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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参加她的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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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冷啊,席语”这是她离开的第一个月。
瘦高的男人站在在二中门口的大树下喃喃自语“怎么才一个月啊。我怎么,觉得过了好久,好久好久”
男人说着说着有些哽咽。刺骨的冷风不留情面地吹向他脸上,似在嘲笑这可悲的男人。宽松的大衣也无法掩饰他的消瘦。寒风愈来愈烈,远远望去,仿佛下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走
男人感觉不到周遭的风似的,眷恋地摸着眼前苍劲的大树,恍惚间男人仿佛又回到记忆里十五年前的那个盛夏,回到第一次遇见她的暮日。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席语,我错了……”
“席语,我想把最好最美的结局给你……可是……可是我怎么,把一切搞砸了啊”男人低喃着,说着哽塞得更厉害。
忽地手背一片湿润,抬头一瞧,片片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不大静静地飘洒。梨市很少下雪,男人看得有些愣神。
席语,是初雪……
“那年你的婚礼也是初雪,他说,这样你们便是白头携老。那年也是我们第一次在初雪中激吻”空荡的街道,片片雪花中,男人额头抵在苍老的大树,闭着眼似在痛苦地回忆着什么。
直到飞雪风扬落满了男人的发梢和许久未剃张长的胡子,一瞬间仿佛经历沧桑岁月化作迟暮老人。
那年纪榆钱24岁,收到了他两位好友的结婚邀请函,为此他向导师请假了20天回国。
然而,回国的第一时间他谁也没说谁也不知道,他也没有回到那个他们从小生活的城市,而且乘着飞机到离原本目的地最远的雪山
只为了高中岑席语曾说大家高考完去雪山毕业旅行。如今再看,估计以后是没机会和她来了,在参加她的婚礼前还是想弥补过去的承诺。借着这次契机,来完成曾经的约定,来看她心里雪山。
十一月份的雪山云海缭绕,若隐若现,银装素裹云雾飘渺,山脚下的草原也落满了雪,一片洁瑕,实在神往。
纪榆钱和别的旅行者不太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古怪的。
当旅行者们在忙着奔波各个景点游玩打卡品尝美食的时候,纪榆钱在民宿里一呆就呆了大半个月,哪也没去。
纪榆钱总喜欢每天在院子里坐着,远远望着透过稀薄的云雾中隐约的洁白雪山顶,延绵的山脉,随风摇曳的草原,院子外潺潺流水的小溪。这里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平静。
7月份雪山的民宿还未迎来旺季,来入住的旅客较少,而愿意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就更少了,显得这里更加寂静。
远远望着他时常在想。
后来高考完她去看雪山吗。和我现在看着同一座雪山吗。
如果是和她来的话。
就好了……
“小榆,回房间啦,要不要尝尝姐的咖啡”
回到民宿,在一楼的吧台遇到正在手磨咖啡的民宿老板。
由于这个季节的民宿人不多,加上只有纪榆钱一个人整天呆在民宿里,俩人经常见面,一来二去,在闲暇的时候俩人会在院子里聊天,也就逐渐熟络起来
交谈中了解到老板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用十几年的积蓄全部投入了这家离雪山最近的民宿。
老板还曾谈起自己有个爱人,在很远的地方工作,俩人都忙,一年见不了几面,尽管如此,尽管距离很远,尽管俩人抽不出空见面,他们依旧相爱了很多年。
少年时纪榆钱曾无法理解小说中所描写男女主年少相遇分开后暗恋十几年的情景。直到在纪榆钱十二三岁的年纪,遇见一个十分惊艳的人,以至于挂念了许多,许多年。
看着老板聊起爱人时控制不住的眼角弯弯,眼里的闪光点点,纪榆钱深有感触,隔着故事的屏障也感受到他们尽管距离很远,选择最有利于自己发展的前途下他们对抗世界的诱惑和世俗的规训两颗依然深爱着的心。他们彼此尊重彼此热爱着
十八岁的纪榆钱曾自认为自己是个三分钟热度,随性的人。自以为离开她之后,总会在时间的蹉跎下会忘记她,忘记那份烫手的喜欢。
可是直到穿越了时间长河后才后知后觉到,舍不得忘掉,也根本忘不掉,反而在日月的见证下更加炙热难忘。
“滴”地刷卡声,纪榆钱捧着咖啡喝了一口打开房门,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跟老板学学手磨咖啡,滋味是真不错,岑席语一定会喜欢喝,毕竟高中的时候就经常看她泡咖啡。
她应当时喜欢的。
回到房间的纪榆钱坐到窗边的凳子上,在热咖啡萦绕出的热气中,撇见角落的行李箱,黑色的行李箱里堆着乱七八糟的黑白灰衣服,原本毫不出彩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角落,偏偏在简素的角落里有一抹红,是如此显眼如此刺目。
是压在一堆衣服下露出一角的红色镶金丝的婚礼请帖。
算一算,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纪榆钱不免有些恍惚。
下周便的她的,他们的,婚礼。
哪怕嘴里喝着的是苦口回甘的咖啡,却光像是捂着嘴被人猛灌了一瓶100%柠檬汁,吐也吐不掉,咽也咽不下去,无尽的酸涩卡在口腔和喉管间的难受,让人无法忽视,呛得眼角湿润,心底五味杂陈。
想来已经六年了。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吗。
记忆里那个从走廊尽头,在辉阳下熠熠生辉,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女孩如今在脑海里依旧清晰,至今没能忘却。
是无数次在异国他乡孤身一人的街头的恍惚,恍惚前面背对自己的女孩是不是她,片刻,理智就拉回马上要迈出步伐的脚步,随后淡笑。
怎么可能。
笑里化不开的忧愁和自嘲。
一个月前,抓耳挠腮忙还在修改面前已经修改了无数遍的毕业论文的纪榆钱,晕头转向得在网上查资料,突然上框弹出一封邮箱消息。
点进去一眼就看见寄件人——暮青桎,纪榆钱脑内如被什么魂穿了般,灵魂一震。
还未点开进邮箱,纪榆钱有所感应似的已经知道邮箱内容
点进去不出所料的是格外喜庆的中式婚礼邀请函,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又好似在意料之外。
缘由是一年前,他偷偷跑回国在暗中参加过暮青桎的求婚。理所应当的,他们的婚礼近在咫尺。
只是真正看到邀请函的时候心下还是不禁一紧,没来由的胸闷。
红彤彤的背景下是十分显眼的用红底金字的三个字“岑席语”和并排着的“暮青杼”。
这般的刺眼,晃得纪榆钱胸闷,红色的电脑屏幕映得纪榆钱眼底发红,心猛地被纂紧,手指用力蜷缩着,指尖微微泛白。强烈的不安嫉妒和悲伤如同野兽在胸腔里乱撞。
可纪榆钱又不禁举起微颤的手指,摩挲着屏幕里笑颜如花和暮青杼幸福依靠一起的岑席语。
那天晚上,纪榆钱又梦回了那个严酷的夏日,他们的第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