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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天象警示方士破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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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上午我都坐于窗前看着大长秋和少府司送来的内宫各处卷轴,照昨日听到的,不久后宫就要进人,得尽早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一旁有人又续上了茶水,入口甘甜清爽,抬头看是妘娘。我笑问“这是什么茶。”“这是奴婢家乡的一种花茶,听老人家说妇人喝着有益,不知娘娘可会嫌奴婢自作主张。”我又喝了一口茶道“本宫觉得甚好,极对胃口。”我又问他“来长秋殿这几日可否习惯,若有什么不妥的你尽管与明珠说,本宫瞧着你们两很投缘。”妘娘俯首谢恩“奴婢命好,能得娘娘垂爱,长秋殿一切都好,明珠姑娘待奴婢也很好。不知怎的,奴婢见到娘娘和明珠姑娘也很是亲切。”我有些叹息道“许是我们前世的缘分也未可知。你起身吧,日后可不要老是跪着了。”
妘娘起身继续在一旁侍奉,我方察觉的今日殿中有些安静,问了妘娘才知明珠去了永巷询各处宫婢的安置情况,翠宇替我到赵侧妃等各处送些日常衣食。才刚说完,翠宇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不免又让我说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我见她满脸细汗,让妘娘给他端了一口茶,看着她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说吧,发生了什么事。”翠宇道“奴婢刚听宫人说,昨夜那场惊雷竟将北宫的白虎馆和永安宫主殿房顶劈去了一角,万幸昨夜雨急才没有燃起来。”这倒是让我吃了一惊,白虎观是北宫芳林苑的最高处,孤高独怂,被雷电波及倒也无甚。只是永安宫可是供奉先祖牌位的地方,社稷和高庙皆在那里,世人皆敬畏鬼神,若讲究起来这是惹了祖宗,让天地震怒,怕是今日的朝堂又要有争论一番了。我梦里从未记得有这样一场雷雨,可看着妘娘那张一摸一样的脸,千头万绪有些理不清。
我只说了一声知道了,便让翠宇下去忙碌,殿内再度安静下来,妘娘一边斟茶一边问“奴婢看娘娘有些忧心。”我有些担忧说“这不知又惹到了哪路神仙。”妘娘笑问“娘娘您信这些。”我回她“原也是不信的,只是有些怪事让我有些摸不清。”我抬头看到妘娘疑惑的神情,又同她说“日后再与你讲吧,现在也不知从何说起。”
午后含寿殿的宫人来请我过去,进入主殿,只见太后端坐正中,下面分别坐着杜太尉和一个玄以粗布的中年男人。见过礼后,我问太后“不知母后让换臣妾来所为何事,臣妾瞧着您的精神还是不大好。”太后半靠在一旁的,未作答,杜太尉为我介绍了他身边的那位人,就是太后先前提起的方士。我观那方士实神采飞扬,确实有些仙姿气度。
杜太尉口中将那方士描述的神乎其神,可我心中总有些狐疑,便问太后“母后近日微恙缠身,太医们看着一直不好,合该是请外面的神医进来的。只是母后身子康泰是宫中大事,臣妾不该擅自做主,您请这位先生来医治,陛下可否知道。”杜太尉说道“皇后娘娘尽可放心,老臣已经请奏过陛下,陛下今日去了北军大营,实在是脱不开身,适才请娘娘过来的。”既然刘文城同意,那我也不好有其他意见,也免的这位方士诊治个好歹累及自身。
那方士有个习惯,就是为人作法治病不得有人在场,所以王嬷嬷扶着太后进入内室,我们在外殿等候。只听见里面一通咒语,又似有火石炸裂的声音,才不一会儿王嬷嬷请我们进去,只见太后坐在榻上闭眼一动不动,那方士手中端着一碗水与我说道“某观皇后娘娘颇有仙缘,这碗符水还是请娘娘喂太后服下。”太后喝下那符水片刻就睁开了眼睛,眼神瞬间转眄流精。太后又观察了自己的身体,不用身边之人搀扶,自己起身走了走,同那方士说道“先生真乃神人,哀家顿觉周身轻盈,胸口堵着的一团也没有了。”兴奋的连连道谢,我瞧着也放下心来。
那方士道“太后身子康健,太医们诊的没错。近来不知是惹恼了哪位祖宗神仙,怨念缠身才致身体沉重,某已为太后除去,请尽可放心。”太后听了急忙问何故,那人只说,怕不止这一桩,某明日到崇政殿中会说明一切。
这夜刘文城罕见的没有来后宫,也没有召我过去。第二日一早我用过早膳后正要给太后请安,宁寿殿有人来报,太后今日被请到朝上,无需过去了。又是一个安静的上午,后来我才知道前朝这日可是吵翻天了。
快到午时有人来传陛下今日要来用午膳。刘文城今日很高兴,看来朝堂今日很顺利。我试探的问他“臣妾瞧着陛下今日心情不错,不知有什么高兴的事,可否叫臣妾也来听听。”他放下箸,有些得意“昨日你可见了舅父带来的那个方士。”“见过,倒是有些仙骨风气,母后看着可是好多了。”“岂止是好多了,如今那方士将母后和舅父可是吃的死死的。你猜今日朝上那人说了什么?”“陛下又买关子,臣妾怎知朝上的事,若是知道了岂不是成了后宫干政。”他握住我的手道“朕不是那个意思,都与你说过了,你我夫妻私下不必介怀,你怎的还是这样。”我又欲开口,嘴唇就被他的大掌覆盖“你还是莫要说了,张嘴又是那些贤良恭德。还是听朕说吧,可惜你今日不在朝堂上,没有看到那方士将太史令分辨的脸都白了……”
原来,近日太后久病不愈,祖庙又遭天雷,惹得朝野上下惶惶不安,太史令也未从星象上察觉异常。太尉不久前识得一方士,亲眼目睹仙气法术,又让太后沉疴尽散,便举荐上朝提出破解之法。那方士说,先帝崩于宁佑二十二年末,虽已隔年,终归时日不久。今年新帝改元、生子,朝野上下欢乐如故,节庆礼仪依旧而行,实乃处吉庆而弃新丧,居欢愉而弃哀思,谓之不孝。近日新帝又要选秀纳妃,虽说是为皇家开枝散叶,但仍有纵情享乐之嫌,是以祖先发怒,降下天雷以示天下。至于太后最近圣体有违,也是因为作为亲母对新帝之举不加劝阻,反而极力推助,惹的天怒。那方士的一席话让朝上众人大为震惊,众人面面相觑、愕然失色。自古天下之人对鬼神之事很是敬重,虽然也有个别人说那方士是胡言乱语,祸乱朝纲,可是以太尉为首的大多数人还是持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尤其坐在上面的杜太后更深信不疑,急忙问有何破解之法。那方士的破解之法竟是新帝斋戒沐浴后到宗庙反省七日,三年内不许选秀,此后三年天下宴饮需有度。
那方士将那破解之法讲完,已经准备了很久,着急将女儿送进来的朝臣也谏言,此法是否影响皇家子嗣绵延,影响国本。刘文城怒斥“国本乃嫡长太子,朕现已育有太子,卿此言难道是诅咒我儿不得长生。”刘文城的话吓得那朝臣连忙跪地请罪,刘文城又说“当下朕与皇后正直壮年,身体康健,就算不选秀也不影响我朝绵延子嗣。”
夜里我躺在榻上久久未眠,刘文城倒是罕见规矩的很。望着罗帷帐顶,心想一场天下翘首以盼的选秀热潮还没有完全燃起来就被泼了冷水,那些希望一朝宠幸,光耀门楣闺阁女子们只得另觅良人,因为三年之后他们早已过了待选的年纪。更重要的是,自古前朝后宫同气连枝,皇帝的爱屋及乌屡见不鲜,妄图通过将女儿送进来为家族荣升也只得暂时另谋出路。天下一直是波诡云谲,只是当下与我梦里的风向极为不同,那些我心里隐隐希望见到的梦里的女人们又会去哪里。
“在想什么?”旁边刘文城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在或明或暗的光线里,我们隐隐能看见对方的眼睛。他又道“我以为你今天听了朝上的事会很高兴。”“臣妾不懂,臣妾为何要高兴。”“绵儿,我有时觉的你好熟悉,又觉得你好陌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臣妾只知道,既嫁与陛下,为您分忧,帮您打理好后宫一切是臣妾的本分,可是臣妾却不知道陛下您想要什么。”他为我拢了拢盖在身上的锦衾,便转了过去,这倒是出奇的头一回背对着我睡了。夜渐渐深,我也困意来袭,迷蒙不清间似乎又被一支大掌拉过,落入一个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