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ousel》也许你是我的礼物

8、第 8 章

　　“好看的呀，你别站那么板正，稍微放松一点。”小星站起来，边夸边走到我身边。

　　我有点儿紧张，猫着冲小星点点头，又看向我哥。

　　“还行，拿这两件走吧。”苏欲做完评价，又让我把别的衣服收拾好，拿着这两身去结账。

　　见我哥走在前面，我问小星他那个朋友去哪了，他只是耸耸肩，说早走过了。

　　说完他接了个电话，也走了。

　　我跟着我哥屁股后面，路过一排挂衣服的架子，他为其中一件粉色的衣服停下了脚步，站在旁边摸摸袖子又扯扯领子。
　　我看他怪想穿的，让他试试呗。

　　我哥左右看了一眼，就让我自己先去找老妈，自己拿着那件衣服走了。
　　那么点路我觉得我走了挺长时间，原因应该是我在动用完全不思考的大脑进行了人生中第一次的深思。

　　男生应该是蓝色，女生应该是粉色。
　　这是大众的常识认知，包括某些情况下的我和我哥，可能我比较多。但是，我也不认为这些颜色是有性别的，我哥喜欢什么颜色都行，什么颜色放他身上都是好看的。
　　女生也可以穿各种各样颜色的衣服，我不认为我们该被有些刻板印象困住。
　　我又在想，我哥在这方面做得也是遥遥领先。

　　以前夏天，太阳大的时候女生们都会撑一把伞，基本所有男生都在硬晒着，或许他们不怕热吧。
　　然后我哥就会在宿舍提前涂好防晒霜，再撑着伞去班级，于是他伞下一般都不止他一个。
　　我越想越多，回到现在，他为什么会对一件粉色的衣服还四下张望？

　　可能他有自己的想法吧。

　　“走走走继续走撞墙上去。”

　　老妈一声善意的提醒把我拽回来，我把衣服交给她，她摊开看看，问是不是我哥帮我选的，我说是，她才扭头找她朋友结账去。

　　“所以啊我跟你说，那小男孩肯定有问题，哪有男的像他那样打扮的你说？”
　　栗色短发的阿姨嘴里满是嘲讽和激动。

　　“哼，反正我家这两个我是绝对不允许他们这么穿，像什么样子。”
　　我问我妈她们在讨论谁，那个阿姨说是我们来之前的一个小男孩，穿得可漂亮了。

　　那我知道是谁了。
　　我问我妈她也看见了吗，她说那么大一朵花谁看不到。

　　眼见她们至少还要聊半个小时打底，我又回去找我哥去了。

　　没在店里看到他，还在试衣间吗？这么慢，我从帘子下面看出了哪双是他的鞋，无声无息地拉开帘子。

　　“你干什么？”苏欲看着镜子里的我，一脸不解。
　　“你怎么还不出来？外面光线不是亮点吗？”

　　他转身，我才看清这件衣服。

　　很淡的粉色，像奶油蛋糕，领子叫什么来着？娃娃领吧应该，扣子是羊角扣。
　　别的我也形容不出来，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苏欲穿了条裙子。

　　一条长到脚踝的白色裙子，配上他的板鞋，也不嫌突兀。

　　卧槽。

　　我觉得我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直到我哥把我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他什么话也没说，有点局促地在挪着步子，手时不时地拍拍身上，有灰吗？没有吧。

　　我看向他的脸，与以往那副“哥哥”的面孔不同，这张脸上还多了几分……害羞？

　　这合适吗？
　　不合适吧。
　　卧槽。

　　“看够了没？”仅用0.1秒，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对我进行严厉批评。

　　我便像犯了错那样站在一旁，我哥见我不说话，就要把裙子脱下来，我赶忙把眼睛闭上用手捂着脸。

　　“啧，你有病不？”
　　我哥动作到一半，我才偷偷从指缝里看到他里面穿了裤子，又把手拿下来。

　　去掉裙子那件外套我哥穿着也好看，我怂恿他买了，他把衣服拿在手里，好像在看一个孩子。

　　“你俩要在里面安家吗？”人未到，声先行。

　　他把衣服挽在胳膊里，走了出去。

　　“那是啥？”
　　“看到的一个衣服，试试。”
　　“喜欢吗？给我看看，想买拿着呗。”

　　看似询问，实则这位女士已经把衣服抽了出来。

　　……
　　“这是女生穿的吧？”

　　“这衣服还分男女吗？”我赶紧接过话茬，我哥还在一旁想着算了。
　　“……”
　　“是吗？”
　　“你穿上我看看。”

　　于是苏欲又穿了起来，不过比在里面时要不大方许多，浑身不自在。
　　我妈让我哥转一圈，最后说确实还可以。

　　“哎哟我跟你说吧那个小男生也看中这件了，但可能太瘦了没撑起来。”栗子头阿姨两手一拍。

　　“苏欲都长这么大啦？之前看你还只有那么点大呢。”

　　看着那件外套，阿姨又上下瞟了眼老妈。

　　“陶姐，我跟你说吧，你穿衣服，显老。”表情之严肃之认真之锐利。
　　“去你的吧这是老大相中的，我这年纪哪还能穿这种颜色。”

　　栗子头又看向我哥，一脸不可思议的仿佛再问当真吗，不过她又看看我，三个人里似乎只有我哥适合。

　　我哥笑笑，冲阿姨点了点头。

　　最后那件衣服也被包了起来，栗子头显然跟我妈没聊尽兴，老妈给我们转了五百块钱去自己吃点儿东西。

　　一人转了250。

　　去了负一楼，里面又是人挤人，我哥紧挨着我，完全把我当作护盾那般。

　　那也行，我看到一家我哥说想吃很久的甜品店，他天天刷到要吃也没吃，今天那里人不多，我问他去不去。

　　他仔细一看确实还有座位，就把我往那边进行一个人体移动。

　　我们一起看了套餐，经过缜密的分析，只有那个情侣套餐是最适合的。于是就在我手机上下了单。

　　那钱谁付？
　　哦，我。
　　乐意效劳。

　　店员端了一个白瓷的盘子，里面放了两碗甜品，两份炸物还有一杯饮品。

　　芭乐片旁边躺着马蹄珍珠，一点儿绿的小叶子点缀着新鲜，我把这碗推到了我哥面前。
　　那碗也很好看但是一般的归我了，但是怎么看着我这碗量更多一点？没事，我哥要是没吃饱自会吃我的。

　　苏欲还没动，他掏出手机，两个手缩在袖子里，看样子是有点儿冷，只露出手指头，兴冲冲地拍了几张照。

　　他没急着吃，而是发了条空间，我在大快朵颐时正好刷到了。
　　底下有人评论：情侣套餐？（耳朵）

　　当我们吃完时，那条评论后面跟了十几条，都复制了这句话。

　　我看着吃得认真的苏欲，也在下面复制了一条。
　　果不其然，等他看手机时，给了我脑袋一巴掌，差点给我摁碗里。
　　思前想后，他拍了张我低头进食的照片，发了出去，配文一个白眼的表情。

　　评论又变成了问号。
　　满屏的问号。

　　我们俩丝毫没意识到事情有什么不对，又继续逛吃逛吃。

　　妈妈一个电话过来，说让我们差不多了就去门口，准备回家。我哥给她买了份卤味，我给她带了杯咖啡。

　　这位传统的女人看着中餐和洋餐头次露出了高兴又无奈的表情。

　　回家时我们的能量都快消耗殆尽，选择了打车，车费自然由这位我们家财务掌权人负责。

　　苏欲和我坐在后面，老妈坐在前面。

　　老妈在前面喋喋不休地聊着什么要好好学习也不要压力太大……我俩坐后面没听进几句。
　　苏欲把手机打开，看着他今天拍的一些照片，在问我的意见。我把头凑过去，那手机里的光照着我俩的脸，形成这个车里唯一比较显眼的地方。

　　演讲者见观众没有给予她回应，瞟了眼镜子。

　　“说了多少次不要在黑暗里玩手机，这还是车上那么晃，眼睛都不想要了是吧？”
　　她又看了眼。
　　“多大了还凑那么近，跟多少年没见过一样，哥俩感情这么深啊。”

　　此话一出不得了，为我们苏氏兄弟二人间接奠定了日后深厚的感情基础。

　　苏欲先把注意力从屏幕转到我身上，我看到他手指不再戳戳弄弄也看向了他。

　　好近，好近的距离。
　　是因为打光吗？怎么车里腾升出一股不一样的氛围。

　　他把手机摁灭，我又看不清了他的脸，但是我确定有道目光在灼烧着我，而这道目光也将在以后给我最深的烫伤。

　　到家之后，苏欲先去洗了澡，我把买得东西拿出来放好，一件件剪掉吊牌。我又看看我哥选的那件。

　　穿在苏欲身上显得剪裁合身，衬得他人也好看，在我手里看去却又小小一件。
　　我长这么大了吗？
　　我不禁生出疑问，苏欲是我哥，他不应该比我大吗？

　　怎么个头还没我高。
　　苏欲穿着睡衣出来就看到我在看着他的衣服，跟要流口水了一样。

　　“你试试？”他擦着头发问我，但看都没看我。

　　我还真在身上套着了，很搞笑。
　　是搞笑。

　　苏欲正敷面膜，我看了眼包装袋跟上次的还不同，他真心细。
　　幸亏没把他面膜崩掉，他按着脸让我别动，转身把厨房里的老妈拉了出来。

　　然后我的人生照片又多了一张。

　　老妈手里拿着面膜的是我上次在客厅抹的那张。
　　我穿着我哥外套问老妈她手上是啥，她说是去皱的啊。

　　苏欲又一声不吭地走过来，把我身上地衣服转着圈脱掉。像位小处男那样，苏欲看我还在捂着胸，又抬手照着我肩膀来一巴掌。

　　把宝贝好好挂到衣柜里，他还把我的也挂上。
　　跟他的挂在一起。

　　我的衣服就这样比他的大了一圈，我真是一个很肥美的弟弟了。

　　躺到床上，我心里始终忘不掉小星的样子，他和我哥在一起时，我竟然不觉得俩人相像。
　　我试图把两个人分开，又很像了。

　　像在哪呢？
　　我把他们比作水火，靠近小星时我能感受到温暖，却没办法再近了。

　　靠近我哥时，
　　靠近我哥……
　　我们在一起了十几年。

　　我还没思考完，礼貌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去，怎么面对这种敲门声？

　　本想轻咳一声说请进，但外面的人看来也没多少等我回答的意思，敲完就推开了。

　　房间的大灯已经关上，外面客厅亮着，苏欲穿着睡衣，我似乎看到里面那一扎细细的腰，还有胯骨上的裤带。
　　他两只手捧着杯子，“我不干涉你的交友，也不想片面的去说一个人。”

　　他停顿住，“但是……”

　　我还在等着下文，苏欲却又摇摇头，跟我打着谜语。

　　我不喜欢打谜语，让他接着说。

　　看不清他的脸，我想象着他的五官，却意外地代入了小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