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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惊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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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欢,芙欢......”
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声音越来越清晰。
芙欢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银七逐渐清晰起来,她率先开口道:“你变回来了。”
“你可算醒了,刚才吓死我了。”银七支楞着耳朵,头巾歪歪斜斜搭在头上,语气中满是害怕。
芙欢一脸茫然,自己刚才不是睡着了吗,他反应怎么如此大。
她还隐约记得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掉进了大海里,好在有一个男子将自己捞了上来,想到这,她脑袋两侧突突地跳着,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中毒了,缠息花外表看似娇艳,实则含有剧毒,吸入过多它的香气会在睡梦中窒息而亡,估计是有人误采了这种花。”一只茶杯被递到面前,花寻遇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边。
芙欢接过茶,侧身向窗边看着,发现那束花果然不见了,只留下孤零零的花瓶。
“芙欢,是公子救了你。”
银七将头巾戴好,眼神小心地瞟向芙欢。
“谢谢了。”芙欢抿了一口茶。
花寻遇没说话。
算了,又是那个死样子,每日那话也不知留给谁说。芙欢翻了个白眼,他还是那么讨人厌。
“公子说没关系,都是朋友。”银七见场面有些尴尬,跑过去拉着芙欢胳膊轻摇着。
“对,都是朋友,我是外人。”邱灵一进店就看到三人扎堆儿聚在窗边,她走到桌边自顾地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起来。
“我说,我在杨府外蹲守半天,滴水未进,你们在这干嘛呢,芙欢,你不是开的捉妖店吗,怎么一点儿不上心呢。”她吧啦吧啦又说了一堆,把下午蹲守的怨气一股脑儿发泄出来。
芙欢攒了攒劲儿,从藤椅上站起,凑到邱灵身边,讨好似地问道:“怎么样,大捉妖师,瓷妖可有动静?”
邱灵坐到桌旁,又倒了一杯茶,这回不紧不慢地喝了起来。
芙欢走到她身后,为她捏着肩。
“瓷妖......并未出现。”邱灵翘起腿,舒服地眯起眼睛。
听到这,芙欢捏肩的手一顿,转而化作一拳,轻轻捶在邱灵的背上。
“你干什么!”
“一下午又没什么收获,我说你行不行啊,还什么银罗门,捉妖师都是这个水平吗?”
“我好歹在那守一下午,你在店里睡一下午,怎么好意思说我。”
一言不合,两人又开始无聊地争吵起来。
花寻遇扶额坐在一旁,银七贴心地帮他捂住耳朵,自己的两个耳朵向内一卷,将声音隔绝在外。
吵了片刻,两人好像吵累了,又齐齐地坐回到秋千上。
“那日,我可听到有人说,下次若见到银七,定不会放过它。”那边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花寻遇又找起事儿来。
听到这儿,银七往花寻遇背后挪了挪,他还真有点儿害怕那个嫉妖如仇的捉妖师。
“对,我是说过,可是我没见到他呀,他在哪呢?”邱灵长腿点地,用力荡起秋千,装模作样地在屋内扫视着。
“......”
芙欢看着身旁人,干笑两声,“你还是挺有原则的,但原则是你定的......”
花寻遇摇摇头,怪不得那俩人能相互吵不散。
“我饿了。”安静了一会儿后,邱灵用手肘碰了碰芙欢。
“关我什么事。”芙欢无意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还饱着。
“替你守......”
“哎哎,打住,你一个捉妖师,从你嘴里说出替我捉妖这事像话吗?”
“我不管,你之前都答应留我在欢禧堂了,怎么能连饭都不管。”
“谁答应你了......”
眼见这二人又要吵起来,银七犹豫了半刻,还是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邱灵姐姐,这是我下午买的饼,现在有些凉了,可能不酥脆了,你将就着吃。”
邱灵芙欢二人齐齐侧身,看着眼前这个手里抓着酥饼、瞪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小孩儿。
“我,我不吃。”邱灵摆过头,有点尴尬地看向别处。
“好你个银七,你叫上姐姐了,怎么不问问你芙欢姐姐呢!”
“她不吃我吃。”
说着说着芙欢伸手接过银七手里的酥饼,可还没等她拿到嘴边,眼前突然出现一只胳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将那酥饼抢走了。
”突然想吃了。”
看着她那副欠揍的模样,芙欢前后摇晃着秋千,扰得邱灵一口饼也没吃上。
“哎你——”这一动作激起了邱灵的胜负欲,她放下饼,抓住秋千绳,也飞速地晃起秋千来。
那边两人的“打斗”吵得花寻遇心烦意乱,屋内不时“咚咚”作响,他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招手唤过银七,一同出了店门。
浦宁宵禁时间晚,此时虽已入夜,街巷还是十分热闹。
花寻遇喜欢热闹,芙欢平日不在店里时,他便独自在街上闲逛,看看往来匆匆的行人,听听两旁热情的叫卖声,这种独属于人间的烟火气让他享受其中。
“花公子。”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花寻遇停下脚步,他记得这个声音,但他并不想回头。
“花公子,用过晚膳了吗?”
安插在欢禧堂门口的小厮在花寻遇一出门时便赶回来禀告,许歆瑶紧赶慢赶这才制造了一场“偶遇”,见花寻遇停下脚步,她拽起裙摆快步朝他走去。
朦胧月色下,他的脸好像更加迷人了,面容依旧如同初见那般恬淡,时隔几日,许歆瑶再次见到他,难掩内心雀跃。
“嗯。”花寻遇点点头,一旁的银七躲在他身后,慌乱地将手中的头巾重新系了回去。
“我知道一家茶楼,还算雅静,公子要不要同歆瑶一起同饮几杯?”几日前自己没能多与他说上几句话,许歆瑶一直在懊恼,这次可得把握好机会。
“入夜不宜多饮茶。”花寻遇朝她浅浅一笑,拍拍银七肩膀转身离开。
“公子若是不嫌弃,小女陪公子逛逛。”许歆瑶不想白跑一趟,抬腿追了上去。
花寻遇本不想与她聊太久,可许歆瑶一句接着一句,丝毫不在乎他敷衍的回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欢喜中。
“许小姐,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府休息吧。”花寻遇特意找了一条离许府不远的路,为的就是许歆瑶不好再推脱,眼看着许府大门就在眼前,他客气地提道。
许歆瑶早就发现这是回府的路,她心里暗自欣喜,虽说这花公子嘴上是个闷葫芦,但心里还是在意她的,竟特意绕路送她回来。
“多谢公子相送,歆瑶今日就先回去了,改日再邀公子小聚。”她脸上挂着甜蜜的笑,步伐轻快地朝门口走去,行至门前,欲转身同他告别,可身后那抹月白色身影早就消失在了原地,许歆瑶没多想,满脸都是小女儿的欣喜,提裙进了门。
“我说怎么整日不见你的身影呢,原来是佳人有约呀。”街角灯光昏暗,瞧不见人影,只听到一道略带笑意的声音。
花寻遇停住脚,看着面带坏笑的两人缓缓从暗处走来。
“什么佳人有约?恰巧遇到。”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随口解释道。
“那真是够巧的。”芙欢应和地点点头。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芙欢说想看看你每日不在店的时候都在做什么,我们一路跟在后面,不经意地发现花公子夜会佳人......”邱灵胳膊搭在芙欢肩上,正咧嘴笑着。
“真是够闲的。”不知道该说她俩什么,憋了半天,花寻遇才幽幽吐出来几个字。
“芙欢,我困了。”一旁的银七打着哈欠缓缓凑过来,脑袋在芙欢胳膊上蹭着,语气软绵绵的,给空气中都带来了一丝倦意。
芙欢捏了捏他毛茸茸的耳朵,“回家回家,我们银七困啦。”
*
入夜,杨府内。
禀退了丫鬟,杨淼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一向入睡很快,可近日家里发生的事扰得她心神不宁,迟迟无法入睡,索性翻身下床,穿好外衣,朝杨森院中走去。
傍晚从哥哥院里出来时他烧还没退,不知此时身体怎么样了。
整个府内静悄悄地,静地杨淼只能听到自己“桫桫”的脚步声,有些瘆人,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加快了脚步。
一进院门,杨福正窝在房门口,睡得很沉,鼾声阵阵,完全没听到有人进了院内。
杨淼稍稍用力推开他,欲抬脚进屋。杨福被这一晃惊醒,他含糊地哼了一声,揉揉眼睛从地爬起,“小,小姐,你怎么来了。”杨福低着头,脸上有被抓包的尴尬,夫人让自己日夜不停地看守着少爷,自己却不小心睡死过去。
“嘘。”杨淼转身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着嗓子,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小点声,我去看看二哥。”
杨福囧着脸点点头,在她进屋后带上了屋门。
屋内没燃多少烛火,杨淼小心地越过桌子,凭着记忆轻踮着脚尖来到床前。
她弯下腰,探出手去触碰杨森的额头,不知烧退些了没。
才将手附在额面上,杨淼却感觉有些不对劲,掌面下并不是光滑的额头,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一条粗糙硌手的长疤。
二哥什么时候受伤了?
她收回胳膊,从桌上拿来一柄烛台,小心地举到床边。
烛芯跳动,照得杨森脸上忽明忽暗。
“啊!”
杨淼尖叫一声,连连退后,很快又捂住嘴,浑身颤抖地缩倒在地上。
她咬住拳头,才没叫自己继续发出声音。
她不敢再回想刚才的画面,在烛火下,杨森的脸上蜿蜒着一条手指粗的血疤,那血痕竟从头顶延续到脖颈处,细看好像皮肤碎掉了一般。
冷静片刻,杨淼哆哆嗦嗦地起身,壮着胆子再次上前,她捏住被角,向下一用力,被下场景更加骇人诡异,杨森身上竟存在着大大小小数十条血疤,血水透过里衣,远远看去,杨森更像是被数块碎片拼凑在一起的。
杨淼瞬间寒毛四起,顾不得那么多,她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口,推开门,疯一般地逃离院子。
“小姐这是怎么了?”杨福看她慌慌张张跑开了,在门口喃喃道。
他挠了挠头,转身进屋。
屋内好好的,少爷静静地躺在床上,跟刚才没什么不同,好像没人来过一般,杨福揉了揉眼,心里疑惑道:小姐是梦游了吗?还是我在做梦?
离了杨森的院子,杨淼一刻不敢停歇,奔向自己的院子,跑到一半,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转头向主院跑去。
杨夫人院内,粱嬷嬷守在门口,她听到院外有声响,正想要前去查看,杨淼突然疯疯癫癫地跑了进来。
“小姐这么晚还没睡?”看她穿得单薄,粱嬷嬷有些心疼,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
“嬷嬷,母亲呢,我要见她。”杨淼哽咽着,脸上满是已经风干的泪痕。
看她这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粱嬷嬷心头一紧,犹豫片刻,还是轻声说道:“小姐,今日夫人礼佛,她是不见人的。”
“我有大事要说。”顾不得嬷嬷的劝说,杨淼抬腿奔向佛堂。
“娘!娘!二哥,二哥他......”杨淼扑上前,拉住跪在佛像前念佛的杨夫人,但她却不知如何开口,她也不知道哥哥究竟是怎么了。
杨夫人眉头紧皱,手中捻珠的手一顿,语气不悦道:“淼淼,我平日是不是太过娇纵你了,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在礼佛时不见外人吗!”
“粱嬷嬷,带小姐出去!”
粱嬷嬷闻言上前拉住杨淼,这孩子一向懂事,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
“娘,娘,你去看看二哥,不对,他不是我二哥......”
杨淼挣扎着,奈何母亲根本不搭理她,闭上眼口中继续念念有词。
被拉回院中,杨淼蜷缩在床上,她惊恐地瞪着眼,不敢入睡,艰难地熬过这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