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直接截胡天命》雪无

6、第六章 黑妖林启

　　第六章黑妖林启
　　思过期满，云笈盛会最受年轻弟子期待的“试炼”阶段终于到来。清河镇外，黑妖林入口前的空地上，各派弟子云集，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兴奋与紧张。
　　高台之上，数位长老肃然而立。天剑墟首席弟子、此次试炼监察者之一的孟秋上越众而出。他身姿挺拔如孤松悬月，一袭月白道袍纤尘不染，墨发以玉簪规整束起，面容俊朗却覆着一层终年不化的清寒。那双眸子平静扫过台下，无形的威仪让喧嚣渐渐平息。
　　“肃静。”孟秋上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冰玉相击，传入每人耳中，“试炼规则，宣布如下。”
　　“其一，试炼以小队为单位。尔等所获妖丹、灵宝，皆计入小队总玉牌，此乃团队之功，关乎宗门荣辱与最终奖赏份额。”
　　他略一停顿，目光如实质般掠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庞。
　　“其二，尔等手中个人玉牌，将记录个人贡献点。斩妖最后一击、关键辅助、救治同伴、破解险阻……凡有所贡献，玉牌内置阵法自会公允判定，记入点數。”
　　“望尔等同心协力，各尽所能。阵法灵犀，明察秋毫。若有戕害同队、投机舞弊之行——”他语气骤然转冷，如寒风掠境，“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规则宣布完毕，台下顿时议论纷纷。梵疏萤好不容易拉着姐姐汀兰挤到谢霜序面前，小脸因紧张和期待而微红：“谢、谢师兄！我们能和你组队吗？我们保证听话，不添乱！”
　　恰在此时，兰因谷首席喻听蕙也款步而来，她气质温婉如水，声音清越：“谢师兄，不知听蕙是否有幸与你并肩？你我若联手，此番试炼，或可竞逐魁首。”她目光坦诚，带着对强者的认可。
　　这情景落在不远处的启明殿弟子周子胥眼中，顿时激起他满腔嫉恨。他带着几个跟班，晃晃悠悠地凑过来，阴阳怪气地开口：
　　“哟，我当是谁这么大面子，原来是咱们步月宗的‘哑巴’天才啊！”他故意将“天才”二字咬得极重，满是讥诮，“怎么，上次秘境里带着天剑墟的一位‘明珠’闯了祸还没够，这次试炼还想继续当护花使者？也是——”他拖长了调子，眼神鄙夷地扫过梵家姐妹，“带一个众所周知的‘累赘’，到时候拿了低分，也好有个现成的借口，说是被队友拖累，不是自己江郎才尽，对吧？步月宗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啊！”
　　这话恶毒至极，梵疏萤气得眼圈发红，梵汀兰也面色难看。周围不少目光投来，带着审视与玩味。
　　谢霜序面具下的唇线微微绷紧，却并未看向周子胥，仿佛那只是一只嘈杂的蚊蝇。他先对喻听蕙拱手，声音平稳：“喻道友厚爱，谢某心领。然已有承诺在先，恕难从命。”态度礼貌却疏离。
　　喻听蕙眼中掠过一丝遗憾，却仍得体一笑：“无妨，谢师兄重诺，令人钦佩。预祝旗开得胜。”说罢翩然离去。
　　谢霜序这才转向梵疏萤姐妹，点了点头：“好。”他又唤来同门中唯一还算有交情的弟子陆明，梵汀兰也找来了天剑墟一位性情温和、修为扎实的师兄陈墨。五人小队，就此成立。
　　“然则，”孟秋上话音微顿，目光扫过全场，“另有一事，须提前告知。”
　　场中愈发安静。
　　“三日前，黑妖林深处封印震荡，有上古凶禽‘鬼车’破禁而出，流窜至清河镇一带。”孟秋上的话语平静无波，却如巨石投入深潭，“此獠乃上古凶禽遗种，状如巨枭，羽色晦暗，赤瞳摄魂，其鸣凄厉，可震荡神魂，修为不足者，有魂魄离体之虞。至今已伤及数名镇民。”
　　此言一出，台下哗然。鬼车凶名，不少弟子皆有耳闻。
　　“五派掌门已于昨夜紧急共议，”孟秋上继续道，声音沉稳如初，“为除害安民，亦为砥砺尔等，特增设一规——”
　　他目光如电，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
　　“此次试炼，哪支队伍能率先寻得并诛杀此獠，其全体队员，将直接获得‘清剿试炼’的个人最高基础积分。”
　　“此赏独立计算，不涉后续计数。旨在激励勇毅，诛灭邪祟。”
　　场中瞬间鸦雀无声。
　　“最高积分？！”台下彻底沸腾了！这意味着只要成功，几乎就提前锁定了压倒性的个人优势！
　　周子胥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骇人的贪婪光芒，他猛地攥紧拳头，压低声音对队友道：“听到了吗？最高积分！这是我们压倒谢霜序，扬名立万的绝佳机会！都给我打起精神，盯死他们那队，还有兰因谷的人……鬼车，必须是我们的！”脸上尽是势在必得的狰狞。
　　喻听蕙与洛冰尘对视一眼，神色了然。“原来这便是昨夜师尊提及的‘变数’。”喻听蕙轻声道，“诛杀鬼车，确是大功一件，但亦是大险之事。”洛冰尘微微颔首：“师尊既然提前提醒我们，定然是想让我们做足准备前去为民除害……”
　　而谢霜序小队这边，几人也是面面相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诱惑与风险冲击得心神震动。
　　陆明咽了口唾沫：“鬼车……那玩意儿可是能吸魂的！最高分……这得是多大的馅饼，多大的坑啊！”
　　陈墨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我曾听师长言，鬼车之鸣，直攻神魂，防不胜防。且其速极快，羽刃如刀。奖励如此之重，实因凶险亦至极处。”
　　梵汀兰担忧地看向谢霜序，又看看妹妹：“谢道友，我们……”
　　梵疏萤则是又害怕又有点莫名的兴奋，小声道：“最高分……能帮谢师兄拿第一吗？可是……它吃人魂魄诶……”
　　谢霜序静立片刻，面具遮掩了他所有表情。他能感受到怀中雪灵貂微微的颤抖，也能感受到队友们投来的依赖与彷徨的目光。
　　“计划不变，先行入林。”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定人心神的力量，“首要之务，熟悉环境，猎取妖丹，站稳脚跟。同时，所有人须格外警惕，留意任何异常——不寻常的寂静、扭曲的光影、残留的阴冷气息，或是……类似鸟鸣的惑心之音，都可能是鬼车踪迹。若遇线索，及时共享，集体研判。”
　　他看向每一位队友：“鬼车，可遇不可求。若时机恰当，我们便争。”
　　他的冷静与周全，像一盆冰水，稍稍浇熄了众人心头的躁动之火，却又留下了一簇理性的、等待时机燃烧的火焰。陆明、陈墨郑重点头，梵汀兰松了口气，梵疏萤也用力“嗯”了一声，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出发！”
　　随着最终号令，数十支队伍如潮水般涌向那片被灰雾笼罩、此刻更因鬼车的传说而弥漫着无尽诡谲、杀机与机遇的黑妖林。
　　试炼，在骤起的狂澜与激增的欲望中，正式启幕。狩猎，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平静。
　　清河镇，这座毗邻黑妖林、因云笈盛会而短暂喧嚣的边陲小镇，此刻却笼罩在一层不安的阴霾中。往日里，得益于黑妖林的古老禁制和定期巡逻的修士，镇上虽不算繁华，却也安宁。盛会期间，更有各色摊贩汇聚，贩卖灵草、符箓、简易法器，颇为热闹。然而鬼车破禁的消息如寒风般刮过，带走了那份安稳，徒留人心惶惶。
　　谢霜序本打算在入林前，于镇上补充些疗伤药草和必备的杂物。他气质清冷出众，即便戴着面具，那份属于修士的独特气韵也难以掩盖。刚踏进一家常去的药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个面色惶急、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一把拉住。
　　“仙长！仙长留步！”掌柜的几乎要跪下来，声音发颤，“求仙长发发慈悲，救救小店吧！”
　　谢霜序眉头微蹙，扶住他：“何事惊慌？可是鬼车作祟？”
　　“不、不是鬼车……是、是另一个‘祸害’！”掌柜的哭丧着脸，指向镇中心最气派的那栋三层酒楼“云来居”，“那里来了个妖女！红衣服，红眼睛，凶得很！吃住全赖着，不给钱，还打人！镇上的护卫队去看过了，全被她扔出来了！仙长，您一看就是有大本事的，求您去看看吧！”
　　红衣服？红眼睛？谢霜序心中猛地一跳。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去看看。”梵疏萤等人自然也跟了上去。
　　越靠近云来居，围观的人群越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店小二挤在人群里，正唾沫横飞地描述：“……那眼睛，红得跟血一样！可吓人了！但你说她伤人吧，倒也没有，就是轻轻一挥，人就飞出去了，疼是疼，死不了。可这霸王餐吃了五天了，掌柜的都要哭了！说是等她师兄来结账，谁知道她师兄是哪路神仙哟……”
　　谢霜序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这描述，越来越熟悉。
　　云来居门口，几个鼻青脸肿的护卫倒在地上呻吟。谢霜序拨开人群，抬头望去——
　　只见二楼雅座的栏杆旁，一袭红衣慵懒地倚靠着，正是方念尘。她手里还把玩着一个酒杯，红瞳微垂，似笑非笑地俯瞰着楼下越聚越多的修士和凡人，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闹剧。
　　“哟，又来一群？”她声音清凌，带着惯有的嘲弄，“这清河镇的‘仙师’们，本事不怎么样，凑热闹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掌柜的，你找的这些帮手，加起来——”她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不够看。”
　　“念尘姐姐！”梵疏萤惊喜的叫喊打破了僵局。小丫头完全忘了之前的“驱逐”，挣脱姐姐的手，像只欢快的小鸟般噔噔噔跑上二楼，一把抱住了方念尘的腰，“姐姐！我好想你！你怎么在这里？”
　　方念尘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垂眸看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那副睥睨众生的嘲弄表情难得地空白了一刹。她没推开梵疏萤，只是任由她抱着，目光却越过她的头顶，落在了楼下那个戴着面具的青衫身影上。
　　谢霜序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他面具下的唇线抿紧。
　　“方姑娘，”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既已离开天剑墟，何故在此惊扰凡人？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并非你的对手。”
　　“惊扰？”方念尘挑眉，轻轻拍了拍梵疏萤的背，示意她松开，然后慢悠悠地走下楼梯，红衣曳地，“我只是暂时手头不便，先行赊账罢了。等我找到我师兄，自然有人会来结清。何来惊扰之说？”她走到谢霜序面前，红瞳直视着他，“倒是你，谢霜序，这么喜欢替人出头？连饭钱也要管？”
　　谢霜序不再与她争辩，转向一旁战战兢兢的醉仙居掌柜，从怀中取出一颗龙眼大小、氤氲着柔和光华的夜明珠。“此珠价值，应足以抵她三月食宿，并补偿贵店损失。多余不必找了。”
　　掌柜的接过夜明珠，入手温润，光华流转，一看便知不是凡品，顿时喜出望外，连连作揖：“够了够了！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方念尘看着那颗夜明珠，红瞳微微眯起，却没说什么。
　　“念尘姐姐，黑妖林明天才正式开放呢，你今天晚上住哪里呀？”梵疏萤又凑过来，眼巴巴地问，“不如……不如我也住在这里吧？掌柜的肯定欢迎！”她说着看向掌柜。
　　掌柜的刚得了好处，又见这群仙长似乎与这红衣“妖女”相识，哪敢说不，连忙赔笑：“欢迎欢迎！仙长们能留下，是小店的福气！正好近日镇上不太平，有诸位仙长坐镇，那鬼车想必也不敢来犯！”
　　梵疏萤期盼地看向谢霜序。谢霜序沉默片刻，想到鬼车凶险，多留一夜观察镇中情况、让队员们充分休息也未尝不可。他瞥了一眼抱臂而立、事不关己的方念尘，最终点了点头。
　　“便在此歇息一夜，明晨入林。”
　　于是，这支原本目标明确的小队，在踏入黑妖林的前夜，意外地与那位被“驱逐”的红色变数，在清河镇最豪华的酒楼里，再度交汇。
　　夜色渐浓，醉仙居的灯火通明，仿佛乱世中一座短暂的孤岛。而岛上的居民，心思各异。方念尘独自倚在窗边，把玩着空酒杯，红瞳望着黑妖林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楼下，谢霜序正在仔细检查明日所需的物资，梵疏萤叽叽喳喳地和姐姐说着话，陆明和陈墨低声讨论着可能的路线。
　　暴风雨前的宁静，弥漫着一种微妙的、人心浮动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