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ousel》也许你是我的礼物

6、第 6 章

　　繁星，彩带，灯球。

　　整个世界被打扮成圣诞的专属皮肤，我们家没有过洋节的习惯，爸妈不懂，我和我哥懒得弄。

　　赶上周五放学，有同学组织要不要去过个圣诞，找个餐厅吃一顿，再唱个k。

　　玩，谁能不心动，更何况距离上次放假已经过了半个月，学校总是有各种借口把我们困住。

　　“苏喻你去吧？别跟哥们装昂！”最咋呼的男生一胳膊锁住我的脖子，警告我不许假惺惺，也行，我也爱玩。

　　这样一闹哪还有心思上课，几个带手机的神人已经开始掏手机找地方，女生也在小声耳语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

　　二十分钟……十分钟……五分钟……
　　“下课。”

　　老师都没出教室，仅仅是转了个身，班级里又炸开了，巨大的喧哗声中我隐约看到有个人在门口转来转去。

　　我揉揉眼，看到苏欲小心翼翼地把头探进来，手指弯曲敲敲门。

　　坐在门口的两人已经睡到不省人事了，我从板凳上弹射起步，冲过去。

　　“找我的吗？”讲台边把我绊了一下，差点给我哥行大礼，他把我扶起来。

　　“你圣诞节要出去玩吗？我看我们班有人组织，但是我跟他们也好像……没那么熟的感觉。”
　　“那那那要不要来我们班？”
　　苏欲皱眉，“我和你们班的人就很熟了吗？”

　　他转身走了，走的那么决绝。

　　“唉……”邱佳佳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意味。

　　捱到周五，从家里拿到手机，我哥还是跟他们的人去玩了。

　　他穿了一件黑色长到脚踝的羽绒服，出门时老妈还用力地把帽子往他头上扣，又把拉链拉到顶。

　　像只企鹅。

　　企鹅出门了，没一会儿我也走了。老妈上下打量我穿的卫衣配棉服，下身是宽松的透风的牛仔裤。

　　思索再三，她翻箱倒柜不知道从哪薅出来一条黑白格子围巾，把我从脖子到头裹成饭团。

　　饭团出门了。

　　料想我哥应该是坐的地铁，但是我们这儿就那么几个商场和步行街，能遇到的可能性非常大。

　　柯温跟猪没区别，端了十几盘肉，又涮一堆海鲜。

　　我把装备脱下放在一边，给他们烤肉，我还没给我哥烤过呢，神思恍惚间冒出这么一句话，我感觉自己有毛病。

　　一桌上五个男生，那是真的酒足饭饱，服务员来收几次都是收获满满。我想到苏欲带我去吃烤肉的那次，现在想想总感觉当时好像没吃尽兴。

　　忽然间情绪有点低落，莫名生出一种“苏欲和我好像也没那么要好”的想法。

　　可能是热昏了头，也许是我的世界里不再只有他，和朋友相处的时间长了？又有几个人吵闹着要喝酒，不一会儿啤酒就开了满桌。

　　我也跟着喝了三大瓶，真爽啊……喝的啥都不知道啥都记不起。

　　透过滋滋冒油的烟囱，我眼神迷离得看着对面那群似乎与我同样的面孔，要和他们相处我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三年。

　　烟雾把他们的脸撕开又重组，说话的声音不绝于耳，我静静坐在沙发一角，手随意放在卫衣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摸，没摸出来。

　　掏出来，是一张纸条，上面字迹娟秀，不难看出来是谁写的。

　　：我苏喻再抽烟就给苏欲洗一年袜子！

　　有点好笑，我忍不住笑了一声。

　　“喝啊我靠，还等成年啊兄弟？”一大杯酒跟小时候空间里发的贴脸鬼图一样冒在我眼前。

　　把那张纸条揉吧揉吧塞口袋里，我猛猛喝了个完。

　　去ktv的路上是走路去的，有女生说要去逛逛化妆品店，我们几个男的就现在外面闲逛着。

　　“来根不？”
　　嘴上是在问，其实已经点好塞我嘴里了。
　　“牛逼。”
　　我顺手夹着烟，靠在墙上。

　　口手机响了，还以为是老爸托我带酒，点开却看到是苏欲。

　　：你几点回家
　　：不知道
　　：？
　　：十点多吧，咋了
　　：不要玩得太晚

　　我没再回，才想起来我哥再怎样也比我大了几岁。

　　“你好帅哥，加个v不？”
　　手机屏幕还没灭，有道我分辨不清男女的嗓音在耳边悠悠传来。

　　我抬头一看，愣在原地，这他妈不是苏欲吗？

　　旁边有人起哄，说我男女通吃。

　　再一看，不对，这不是苏欲，但是怎么和我哥长那么像？

　　我把二维码伸过去，那男生左手翘着，右手一扫，当着我面发送好友申请，一双狐狸眼直勾勾仿佛要吃了我。

　　看到通过了，才又转身走了。

　　正好女生们买完东西，我们又一路说说笑笑朝ktv前进。

　　到了那一刻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生会来找我，我们这一大帮子人，没有一个有“高中生”的气质。

　　订了个中包，我不会唱歌，听他们唱我也开心。

　　一开始还扭扭捏捏，后来上头了，一堆人唱着dj和土歌开始嗨，恨不得要把屋顶掀了。

　　我出去小个解，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命运般遇到我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玩得开不开心。

　　没回去，我坐在大厅沙发，让还嗡嗡的脑子冷静一下。

　　点开那个微信，看到有消息，再一看，是那个男生。

　　：叫我小星吧

　　这是什么意思，还有艺名？
　　我挠挠头，苦思冥想半天给自己也造了个代称。

　　：那
　　：那叫我
　　：…
　　：叫我柯温

　　没错，谢谢柯温。
　　我点开小星的头像，照例去看他朋友圈，很简洁，也很……很好看。

　　他一定是全世界照片最多的人。

　　我忏悔我在看他照片的时候，不经意代入了我哥的脸。

　　那是一种很不一样的……我觉得我要想个合适又恰当的词，单我的脑海里只有“魅惑”。

　　那双眼睛和我哥太像了，但是不同在我哥的眼神里没有那么多情欲，而这位小星，好像没张照片里都下了钩子。

　　我越看越上瘾，上瘾于男生的可塑性原来这么强，穿衣服可以不局限于最普通的上下衣，拍照时也可以落落大方。他在每一个画面里都能做出最贴切的表情。

　　或搞怪，或可爱，或俏皮。

　　直到后来，我才幡然醒悟，我此时所谓对小星的痴迷，是对我哥另一种情感的反射。

　　我问他能不能教我穿搭和拍照。
　　他发了条语音，清朗的声音像溪水般流进我的脑海，又像那场大雪里的阳光。

　　：当然可以啦亲爱的，你条件这么好可不能浪费了～

　　上扬的语调勾得我心痒痒，对男生也能有这种称呼吗？

　　我又想到平常在班里，和那些男的之间的称呼……不堪入耳。

　　回到包厢，女生们已经走过了，留下那堆男的横七竖八地歪在沙发上，我分不清他们和有害垃圾的区别。

　　拍了张照，我给柯温发消息说好我也回去了。

　　走在去地铁口的路上，看着街上的圣诞氛围这么浓厚，人们在五角星下拥抱，亲吻，小孩子们互相追逐打闹。

　　我没文化，我想如果是我哥，他能用更优美生动的语言形容这种画面。

　　小星也会喜欢这里吧？我拍张照也发给他，说今晚你是不是又要拍一堆照片。

　　他没回我。

　　当我再次拿起手机，是我哥给我打的电话，电话里质问我怎么还没回家是不是要去美国过圣诞。

　　我和他说在去地铁的路上了，他才把电话挂掉。

　　我不行我和苏欲没有血缘关系。

　　今天一下午没见到，在地铁的车厢里，我俩相遇了。

　　我正低着头翻小星的朋友圈，一双熟悉的鞋出现在眼前，我一抬头，哥就站在我面前，靠在栏杆上看手机。

　　“哥？”
　　苏欲只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到是我，又立马神色正经，一脸准备教育我的样子。

　　我立马起身，让我哥坐。
　　我哥一屁股就坐下了。

　　一句话也没说，我俩就这样什么也没说，直到出了地铁口。

　　“喝酒啊你这么能耐！”我哥捶了一家伙，正好打在我肩膀那块骨头，又给他捶疼了。

　　苏欲扯着我的衣服使劲闻，一巴掌又来了，他拽着我的衣领，另一只手打我的背。

　　“还抽烟！还抽烟！”
　　你这肺以后丧尸爆发了人家看了都得挖出来甩到“有害垃圾”的垃圾桶里。

　　天上明月皎洁，我俩一路打闹，准确来说是我哥打我，这样回了家。

　　两位老年人已经睡下，苏欲监督我洗澡，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计时，半个小时才让我出来。

　　我说我也给你计时，他让我滚远点。

　　茶几上还有他贴的面膜，我从袋子里扣出一点，湿湿黏黏的，不好受，然后往脸上擦擦。

　　怎么感觉越擦越多？

　　“苏喻！把我睡衣拿过来！”
　　这小公老虎不愧是母老虎亲生的，嗓门一样。

　　他伸出一只纤细胳膊，雪白雪白，指尖粉红，还被水冲得有点微皱。

　　感受到我靠近，那双胳膊给了我一家伙。

　　不止纤细，还十分有力。

　　“阿拉伯人来咱家了？”
　　老爸起夜，看到包着头发的老哥，眯起两条跟缝一样的眼发出暖评。

　　“阿拉伯人”揉着头巾，喝了杯水，回房间了。

　　门没关，苏欲躺床上，翘着腿在看书。

　　我说真的，那双腿……

　　如果我哥穿上小星穿的衣服，会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