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摊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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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不早，客厅只开了装饰灯，家里其他人也都已经睡下。
纪凌宇站在玄关等妹妹换好鞋，压低声音开口：“去你房间？”
“……嗯。”
纪凌空看着他，知道避无可避，只好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进入她的卧室，灯被打开，纪凌空通红的眼睛和脸上还没来得及擦拭干净的泪痕被灯光照得无处可藏。
纪凌宇关上门之后靠着门不再动作，纪凌空往里走了几步，坐在地毯坐垫上。
“你们除夕夜在上演苦命鸳鸯？”
男人没带眼镜，眉眼间更显冷峻：“家里人有不让你谈恋爱吗？”
纪凌空垂着的脑袋摇了摇，不说话。
“他家里条件应该也还不错吧？”
纪凌空点头又摇头，思索了一瞬后小声开口：“我不知道。”
纪凌宇愣了一会，揉了揉眉心：“什么时候认识的？”
“高一。”纪凌空补充，“同班同学。”
想到自己跟妻子也差不多，纪凌宇沉默了一会：“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还没在一起。”
“没在一起？”纪凌宇懵了一会，眯了眯眼，“之前在一起过？”
“高三的时候。”纪凌空点头，“毕业旅行的时候分的手。”
“谁提的？”
纪凌空掐着手指，沉默了许久：“我。”
“为什么分手？”
这次沉默的时间明显变长了，纪凌空的指甲陷进肉里，但她像感觉不到痛一样。
“高考志愿没填同一个。”
她说完就坐那等她哥骂，但她哥也陷入了沉默。
“高中毕业、大学毕业分手都挺正常的。”
她听出了她哥语气里的怅然，有些好奇地抬起眼，却见他低着头。
“我跟亚亚不同年级，在一起的时间也只有一年。
我先高考，她说让我考自己想要的学校，我以为她以后会跟我读同一所大学……”
他对上纪凌空的视线，笑了下：“但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理所应当了，我有我想去的地方，但不代表她就该放弃自己的前途迎合我，所以她高考完我们闹到几乎分手。”
他朝纪凌空走了几步，蹲下身去：“想跟爱的人在一起没有错，但如果要在前途和爱情里选一个，那就要看两个的比重；如果是两个都想要，就总得有一个人妥协，总要接受会短暂分开的事实。”
他的妻子在别人眼里总是那么温柔又善解人意，但他认识的张晓雅一直都是绝对理性的，从来不会随意妥协。
那是的他跟妹妹一样，理所应当地认为爱人会跟自己呆在一个地方，但事实是两人相隔近千里，想见一面需要花费近一天的时间。
但他比张晓雅高了两个年级，异地也只有一年而已，实习时他就去了她所在的城市，一直到现在两人都没再有那么长时间地分开过。
“我在意的就是他觉得自己的前途比我重要。”
纪凌空说：“在录取通知书到之前，我一直以为他会跟我上同一所大学，甚至他还想好了我们从过去开始就可以租房子，但是他收到的录取通知书跟我不是一个学校。”
眼泪又要不受控制，她捂住眼睛：“如果他不想跟我考一个学校也没有必要骗我，他不该骗我！”
“或许中间有什么误会？”纪凌宇拍了拍她的背，“或许是分数不够？”
“他艺考是第一，文化课六百二十四，怎么可能是分数不够？”
过了这么久她仍旧能清晰地说出沈墨的分数，她在心里嘲笑自己对这件事的在意。
明明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这件事应该以及被她忘记了才对，但是现在想起来记忆仍旧是清晰的。
她不知道还在自己身边嬉嬉笑笑说好爱她的人，怎么能一转头就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地考去了与自己相距千里的地方。
明明是他说的爱，是他说的要和她考同一个学校，怎么最后记得的人只有她呢？
她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双唇轻颤着问：“哥，我真的很过分吗？”
“他想找我有那么多的办法，但这些年我不记得我见过他……”
她的动作一僵，嘴巴一张一合地喃喃着：“我真的没有见过他吗？”
——
沈墨回到‘野犬诗情’的时候两个老板刚好都在，见他失魂落魄地从身旁游荡而过，伸手拉住了他。
“这是怎么了？”
男老板拉住他，皱着眉觉得有些奇怪。
沈墨这人，别的不说，情绪是他们见过的人里最稳定的，很少有人能见到他生气，更没有人见过他这幅行尸走肉的样子。
“前台不是说他前几天带了个妹妹出去吗？两人过夜了吧。”女老板瞥了眼，“他们两估计有故事，这是又被抛弃了？”
从认识开始，沈墨就一直说自己有女朋友，但他们从来都没见过他那个所谓的女朋友，初时只知道对方成绩好，长得还漂亮，后来时间长了，又知道对方能力很强。
只是沈墨那位传说中无所不能的女朋友到现在都没有让他们看到影子，甚至连照片都没有。
“她才不会抛弃我！”
沈墨猛地抬起头，表情很凶，眼底黑沉沉地带着警告，可惜对方完全不吃他这套。
“你说不会放弃就不会放弃？”
她挑起眉，似笑非笑地开口：“那你现在这个样子做什么，总不可能是得偿所愿了吧？”
“少说两句。”
男老板把她往身后拉，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获得了对方的白眼。
“五六年没回来过，想一回来就能跟人和好如初难道不是在痴人说梦吗？”
女老板转过身，朝反方向走去：“当初费了多大劲在一起，自己又放了手，一回来就想和好如初，真当我们是什么回收站呢？”
男老板听着这话太阳穴直跳，没心情再管她，转身去追人。
“什么叫回收站？我走了之后你找过我吗，现在把责任都推倒我一个人身上。”
沈墨站在原地，幽幽地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
那是一对叛出家族的富二代和商界精英的组合，中间分分合合无数次，双方对提分手都格外娴熟，但气头过了又总会再次相爱，跟他和纪凌空并不相像。
他只能算半个富二代，从小到大拥有得最多的就是钱，但是除了钱他什么都没有，没有要继承的产业，没有得到多少爱，也没有受到多少约束。
父亲觉得愧对他，就算家族联姻也不会落到他头上，所以他完全不用担心家族成为自己的阻碍。
从小到大管他的除了爷爷奶奶好像继母更多，父亲是消失在他人生中的角色，仅仅是他经济来源的代号，而母亲则是在他成年时把他带离幸福的‘罪魁祸首’。
他不知道自己该恨谁，但知道自己爱谁，纪凌空从他十六岁开始就已经是他的全部。
他怎么会觉得前途比她重要呢？
她早已经是他前途的中心点。
他回响起纪凌空被哥哥拉走的画面，那双眼睛里的不舍不似作假，但恐惧也不像是因兄长而生。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沈墨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向自己的住处。
的确是他太急躁，明明两人重逢不过两天，纪凌空对他着六年间经历过的所有事一无所知，他们的确需要重新了解彼此，重新接纳彼此。
慢慢来，再制造多一些的回忆，把那些可能会让彼此受伤的记忆抵消。
他们一定会重新开始的。
……
门在身后关上，沈墨按下开关，房间中心一束冷白光落下，照亮了中心的画凳、画架和洁白画布上的鲜红玫瑰。
他站在画架旁凝视着画布上的玫瑰，纪凌空临走时把后座上的玫瑰也一起带走了。
该高兴。
他试着弯起眼睛，把嘴角往上扬。
为什么不到两天，纪凌空却已经在他眼前哭了两次？
他从花架旁边拿起另一部手机，打开聊天界面却发现两人的消息记录已经变成了星期样式。
是酒吧那晚。
昨天没找？
他蹙着眉，隐约觉得不对。
他们的消息向来由他垫底，但这个手机从知道纪凌空会来开始就一直被放在房间抽屉里。
到地方之后她应该会再发几条抱怨的消息才对，但现在垫底的还是他。
他回忆着昨天的一切。
手机是昨天把人送回家他才想起要收，在此之前一直放在卧室抽屉里。
是静音还是震动？
他的手指摸到侧边，消息提示的滑动按钮在最上面，的确是静音。
放进抽屉的时候是静音吗？
他试图回忆当时的情况，但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惊喜，那些不重要的记忆在冲击下早已经不知道被遗忘在了哪里。
算了，他泄气般懒得再探究，最坏的情况也只是被纪凌空发现。
【你这几天怎么样？】
【酒吧这么好玩吗，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没有给我回消息了】
他等了一会，见对方没回信，以为对方已经睡下便放下了手机，几步上前拉开了遮光窗帘。
夜色已深，或许再过一会天边就会浮现白茫。
他转身回到花架旁，完成署名后将画布揭下，拿画框裱好又开始缠灯带，而后把画挂上墙。
再次回到画架时他更换了新的画布，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把今晚的合照拿了出来，面带笑意地对着照片回忆片刻后把手机放在了旁边的置物架上。
两千二百三十一天，没有光明正大地见过一面。
两千二百三十三天，第一张光明正大的合照。
意义非凡。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摊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