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濯墨怜怜

3、第 3 章

　　??？
　　有这种正常的衣服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以防他临时反悔，云浅浅迅速将宽大的外套裹紧。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混合着一丝危险的冷香瞬间将她包裹，这感觉陌生又熟悉。
　　她按捺下心头异样，对他露出了一个无比专业的甜美假笑："好的，我这就去外面给你找点合胃口的新食物，请在家里稍等我一下。"
　　关上609的门，云浅浅开始在公寓楼里寻找任何可能的工作机会。她几乎把要求降到了地板级——只要包一日三餐，充当长期饭票，连额外积分报酬都可以不要，性价比堪比大学生廉价劳动力。
　　然而依旧连连碰壁。大多数地方都挂着“人手已满”的牌子，直到她近乎绝望时，才在最后一间招工处看到了今天上午那个络腮胡大叔的身影。
　　云浅浅立刻冲了上去，泪眼汪汪地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叔叔！您给的那桶‘镇静剂’根本没用！他一口都没吃！再找不到合他胃口的东西，他下一步就要吃我了！”
　　大叔闻言，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近乎梦呓般地喃喃道：“不、不可能啊……那位以前，不是嫌脏……从来不吃人类的吗？”
　　云浅浅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闻言却像是被戳中了更大的委屈，声音都带上了颤音：“我骗您对我有什么好处？他现在是挑食，可等我被他吃完了，下一个会是谁？这栋楼里的饲养员，难道不是一个个排着队，永无止境吗？”
　　她抬起泪眼，语气绝望又恳切，“所以，求您了，给我份工作，给我一条活路吧。”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更是精准刺中了大叔内心最深的恐惧。他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像是认命般重重叹了口气，疲惫地挥了挥手：“……唉，造孽。罢了，你跟我来吧。”
　　大叔带着她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一处通往地下的、锈迹斑斑的铁盖前。他费力地掀开盖子，一股混杂着霉味、铁锈和未知化学试剂的气味扑面而来。通往地下的通道狭窄而昏暗，头顶老化的电线不时爆出几簇幽蓝的电火花，像垂死的萤火虫，在墙壁上投下瞬息万变的诡谲光影。
　　“喏，就剩这一个缺人手的地儿了。”大叔侧身让开入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情况特殊，你也……别挑了。”
　　云浅浅探头望了一眼那深不见底、仿佛巨兽喉咙的通道，深吸一口气，语气却斩钉截铁：“没关系，什么活儿都行，我之前的工作要比这要考验人多了。”
　　脑海里瞬间闪过几个零碎的画面：隔壁房间总爱把自己的头抱在怀里当球拍的同事，还有那位一言不合就吐出三尺长舌、结果经常把自己绊个趔趄的“吊死鬼”
　　作为当年鬼屋里唯一一个五官端正、四肢健全且连接稳固的NPC，所有的幕后脏活、累活、麻烦活，可不就都落到了她这个“正常人”头上。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庞大而杂乱的空间在眼前铺开。数座怪异的火炉轰鸣着，粗壮的管道在四周虬结盘绕，将热浪与金属的尖锐嘶鸣推向每个角落。工人们在炉火投下的巨大阴影间穿梭，吆喝声在嘈杂中断续可闻。
　　这里俨然是公寓的能源心脏，混乱，粗粝，却充满蛮横的生命力。
　　大叔将她交给一位正叼着烟、检修着某种怪异机械臂的独眼女子，低声交代了几句。那女子闻言，抬起唯一的眼睛，犀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云浅浅纤细的胳膊和腿上扫过，毫不掩饰地啧了一声，显然对她的体力充满怀疑。
　　但最终，她还是冲大叔摆了摆手。
　　“行吧，老刘介绍的人，面子总得给。”她吐出一口烟圈，算是勉强收下了这个看似不堪用的新手。
　　"小姑娘，把你的公寓通用卡给我。"
　　云浅浅依言从兜里翻呀翻，翻了出来，独眼女子接过那张冰凉的身份卡，随手插进身旁一台布满油污的读卡器。屏幕上幽光闪烁，数据飞快滚动。
　　她那只独眼懒散地扫过屏幕上读取的数据，随即猛地定住，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坐直。她转过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惊讶、同情和一丝“原来如此”的古怪表情，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将云浅浅从头到脚重新扫视了一遍。
　　“啧，大妹子，”她咂了下嘴，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兴味，“看来你摊上的，可不只是个‘暴君’。”她屈指敲了敲屏幕上某个正不规则闪烁、泛着警示红光的区域，“能量读数异常，神经活性超标……用你们人类能理解的话说，这叫‘活跃期’——意味着极度躁动，渴求安抚，以及……频繁的亲密接触。你自求多福吧。”
　　独眼女子将卡拔了出来，云浅浅呆呆地接过递回的卡片，目光下意识地垂落。
　　状态栏里，一行小字清晰得刺眼：「求偶期」。
　　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那些过分的贴近、深入的嗅闻、不容抗拒的触碰……甚至那件不由分说罩在她身上的外套……
　　所有光怪陆离的行为，此刻仿佛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三个字串联起来，有了一个全新的、令人心跳失序的注脚。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脸上已挂上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求知若渴的微笑。
　　“姐姐，”她声音放软，显得既无辜又虚心，“那……处于这个时期的宠物，我们做饲养员的，有什么需要特别留心的地方吗？”
　　独眼女子挑了挑眉，似乎对云浅浅迅速进入“专业求知”状态的反应有些意外，也带着点欣赏。她随手在油腻的工装裤上擦了擦，指向屏幕上一串复杂的参数。
　　“注意事项？首要一条，稳住他的情绪。”她语气严肃起来，“‘求偶期’的本质是能量过剩和本能躁动。他现在就像个一点就炸的活体能量炉，情绪波动会直接影响到能量场的稳定。”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浅浅一眼：“轻则，像之前那样拆家、把你当悠悠球甩；重则……能量失控，引发局部空间紊乱，到时候别说609，这半层楼会不会被拆了都难说。”
　　云浅浅背后一凉，瞬间感觉肩上责任重大。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有效安抚。”独眼女子敲了敲“安抚”二字，“这能直接消耗他过剩的能量，让他平静下来。方式嘛……因人而异。对某些存在可能是投喂特定能量结晶，或者进行某种仪式性的对决……至于你家那位，”她两手一摊，“档案加密级别太高，具体偏好无可奉告，得靠你自己摸索。”
　　她看着云浅浅瞬间垮下去的脸，难得补充了一句安慰（或者说，是更大的压力）：“不过，根据通用法则，处于这个时期的非人存在，对‘专属饲养员’会有极强的独占欲和……依赖倾向。你，现在就是他最好的镇定剂和安全阀。想办法靠近他，取得他的信任，让他觉得舒服、安心，就是最基础的安抚。”
　　靠近他？取得信任？让他觉得舒服安心？
　　云浅浅脑海里瞬间闪过被触手缠绕、被冰冷气息笼罩、被当成研究标本的画面……这任务的难度，堪比让她去徒手安抚一颗即将引爆的核弹。
　　不过，她接受了。
　　虽然印象里她是鬼屋副本里的小小NpC，但她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