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这一章,我最难受的一点是:我不是被关在里面的。门一直都开着。
我可以走,是我「没有走」。
但那个「没有走」,不是因为我贪恋谁的甜,也不是我不懂得说不,而是他把我所有合理的出口——「我要回家工作」、「我要跟朋友见面」、「我只是想回自己房间」——全部用更体面、更合理、更像关心的话,一个一个拆掉。
「妳很累」
「外面很热」
「等一下我再送妳」
「妳的事我都知道,我一直没吵妳」
在法庭上,这些不会被写进卷宗。
没有人会问:「妳第一次想走却走不了,是怎么开始的?」
可是对我来说,真正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暴力不是从第一拳开始的,是从那一次又一次「看起来很贴心的挽留」,慢慢让妳觉得:留下来,好像比较不那么「不识相」。
现在回头写,我其实很想对那个站在门边、鞋尖被轻轻推回房间的自己说——妳没有义务留下来取悦任何人。
当一个人用「关心」去替妳关门,那就已经不是保护,是控制的起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