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献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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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搀扶着老人走出客栈。经由刚才那一遭，老人额上尽是冷汗，给晃眼的日头照得脸色发白。
少年看他一眼，立刻偏过头去，老人安抚地拍拍他的手：“小子，别怕，你要真心想做这一行，以后遇见的只多不会少！嗬，那小丫头，对自己人还真不手软！”
少年低着头，低声道：“大宗门，又有什么了不起了。”
老人浑不在意，让少年扶着自己到街对面不远处的茶摊坐下。小二早就见到他二人情状，笑嘻嘻地快步提着茶壶过来：”老贼头，没得手罢！”
老人拿起桌上小杯就往壶嘴上凑。小二一转手就把壶换了个手，摇头晃脑道：“讨什么茶呢，你今日还有钱付账么？吞流上仙可叫我盯着你，这么大肥羊总不能连根羊毛都落不着吧。”
少年愤怒地瞪着小二。老人也不着恼，慢条斯理道：“正心宗是大宗门，跟你平时见的可不是一路货色。”
“那您老可有什么高招？”
老人手指点点桌子，眼睛看着茶招的黄家底纹出神。吴州临县盛产灵植，有千亩良田，出产十之有八上交当地的修仙大族黄家，也就是小二口中所称“吞流上仙”的背景。
平日总有外地修士来临县寻药，不知背后有这样门道，便有了他们这类人揩几分油水的空间。
仗着黄家，无门无派的散修，吃了亏也无处说理。名门大派不少这些低级灵植，真有需要也只会去找黄家，更不会没头没脑跑来找药。
而这正心宗的一行人，虽然故作伪装，一身的派头却一点不遮掩，稍微一探问老人心里就有了底。
或许是平时这类勾当做长久做习惯了，老人心痒难耐，总想着要敲一笔下来才舒坦。
本想借着岳道人的名头给他们编个好听的故事，没想到领头的这女子不咬钩，出手还狠，老人一时心里发憷，没按原计划干下去。
可又不舍得放走眼前的灵石。
刚才只是掉了两滴猫尿，便给这群乳臭未干的小崽子哄的出了近三百灵石。要是真把那些假赤精须卖出去……
想到钱，老人浑浊的目光显出几分清明，心下有了主意，扯着小二的领巾让他俯身过来，低声道：“清风洞的那东西还在吧？”
小二立刻皱起眉，不住打量老人：“在是在......”
“在就好。”老人见少年在一旁愣愣听着，拍他一下：“小子，刚才挨打那两人，你还记着吗？”
“记着。”少年梗着脖子道。
老人说：“你去和他们两个套套近乎。”说着，把两贴膏药拍在少年手中。少年点点头，快步走了。望着少年的背影，小二咂咂嘴：“他能行吗？才跟着你几天，你还真放心。”
“还算机灵。”老人一伸手把茶壶吸在手里，仰起脖对着嘴灌了几口。
他一向自负于会看人，前几日在街上见到他时就知道，这会是个好苗子。
叶痴立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经过刚才那一通闹，大堂里如今冷冷清清，寥寥几个弟子散乱坐着，刚才挨打那两个倒霉蛋坐在一处说话，脑袋上还挂着符。这倒方便。
叶痴抓着门框巴巴望着，等着别人发现他。
其中一个挂着符的倒是没被遮挡视线，一眼望见刚才那个污糟的少年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冲他招招手。叶痴一步一停地走过来，站在两人面前。
身穿蓝色道服的青年仰着头看他：“你有什么事？”
叶痴摇摇头，又点点头，极为局促，接着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摸出那两贴膏药，犹豫着抓在手里，放也不是，递也不是。
贴着符的两人相视一眼，还是那青年对他说话：“谢谢你的好意，我俩有药，你收着吧。”
感情用事，却没有对惹他们挨打的罪魁迁怒赏几个耳光或是窝心脚，十分好套路。
叶痴有了判断，原地站着不动，垂着头，闷声道：“两位仙师，这是我们县灵植出产的草木贴，比别处的灵药要好得多。”
见他颇有一种送不到手不离去的架势，青年转而微笑道：“好，那我们就收下了。”
叶痴重重点头，道：“为仙师效劳是我们的福气，仙师们好上一分，那大奸大恶的岳道人就坏上十分！终有一日，那岳道人得死在仙师们手里。那时候，我们这些没缘分修仙的人也能平安过活了。”
他如此一说，两人便又想起了刚才老人与他没讲完的故事，心中那份好奇又生出来。青年道：“小友似乎十分憎恨这岳道人。”
叶痴扯起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吭出个呜呜凄凄的鼻音，闷声道：“我，我与那厮有不共戴天之仇！”
关于自己的恶事，叶痴听的耳朵起茧，信手拈来不消说，排列组合一番能讲个十天十夜不重样。
他绘声绘色，将岳道人是如何乔装投宿自己家，自己家又是如何善待照拂，他又是如何陡然变色在年节杀光自己全家又对上下老小极尽折磨的事说的人神共愤，直听的对面两人胆寒肝颤，牙根发酸，恨不得再将那岳道人复活过来一人捅上个几千剑。
说罢，猛地扑在桌上哭号起来：“那厮强大无匹，听说修仙界罕有人是他的对手，我，我的仇此生怕是无法得报了，仙师们一定要替天行道，还这一方天地安宁啊！”
另一人将佩剑往桌上一压，大声道：“不怕！那岳道人已死在我们正心宗手下，你的仇已报了！”
叶痴“啊”了一声，抬起一颗乱糟的头，双手捂着脸，颤声道：“是，是真的吗？爷爷说那岳道人修为高深，道法无穷，不仅心机深沉，还身负古术传承，智计天下罕有，曾三战万剑山执剑长老不落下风，真有这般英雄人物能杀了他？”
先前说话的人正是罗知的师弟素心，他脾气横冲直撞，听着叶痴这话不舒服，不悦道：“什么智计！跳梁小丑罢了，现在才死只是因为他惯会东躲西藏，大能没空逮他罢了！”
说完，伸手指示身边青年：“当日岳道人身死，我这位马师兄亲眼见证。那家伙被我们正心宗归一师兄捅了个对穿，灰飞烟灭。”
马师兄微笑道：“确有其事，你可放心。”
叶痴激动不已，当即站起，笑容满面地对两人行了个大礼：“二位仙师，不，正心宗都是我的恩人！小的在此拜谢！”说罢就要下跪，两人连忙左右搀扶将他扶起：“这都是我道中人当做之事，万万不可。”
叶痴重重点头，脸上现出神往，“正心宗真是一等一的厉害宗门，比其他那些劳什子的大门大派要强得多了。”
俶尔又想到什么似的，含羞带怯地望着两人：“若，若我也有幸拜入贵宗，那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了。”
素心当即不悦，把叶痴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心道这小叫花子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不过与他随口多说了几句话，竟敢生出攀附的心思来。
他看向马师兄，对方依旧微笑，却也什么都没说。
一阵静默。
见这两人被那辛夷打成猪头一般，却仍在自己面前端着大宗门的架子，叶痴垂下头忍笑。那两人却都当他是自惭形秽了，不禁又生出些怜悯的优越感来。
马师兄道：“不巧，前些时日收徒大典方毕。若小友真心求道，也不必执着于我宗。若有慧根，就近择一良师，将来有缘也未可知。”
叶痴闷声道：“小的天资愚钝，自知高攀不上，只求来世结草衔环报答诸位正心宗的仙师。”
素心叹气，说：“凡事也没个一定，事在人为。你好好努力，将来也能有一番作为。只要不走错路，过好这一世。”
叶痴喃喃道：“事在人为......”
素心听的烦恼，起身道：“马师兄，休息的够久了，尽快找药才是正经。”
马师兄对叶痴稍一拱手：“小兄弟，再见了。”
两人没走出几步，叶痴突然叫道：“两位仙师，留步！”
“小的斗胆问一句，两位要找的是什么药？”
两人对视一眼，心想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这陌生地界这小子还真说不准比自己知道的多些。素心道：“赤精须，可曾听过？”
叶痴苦苦思索：“这个......”
素心心生烦躁，一甩衣袖就朝外走去，马师兄看他一眼也立刻跟上。
“可是一种通身红色，状若根须的药草？”
马师兄脚步一顿，回头看他：“小友见过？”
叶痴在袖中胡乱摸索一阵，再伸出手时，掌心朝上，稳稳托着一株连着一簇土堆的樱红色细嫩小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献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