：“你猜错了，是李世鸿出了车祸，现在半身不遂。是我在考虑，要不要把他甩了。”

　　左志国一听懵了：“你说什么？”

　　“半身不遂。”左妍重复道，“他现在躺在医院里，也不算太惨，就是把下半身给交代了，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到时候婚礼上我还得推着他交换戒指，挺尴尬的，不是吗？”

　　左丽这回也愣住了，看向左志国，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左志国半信半疑，或者说他根本不关心这个，搓了搓手：“先不说这个，你身上还有没有钱？”

　　左妍皱眉：“我不是上周刚给你们寄回来？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谁…谁赌了，你别瞎说！”

　　左妍看向左丽，左丽低声告诉她：“他一直都去，还是总输，把钱都赔进去了。”

　　压抑的怒火一下全涌上来，左妍忍无可忍：“滚！你给我滚出去！”

　　左志国被她这样呵斥，借着酒意就想上前拉扯：“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左妍一把拍开他的手：“你算什么老子？除了吃喝嫖赌还会干什么？我警告你，我的钱是给丽丽上学用的，不是让你拿去赌的，从今往后你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你敢！”左志国恼羞成怒地扬起手。

　　左妍毫不怕他：“你打！打完了我立刻去验伤，去报警。你看我敢不敢！”

　　左志国的手僵在半空，左妍是真能做得出来，悻悻地收回手。

　　左妍懒得再看他青红交加的脸，才刚回家，就又摔门离去了。

　　———

　　“妍妍，你真的不考虑回醉相思了吗？”

　　“嗯，不回去了，”左妍踮起脚，将一箱泡面搬到货架上，“就媚姐那脾气，我现在回去还不知道要听多少风凉话。我打算利用剩下时间，再找一份工作。”

　　“还找？你是要做劳模累死自己吗？”宋可凌震惊地看向她，“要不我再帮你探探媚姐的口风？她以前挺看重你的，醉相思的待遇比这里好太多了。”

　　“没事啦，之前打几份工的日子不也这么过来了。”她对宋可凌笑了笑，“而且现在住在你家，你下夜班回来我容易吵到你休息。”

　　“我没事的，你不用在意这个。”宋可凌叹了口气，知道再劝也无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今天还去等李世鸿吗？”

　　左妍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不去。”

　　她在李世鸿公司门口守了两个星期，前几次不知道是他故意躲着还是派了人来打探，她连人影都没见到。好不容易昨天堵到了，那个曾经对她温言软语的男人却像完全换了个人，冷冰冰地指责起她欺骗感情，说她费尽心机攀附。她气不过，和李世鸿吵起来，李世鸿大概理亏，竟偷偷报了警，最后她被带去警局做了半天笔录，可不敢再去了。

　　“这李世鸿真不是个东西，人渣！”宋可凌愤愤不平，忽然又停顿了一下，“但是妍妍，他突然这么决绝，总得有个原因。你除了去找他，有没有试着从别的地方打听过？”

　　左妍叹了口气，“我试着联系过他身边两个平时还能说上几句话的人，但他们都支支吾吾的，要么说不知道，要么就直接不回复了。”

　　宋可凌正想开口，这时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我得先走了，估计是醉相思那边有什么事。”

　　“快去吧。”

　　宋可凌轻轻推开门，玻璃门上挂着的铃铛清脆地响了几声。

　　目送她的身影渐远，左妍收起笑容，脸上有些疲惫。

　　她还能去哪儿呢，明明已经一只脚踏进豪门，转眼又被狠狠地摔回原地。那个家她一天都待不下去，长久住在朋友那里也只是给朋友添麻烦。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片浮萍，无处扎根。

　　下午便利店没什么客人，左妍整理完货架，坐到收银台后面的小椅子上，打算歇一会。门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似乎快要下雨了。

　　她用手拖着腮，满怀心事地望着雾蒙蒙的街道愣神。

　　这时，门口的铃铛又响了起来，走进来一个男人。身形修长挺拔，穿着黑色风衣，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气场。

　　左妍立刻站起身，“您好，欢迎光临。”

　　她今天把头发在脑后轻松地挽了个丸子，身上穿着便利店统一的背带裙工服，看起来比之前少了社会气，更多了些清爽。

　　只看了一眼，她就认出来，这不是上次和Chole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吗？想起上次莫名其妙的打量，她就浑身不自在。

　　男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平淡：“拿盒烟。”

　　“什么牌子的，先生？”

　　“你选就好。”

　　左妍内心有些无语，哪有买烟让人选的，犹豫了几秒，她从烟柜上拿了一盒中华。

　　梁宗铭接过，没说什么，利落地扫码付了款。随后拆开包装，取出一支烟，不过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左妍一愣，干笑两声：“您开玩笑吧，我可能长得比较大众。”

　　梁宗铭看着她，嘴角似乎勾了一下，“你要是大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美人了。”

　　这话说得直接，左妍一时语塞，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梁宗铭见状没再说什么，点燃烟走了出去。

　　刚走出没几步，酝酿已久的雨点便轰然落下，瞬间变成了滂沱大雨。

　　左妍隔着玻璃门看到那个挺拔身影在雨中顿了顿，似乎也没料到雨来得如此之急。

　　他抬头看了看天，似乎没有折返回去的意思，就跟没看见一样，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滂沱雨幕里。

　　真是个怪人。

　　左妍心想，再朝门外看去，街道上雾蒙蒙的，那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已经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