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标记与回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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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敲打着烧焦的手套残片，将那抹刺眼的黑晕染得更深。地上的符号刻痕在积水冲刷下显得有些模糊，但那份仓促与决绝，却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个人的视线里。
希望没有以预期的形式出现。它没有带来一个活生生的、可以质问的夜烬阑，而是留下了一个更深的谜团，一个指向未知险境的冰冷坐标。
武振雄从控制室跃下，落地无声，将那只焦黑的手套残片递给沐笙。布料边缘粗糙，带着爆炸高温灼烧后的硬化感，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硝烟和……苦艾的气息。
沐笙接过残片，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心脏一阵紧缩。这确实是夜烬阑的。它无声地诉说着档案馆最后时刻的惨烈，也证明了留下标记的人，至少在当时，还活着，还在战斗。
“信号……指向这个标记？”秦青蹲下身，仔细查看着地上的符号和箭头，雨水打湿了她的裤脚也浑然不觉，“这不是完整的‘自指迷宫’，更像是……一个简化指令？箭头方向……是继续深入厂区腹地。”
那名先前侦查的外勤队员低声道：“武队，标记指向的区域，是旧原料仓库和铁路支线，地形更复杂，遮蔽物多，也更容易设伏。”
风险不言而喻。
武振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向沐笙：“你怎么想？”他没有独断专行，而是将决定权部分交还给了信号的直接接收者。
沐笙紧握着那残片和仍在微微震动的哨子。理性在尖叫着警告，这太像陷阱了。“熵”完全可能利用他们对夜烬阑下落的关切，布下致命的圈套。夜澜的警告如同警钟在脑中长鸣。
可是……
他感受着掌心那微弱却持续不断的震动，那频率中透出的并非引诱，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挣扎求生的急促。还有这烧焦的手套残片，这仓促刻下的标记……这一切，都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实感**。一种属于夜烬阑式的、在绝境中也要传递信息的冷酷与坚韧。
“我相信这个标记。”沐笙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眼神却异常清明，“不是相信他这个人，是相信这个行为本身。这符合他的作风。而且……哨子的反应，不像是被伪造的。”
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那经由夜澜留下的“密钥”所传递的、无法完全伪装的频率。
武振雄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评估他话语中的决心与清醒程度。最终，他重重一点头：“好！就跟着这鬼标记走！都把招子放亮点！”
队伍再次移动，更加谨慎，更加沉默。他们绕过巨大的反应釜和纵横交错的管道，沿着标记箭头指示的方向，向着厂区更深处那片被遗忘的角落前进。
雨越下越大，能见度变得更低。废弃的原料仓库如同一个个沉默的灰色巨兽匍匐在雨中，生锈的铁轨淹没在杂草丛里，偶尔露出冰冷的脊背。
每隔一段距离，他们就会在不起眼的角落——一根扭曲的钢柱底部、一个废弃油桶的侧面、甚至是一截断裂的枕木上——发现新的标记。依旧是那个简化的符号和指向箭头，刻痕一次比一次仓促，一次比一次浅淡，仿佛留下标记的人，体力或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哨子的震动也随着他们的前进，时而增强，时而减弱，如同不稳定的心跳，牵动着沐笙的神经。
“他就在前面不远了……”沐笙低语，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信号很强……但也很……混乱。”
武振雄打了个手势，队伍瞬间停止，借助一座废弃的龙门吊的阴影隐藏起来。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堆场，堆满了腐烂的木料和废弃的集装箱。标记指向堆场尽头，一个半开着门的、小型机车维修库。
维修库的门隙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不是电灯，更像是……应急灯或者某种设备屏幕发出的光。
就在他们观察的瞬间，维修库里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某种金属物件落地的脆响！
“里面有人！”武振雄眼神一凛。
几乎同时，沐笙掌心的哨子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几乎刺痛皮肤的震动！那不再是指引，而是**警报**！
“不对！里面有危险！”沐笙失声喊道。
晚了。
维修库那半开的铁门被猛地从里面撞开！一道黑影踉跄着扑了出来，重重摔在泥泞的地面上！
雨水冲刷在那人身上，勾勒出一个熟悉的、挺拔却此刻显得异常狼狈的轮廓。他穿着残破的、沾满污泥和暗色污迹的战术服，脸上戴着已经碎裂一半的战术目镜，露出的下颌线条紧绷，毫无血色。
是夜烬阑！
他看起来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左臂不自然地弯曲着，似乎受了重伤，但他右手却死死握着一把军刀，刀尖插在泥地里，支撑着他想要站起来。
而他抬起头，看向沐笙他们藏身的方向时，那双透过破碎目镜露出的眼睛里，没有重逢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急切的**警告**！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什么，但只喷出了一口带着泡沫的鲜血。
下一秒，维修库内，数个穿着全封闭黑色作战服、戴着反光面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涌出，手中的武器闪烁着非致命的、但足以让人失去行动能力的幽蓝电光，瞬间对准了倒在地上的夜烬阑，以及他目光所及的、沐笙他们藏身的方向！
陷阱！真的是陷阱！
但夜烬阑，不是布置陷阱的人。他本人，就是诱饵之后，那个被逼到绝境的、试图发出最后警告的猎物！
“救他！”沐笙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嘶吼出来。
武振雄的枪口已经在瞬间抬起，没有任何犹豫。“动手！”
枪声，撕裂了雨幕的寂静。
（第四十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标记与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