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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宋医生!患者血压85/50,心率132,血氧88%!”护士的报数急促响起,宋简扯开染血的衣物,目光如刀划过胸廓:“右侧张力性气胸,立即穿刺排气!”

      桑屿胸腔内的气体伴着微弱的呻吟溢出,血氧仪上的数字缓缓攀升,宋简预感不妙——病人腹腔逐渐膨隆,按压时溢出的血沫带着腥气。

      “疑似肝破裂,通知手术室准备急诊手术!”他语速极快,指尖按压在病人腹部痛点,感受着脏器损伤的危急信号,“继续补液维持血压,肾上腺素1mg静推,准备转运!”

      推车再次滚动,宋简紧随其后,白大褂在急促的脚步声中翻飞,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竞速的节点上,唯有沉稳的指令在急救室里回荡:“别慌,我们跟得上。”

      “血压回升至105/65,心率110!”麻醉医生的报数传来,宋简额角的汗水顺着下颌滴落,砸在无菌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却没分神:“继续补液,监测血气。检查患者凝血功能,必要时追加凝血酶原复合物!”

      腹腔内的出血渐渐止住,宋简放缓动作,仔细检查每一处缝合点,确认无渗血后,才吩咐:“生理盐水冲洗腹腔,放置引流管。”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中,他的声音终于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却依旧紧绷着神经:“清点器械、纱布,不能有任何遗漏。”

      当最后一针缝线收紧,引流管顺畅引出淡红色液体时,麻醉机上的各项指标已趋于平稳——血压115/70,心率98,血氧98%。呼吸节律规整。宋简直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白大褂早已被汗水浸透,前胸后背黏着皮肤,湿漉漉的难受,手套上的血渍干涸成暗红的印记。像是昭示着刚刚与死神的一战——他们只是险胜。

      他看向监护仪上平稳跳动的曲线,长舒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生命体征稳定,抢救成功。后续转入ICU加强监护,注意观察引流液量和肝功能变化。”

      护士们开始整理器械,手术室里的紧张氛围渐渐消散,宋简望着被推出的病人,眼底的锐利渐渐消散。

      “宋医生,歇会吧,四个小时了。”

      宋简轻轻嗯了一声,以示回应。护士正要走却忽然被拉住胳膊:“刚刚的那位患者…他家属呢?”

      “刚刚送他来的好像是他朋友,还没见到他家里人来。”
      “那刚刚下的那几张病危通知书呢?也是他朋友签的吗?”
      “对。”
      “好,我知道了。”宋简扬下巴点了点门口:“留意着点”

      护士点点头退了出去,他想迈步走出手术室,腿却像灌了铅,刚挪了半步就踉跄了一下,连忙扶住旁边的推车才稳住身形。眼前忽然晃过手术中不断涌出的鲜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还有同事递器械时急促的眼神,那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转着,让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宋简靠着推车缓了半分钟,才勉强直起腰,脚步虚浮地往休息区走。走廊的灯光有些刺眼,他抬手揉了揉眼,指尖的颤抖顺着神经蔓延到全身,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推开休息室的门,他没顾得上找椅子,直接靠着墙滑坐下去,头抵着冰冷的墙面,闭上眼的瞬间,紧绷了四个小时的神经终于松懈,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累,宋简撑着门站起来,慢吞吞地挪到硬板床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手里的温度渐渐温暖了指尖的冰凉,一口热水下肚,宋简才慢慢稳过神来

      病房另一边,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意识才从混沌里浮上来。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桑屿费了半天劲才掀开一条缝,手术室的无影灯已经熄灭,只剩墙角一盏暖黄的壁灯,映着陌生的天花板。浑身的酸痛像潮水般涌来,尤其是喉咙,又干又胀,像塞了团棉花。
      他想开口喊“护士”,嘴唇动了动,却只发出一阵微弱的、漏气似的“嗬嗬”声——没有清晰的音节,只有气流摩擦声带的沙哑响动。

      桑屿心猛地一沉。他又试了一次,攒足力气张了张嘴,想叫出自己的名字,可喉咙里依旧只有含糊的气音,那些熟悉的字句像被卡住了似的,怎么也冲不出来。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摸喉咙,指尖触到缠着的纱布,那触感让他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声巨响,当时他疼得昏沉,没太在意,此刻却成了浇头的冰水。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右腿和胸腔同时传来牵扯的疼,喉咙的胀痛也愈发剧烈。他看着病房里晃动的影子,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护士,从病房门口冲进来手里还端着热水的周衍,嘴唇反复开合,急得他眼眶发红,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不成调的呜咽。
      那些想说的话、想问的问题,都堵在喉咙里,像被无形的墙拦住,只剩下慌乱无助:"唔...."

      "桑屿你醒了!你可算醒了!有没有不舒服?我去叫医生。"桑屿猛的拽住周洐的胳膊,没说话,只用一对潮湿的双眼近乎哀求的看着他,他不想见到医生,更不想证实自己所想的真实性,周衍似乎发觉了他的不对劲,桑屿平时确实是有点小娇气但决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他慢慢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用一只手把对方两只手交叠,另一只手包住他的双手,如同一针强心剂,包裹住桑屿慌乱的神经。

      周衍是他的学长,两人因为经常去找教授补习而相识,专业也很相似,桑屿是大二美术系的尖子生,而周衍更是大三设计系的翘楚。平日里经常在校门口的咖啡厅畅谈,师出同门,又专业相似,两个尖子生,关系好更是全校皆知。这次桑屿出了车祸更是周衍远远看见打了急救电话,让他能被及时抢救,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不怕,是我把你送来的医院,现在已经安全了,没事了,你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吗?"

      桑屿用尽力气想挤出一句话,但半天却只吱唔出一断气音,周衍马上发现了问题所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速写本和一支笔,把本子放在桑屿腿上,又把笔塞进他没打点滴的右手里,示意他写。

      周衍学设计,平时兜里总是揣个小本子,有灵感就画两笔。

      桑屿感觉怎么也握不紧手中的笔,颤抖着却始终握不住笔杆,周衍还以为他伤到了手,伸手就要按铃呼叫医生,桑屿这时却眼疾手快的拽住了周衍要去拉呼叫铃的手,他一转身,情急之下,突然一阵拉扯感从手背传来——针头随着他前倾的动作脱出皮肤,殷红的血珠立刻冒了出来,顺着输液管的末端滴落在白色床单上,原本匀速滴落的药液也断了线似的顺着导管喷涌而出。

      周衍怕再刺激到他,马上收回手:“好,我们不叫医生…不叫医生,那你有哪里不舒服?或者现在感觉怎么样?可以给我说说吗?”

      嗓子好疼,他抬手去碰喉咙,指尖触到脖颈,能感觉到皮肤下的灼热感,可无论他怎么尝试,怎么用力,那熟悉的、能表达自己的声音,都像被抽走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是嗓子哑了,是发不出声了。

      他变成了一个哑巴?!

      这个认知像冰水浇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喉咙里的痛感骤然加剧,混杂着绝望,让他忍不住呛咳起来,每一声咳嗽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眼角滑落,砸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张着嘴,徒劳地喘息着,喉咙里的碎玻璃感越来越清晰,却连一句委屈的呜咽,都发不出来。

      他成哑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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