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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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都过的很诡异，没错就是诡异。
林砚回家，最开始许卓的眼睛是亮的，甚至嘴唇回不好意思抿起，耳尖都泛着微微的红。
可是没过多久，许卓就不开心了，因为林砚在刻意避免和他的亲密肢体接触。
比如他在写作业的时候，林砚会很贴心的给他端来一杯热水，或者准备点小零食，可是更亲密的动作就没有了。
许卓好几次欲言又止，想说什么，都被林砚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有一天晚上，他正在看政治书，门口响起两声很轻的叩响，然后吱呀开了条小缝，是林砚。
忙完工作还闲的给他做个果切，橙子，柚子，草莓，车厘子都处理的干干净净，看上去也泛着新鲜的色泽，甚至贴心地配了支小叉子。
林砚轻手轻脚地放下水果，顺嘴嘱咐一句别太累，转身就准备抬脚走。
可许卓在背后轻轻喊了声“哥。”
林砚后背一僵硬，转头对上一双欲说还休的黑眼珠。
孩子一副受了委屈的架势，搞得林砚头皮发麻。
“嗯。”
林砚转头也应了一声。
看他这样子，许卓也没说什么，只是抿抿嘴。
“你好好休息。”
林砚知道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但是他还是点了头，维持着转身的姿势就准备走。
这就是他们这半个月的相处方式。
太膈应了，林砚想。
许卓的眼睛就是这样暗淡下去的，心底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一顶一顶地冲出来，又像是破了个大洞呼呼漏风。
所以他不问了。
就是这样的眼神，看的林砚心里一阵发虚。
他头脑一热，做了个和这半个月行为相悖的动作。
林砚转身，一双大手就轻轻按上许卓的太阳穴。
“累不累？”他说。
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揉着，许卓身体一僵。
长了十多年，许卓的皮肤还是很白，比较薄，摸上去手感又好又细腻，不知道怎么长的，八百的台灯灯光映衬下，细小的皮肤绒毛都泛着微光。
反正看一眼就知道，这小子天生是该被人养着的，享福的命。
林砚心里叹了口气。
许卓的脊背绷的很紧，甚至在皮肤接触时，还紧张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在林砚的按摩下，竟然也不足不觉放松下来。
学习的疲惫感涌上脑门，他放软了身体。
“还好。”
“别紧张，考过了就不用再遭这罪了。”
林砚的手从太阳穴移到许卓的后颈，这明显比太阳穴更敏感，这样不轻不重地力道按下去，也更加舒服。
许卓轻轻歪头，闭目养神，他侧着的头一点一点的。
这是真累着了，林砚轻笑一声，俊朗的眉眼在灯光下有种舒展开的潇洒，眉骨挺立。
“考完准备去哪玩？哥带着你。”
“随便吧。”
许卓嘟囔一声。
其实还在亲爸家，他那个不靠谱的爸倒是经常带他出去旅游，出差也经常带着。可以说国内外有名的景点小小年纪都玩了个遍。
导致他对旅游的兴趣倒是没有很大了。
说句不谦虚的实话，林砚就是再奋斗三五辈子，都比不上他亲爸一半的财力。
林砚咬了一下舌尖。
“那咱们回家看看怎么样？”
许卓微微睁开眼，睫毛轻轻扇动没说话。
从家里搬出来快两个月了，许卓和林砚都默契地没提过回家的事。
林砚还好，许卓是实打实在家里被冷暴力了十多年，他不说，就已经是态度了。
可林砚左思右想，这段时间。
他也想明白了，许卓之所以这么依赖自己，还是因为，只有自己一直对他这么好。
这种单向的，唯一的感情是极度不正常的。
这孩子的内心是座孤岛，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桥梁。
如果能稍微缓和一下，许卓和许阿姨之间的关系，最起码对改善这种状态是有帮助的。
毕竟，随着许卓的长大，许阿姨逐渐从前夫的阴影走了出来，这两年她的态度也软化了几分。
而且许卓会对他产生偏执的依赖，归根结底，不就是和母亲之间的隔阂太深了吗？
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里。
林砚斟酌着。
许卓没动也没说话，轻轻低着头，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扇动了一下、两下、三下。
他说。
“好。”
所以高考完之后，林砚就带着许卓回家，他们太久没回，林砚叫着许卓去书店，给小林溪买两本学习资料。
这书店有些年头了。
整个店面不过两间卧房的大小，大门是钢化玻璃的，边角和门框上落着灰，门面上的财神帽褪成淡红色，财神却还在一点头一点头的，笑容可掬。
同样是钢化玻璃的柜台下还卖烟。
说是书店，赶上上学放假，就卖教辅资料，逢年过节就摆春联。
老板就是这么见证了林砚从买书的小孩，成买烟的大人。
自然也见证了不少林砚带许卓来买字典和纸笔的过去。
林砚熟练地敲柜台，老板拿出烟，他顺手就揣兜里，目光落在那站在货架钱认认真真挑书的小家伙身上。
当时是他给自己买高考卷，现在也到给林溪买课本的年纪了。
可那身影落在林砚眼里，却没怎么变，他微眯眼看了一会儿，就走过去跟他一块看。
但一个脱离学校那么久的人，当然看不出说什名堂。
显然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给林溪拿书。
眼看着许卓认认真真比对着林溪的基础，给她拿下两本差不多的资料。
许卓乖巧的样子和小时候重合到一起，果然还是他的弟弟。
他抛着烟盒，三步做两步走到许卓身边。
“看什么呢？”
整好撞到小家伙抬头，虽然长高了不少，但是撞到林砚眼底的，依然是一个黑漆漆的发旋。
许卓抬起头，冲他一笑：“拿好了。”
林砚的手指顺过书架上的一本本书，然后落在一本漫画上抽下来。
“你之前就挺喜欢这样的漫画，半夜躲在我被窝里打个小手电看，就怕让爸抓住。”
“他还总是说怕你看坏眼睛，让我看着你。”
“但他不知道，就是我给你打的掩护。”
林砚嘴角勾笑，又敛了几分笑意，眼帘下垂，手里的烟盒改抛为转。
“我记得从那个时候 你就特别黏我。”
许卓侧身，微微歪头看他，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瞥向一边书架，手指微微蜷起。
“哥知道，你是个挺好的孩子。”
林砚转手从书架上抽下一本大学物理科普书，那是许卓以后想学的专业书。
许卓张张嘴，还没说话，林砚把书拍他怀里，力道也不重。
然后领着小家伙去柜台结了帐。
出了门，林砚叼出根烟想点，对上许卓微微皱起的眉毛，又塞回去接着转烟盒，接上之前的话茬。
“哥哥知道，你只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但是你的未来还很远。”
“哥，你有话直说。”
许卓看向街边的花坛，眼神有点冷，林砚心里咯噔一声。
许卓长的唇红齿白，性子沉静，看上去总是像许阿姨，就连偏执阴郁的性格也很像。
但他真的沉下脸，褪去那样外刚内柔的表象，却是更像他那个总是随和带笑、玩世不恭，却真正说一不二的爸。
林砚接过他手里两本书，深吸一口气。
“哥的意思是，这么多年，因为咱俩是兄弟，年纪差不多，哥哥总是照顾你，所以你依赖我是很正常的，但这是一段时间的情况，等你真正大了……”
“你觉得我分不清依赖和喜欢吗？”
许卓的声音陡然拔高，身体都有些颤抖，那眼底是林砚从没看到过的情绪，看似清秀柔弱的外表，眼底却腾腾烧着小火苗。
他说。
“哥，我不是怪物。”继而眼圈泛上红，许卓闭了闭眼睛，声音都委屈的有些闷。
颤抖皱起的眉毛很直白地出卖他的痛苦。
“没有人想当怪物。”
许卓也曾在每个日夜反复叩问自己心底这不正常的感情，甚至尝试自己遏制，但偏偏感情是最不受人控制的。
当初林爸一句无心的话，催林砚找女朋友。
许卓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觉，他尝试设想，但没有办法接受林砚身边出现另一女人。
有那么个女人，林砚会温柔地给她撩头发，会拼命赚钱只为了给对方一个家，会把曾经对他的好都给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许卓还要笑着祝福他们。
从此，退出他们的生活。
许卓疼，疼的忍不住晚上按自己的心口，也得不到片刻喘息。
他不是察觉不出这份感情异于兄弟之情，但他不敢深想，直到女同学的情书，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
她说，她喜欢看许卓在阳光下坐在窗边看书，喜欢看他认真听讲，喜欢看他帮助楚涵，可是那算什么？
许卓只看了开头，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林砚。
他想说，她写的太浅了。
他记得林砚低头，眉锋舒展的俊朗，记得林砚半蹲下身，给他泡脚近乎虔诚地看自己，记得林砚紧张就容易咬舌尖……
许卓深吸一口气，忍住心口泛上的一阵阵酸疼的感觉。
林砚看到的是他走歪了路，其实他被压的太沉，沉到撑不住，他勉强克制自己，才落出这几分不伦之情。
但比被直接拒绝更难受的是什么？是被轻描淡写地揭过。
折磨他几百个日夜的情绪，他破罐子破摔出来，却连作为一件正经事儿都不能成立。
许卓心口发涩，最后认认真真地看林砚,声音很轻。
他说。
“把我当怪物吧，哥。”
“我就……”
话没说完，就被林砚一巴掌扇到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