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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暗流同舟 ...

  •   快舟像一支离弦的黑色利箭,劈开地下暗河粘稠如墨的黑暗,无声而迅疾地滑行。河水是刺骨的冰寒,即使隔着船底,那股阴冷也顽固地渗透上来,缠绕上脚踝,钻进骨髓。水面并不平静,湍急的暗流在看不见的深处涌动,时不时撞击着轻薄的船身,发出“砰砰”的闷响,空洞地回荡在幽闭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岩石隧道中。这声音不像是在水面航行,倒像是敲打在一口巨大的、浸水的棺材板上,每一声都重重砸在人心头,放大着潜伏在黑暗中的未知恐惧。
      水汽氤氲,带着千年不见阳光的阴湿霉腐气味,混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硫磺的矿物质气息,直冲鼻腔。冰冷的河水不时被船头撞碎,化作细密的水珠溅起,扑打在脸上、手上,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很快,我的指尖就已冻得麻木僵硬,几乎失去知觉,只能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身下湿滑冰冷的船板,指节泛白。
      唯一的光源,是悬挂在船头的那盏孤零零的防风油灯。灯焰只有豆大,在疾行带起的风中疯狂摇曳、拉扯,挣扎着散发出昏黄黯淡的光晕。这光芒微弱得可怜,仅仅能照亮船头方寸之地,反而将更远处的黑暗衬托得更加深邃、更加不可测。它把我们几人的影子扭曲、拉长,投射在两侧湿滑冰冷、布满厚厚苔藓和怪异菌类的岩壁上。那些影子随着船只的颠簸和灯焰的晃动而张牙舞爪,变幻不定,如同纠缠不休的怨灵,无声地嘲弄着我们的逃亡。
      苏昌河如一尊沉默的黑色石雕,矗立在船头最前端。他身形挺拔瘦削,却异常稳定,双脚仿佛生根般钉在摇晃的船板上,随着水波的起伏微妙地调整着重心,保持着一种近乎完美的平衡。他的目光锐利如淬火的寒铁,穿透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潜藏危险的角落——一个突然出现的漩涡,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水域,一处从头顶穹顶垂下的、仿佛随时会断裂坠落的钟乳石,或是一块半浸在水中的、狰狞的礁石阴影。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致的戒备状态,看似放松,实则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如弓弦,右手始终虚按在腰后那对形如新月的弯刀刀柄上。那是一种常年游走于生死边缘形成的本能,一种将杀戮化为艺术的猎食者姿态。
      撑船的黑衣人像个没有生命的幽灵,全身笼罩在漆黑的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他操控长篙的动作简洁、精准、高效,没有一丝多余。长长的篙尖探入深不见底的河水中,每一次点、拨、撑、划,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让这叶扁舟在危机四伏的暗河中如履平地般疾驰。另外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跪坐在船中,同样沉默如磐石,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杀戮傀儡。唯有他们偶尔转动巡视的眼珠,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点冷冽的、非人的寒光,证明他们是活的、高效的杀人工具。
      我被安置在船中间,是看似最安全的位置,实则如同置身于风暴眼。冰冷的寒意从浸透的船板下源源不断地传来,混合着水汽和地下深处腐朽阴冷的气息,像无数条冰冷的蛇,直往骨头缝里钻,让我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腕上那枚苏昌河亲手系上的毒蝎银铃,在颠簸中不时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叮咚”声。在这死寂得只有水声的环境里,每一次轻响都显得格外刺耳,让我心惊肉跳。我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它,用掌心包裹住那点可能招致灭顶之灾的声响,生怕这声音会穿透黑暗,惊醒某些沉睡的怪物,或是引来比怪物更可怕的、尾随而至的追兵。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长久地落在苏昌河的背影上。这个将我如同物品般从皇宫掳来、囚禁在暗河总坛、视我为棋子甚至玩物的男人,这个双手沾满血腥、江湖人称“人间阎罗”的暗河大家长,此刻,却成了我在这绝望深渊中唯一能看到的、也是唯一可以依仗的屏障。这种认知让我心中充满了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恐惧和戒备是根深蒂固的,在冷宫十几年,我学会的第一课就是不要信任任何人,尤其是那些掌握着你生杀大权的人。但在此刻,在这条通往未知死亡的冥河之上,生存的本能压过了一切。我不得不承认,他那看似单薄却稳如磐石的背影,竟诡异地带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可怜的安全感。仿佛只要他还在船头站着,前方的黑暗和危险就暂时无法吞噬我们。这种矛盾的依赖感,像一根细小的毒刺,扎进我心里,让我感到屈辱,又无可奈何。
      时间在这绝对黑暗和单一水声的包裹下,失去了意义。仿佛过去了几个时辰,又仿佛只是短暂的一瞬。除了永无止境的、单调得令人发狂的水声,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寂静并非空无,它是有重量的,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压缩着空气,让人喘不过气。它放大了每一丝细微的声响——彼此的呼吸声、心跳声,甚至是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微弱嗡鸣。
      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苏昌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强弓,蓄势待发。
      他没有回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只是极快地、在阴影的掩护下,对着身后的空气做了一个极其隐蔽、迅捷的手势——食指与中指并拢,果断地向下一压!
      这是一个无声的命令,代表着最高级别的警戒和隐匿。
      命令下达的瞬间,船上的三名黑衣人如同被按下了静止键,动作瞬间凝固。连那原本就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也仿佛彻底消失了,他们完全融入了周围的黑暗,成为了阴影的一部分。撑船者手腕以肉眼难以察觉的幅度极其细微地一抖一拨,快舟的速度悄然减缓,船身巧妙地借助一股侧向的水流,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滑入右侧一处巨大的、倒垂的钟乳石柱形成的天然阴影港湾之中,完美地隐匿了起来,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停止跳动。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能让苏昌河如此警惕?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果然,在前方水道拐弯的方向,隐约传来了不同于我们船只破水的声音——是另一种更沉重、更缓慢、带着某种笨拙感和吃力感的划桨声!还有隐约的、被刻意压到极低的、模糊的交谈声!腔调有些奇怪,带着某种地方口音,不像是纯粹的北离官话,但也绝非塞外胡语。
      有人!在这条理论上只有暗河核心成员才知道的、绝对隐秘的逃生密道里,竟然出现了其他人!他们是谁?是敌是友?是偶然闯入的探险者?还是……早就埋伏在此、守株待兔的杀手?如果是后者,那意味着我们的行踪早已暴露,甚至这条所谓的密道,也不再安全!
      苏昌河微微侧过头,耳朵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像一只警觉的猎豹,在黑暗中努力捕捉和分辨着声音的来源、距离、人数多寡、甚至通过划桨的节奏和呼吸声判断对方的实力深浅。他的眼神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闪烁着极度冰冷而锐利的光泽,那是一种顶级掠食者发现自己的领地闯入不速之客时的专注、评估,以及……毫不掩饰的残忍杀意。
      他再次无声地抬起手,在黑暗中打出了一连串极其复杂快速的手势,指尖划出模糊的残影。这是暗河内部特有的、在无法出声的环境下传递复杂指令的暗语。
      船尾的那名黑衣人得到指令,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漆黑冰冷的河水之中,甚至没有激起一丝涟漪,就像一条彻底融入暗流的鱼,瞬间消失不见。他是水下的刺客,是黑暗中的毒蛇。另一名跪坐的黑衣人则从怀中掏出了一件造型奇特、通体黝黑、泛着哑光、类似□□或吹箭的小巧装置,动作熟练而迅速地上了弦,淬毒的箭尖在昏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光泽,精准地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如同蛰伏的毒蝎,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接下来是令人窒息的等待。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仿佛要挣脱束缚跳出来。那沉重的划桨声和模糊的交谈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隐约能看到几点摇晃的、光线昏黄暗淡的劣质火把或气死风灯的光晕,从拐角处透出,在水面上投下摇曳不定的、扭曲的光斑。渐渐地,几艘更大、更笨重、看起来像是临时征用的货船或简陋渡船的轮廓显现出来。船上影影绰绰,似乎载着不少人影,他们的装备看起来杂乱无章,穿着也五花八门,不像训练有素的军队,更不像暗河这种组织的精锐,反倒有几分江湖草莽或地方私兵的模样。
      就在那几艘笨拙的船只即将完全驶出拐角,彻底暴露在我们前方相对开阔的水道时——
      “咻!”“咻!”
      几声极其轻微、几乎被汩汩水声完全掩盖的尖锐破空声,从水下不同方位响起!是那名潜入水下的黑衣人发动了攻击!目标直指对方船只的吃水线或者……操桨手!
      效果立竿见影!对面船上的火光猛地一阵剧烈而诡异的晃动,接着便传来几声被强行扼杀在喉咙口的短促闷哼、痛苦的吸气声,以及重物落水时发出的“噗通”声!那几艘本就操控不便的船只顿时失去了控制,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水流中笨拙地打横、相互碰撞,船上传来了压抑的惊慌呼喊和杂乱的咒骂声!
      “水鬼!有水鬼!”
      “小心水下!”
      “稳住船!别乱!”
      混乱,正是最好的掩护!
      几乎是水下攻击发动的同一瞬间,我们隐匿在钟乳石阴影中的小舟,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弹簧猛然释放,又如鬼魅般从黑暗中激射而出!苏昌河不知何时已经反手抽出了腰后的弯刀,冰冷的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新月般的、致命的光弧!但他并没有如同复仇天神般冲向那几艘陷入混乱的敌船,而是身形一折,如一只发现了新猎物的鹰隼,精准无比地扑向了侧面岩壁上一处极其隐蔽的、被一道细窄水帘半掩着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裂缝!他显然早就观察好了这条备用的逃生路线,之前的隐匿和攻击,都只是为了制造混乱,争取这关键的几秒钟时间!
      “跟上!”他的低喝声短促、冰冷、沙哑,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绝对的掌控力。
      撑船的黑衣人展现出了惊人的技巧和默契,他毫不犹豫地操控小舟,强行撞开几根垂下的藤蔓,险之又险地将船头挤进了那道狭窄的裂缝入口,船身与湿滑的岩石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苏昌河率先跃入裂缝,反手精准而用力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几乎是半提半拽地将我也拖了进去。裂缝内更加黑暗、狭窄、潮湿,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水汽和千年霉味,头顶不时有冰冷的水滴落下。这里仅能容人弯腰屈膝前行,脚下是湿滑黏腻的淤泥和凹凸不平的岩石,难行到了极点。
      黑暗中,苏昌河的手像铁钳一样箍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不容我有任何退缩或犹豫。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那些常年握刀留下的、粗糙的薄茧,以及那看似瘦削的手腕下蕴含的、足以轻易捏碎我骨头的力量。这一次,在极度的恐慌和求生的本能驱使下,我竟然没有挣扎,甚至……下意识地,用自己冰冷僵硬的手指,反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仿佛那是汹涌激流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是坠入无边黑暗时唯一能感知到的存在。这细微的、近乎本能的互动,在这亡命奔逃的危急关头,显得如此突兀,又如此真实。他没有丝毫反应,或许是无暇顾及,或许根本不在意,只是更加用力地拖拽着我,向裂缝深处冲去。
      两名黑衣人也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毫不犹豫地弃舟,动作敏捷如猎豹,紧随其后钻入裂缝。最后一名留在船上的黑衣人则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皮囊,将某种刺鼻的、带着强烈腐蚀性气味的黑色粉末撒在快舟的底部关键位置。只听一阵轻微的“嗤嗤”声,船底木板迅速被腐蚀、瓦解,很快便沉入水底,连带着所有可能暴露我们踪迹的痕迹,一起消失在这条黑暗的地下河中。
      身后远处,隐约传来了更加清晰的惊慌喊叫声、杂乱的命令声、以及兵刃猛烈交击的刺耳脆响!显然,负责断后的谢七刀及其手下已经及时赶到,与那些不明身份的不速之客激烈地交上了火。厮杀声、惨叫声在曲折回荡的水道中变得扭曲、模糊,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苏昌河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战况,仿佛那场决定手下生死的厮杀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紧紧扣着我的手腕,用一种近乎粗暴的、不容反抗的力量,拖拽着我在狭窄、曲折、岔路众多的地下裂缝网络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快速穿行。他的方向感强得可怕,在这种完全黑暗、没有任何标志物、如同迷宫般的恶劣环境中,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每一次在岔路口的选择都无比笃定和果断,仿佛脑中早已烙印着一张无比清晰详尽的立体地图。这份对环境的熟悉和掌控力,令人心惊。
      黑暗中,只有我们几人急促到凌乱的脚步声、压抑沉重的呼吸声、衣料摩擦岩壁的窸窣声,以及头顶岩缝中不时滴落的、冰冷刺骨的水珠声在无尽的黑暗中回荡。这声音更反衬出环境的死寂和前途的未卜。
      我不停地在心中默念:活下去,萧知雪,你必须活下去!冷宫那么多年你都熬过来了,不能死在这里!你不能成为皇兄权力博弈中一个无声无息消失的注脚,更不能成为苏昌河这疯子棋盘上一颗被随意吃掉的弃子!这股强烈的、不甘的求生欲,像一团微弱却顽固的火苗,在我冰冷的胸腔里燃烧,支撑着我早已疲惫不堪、几近虚脱的身体,机械地跟着前方那个散发着危险与唯一生机的背影。
      这段在黑暗裂缝中的亡命奔逃,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双腿早已酸软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全靠一股意志力在支撑。肺部火辣辣地疼,喉咙里充满了血腥味。就在我几乎要彻底崩溃、瘫软在地的时刻,前方极远处,终于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灰蒙蒙的天光!同时,一缕冰冷但新鲜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空气,如同甘泉般涌了进来!
      这缕空气,带来了生的希望!
      苏昌河的脚步明显加快了几分。我们艰难地跋涉过最后一段尤其泥泞湿滑的通道,裂缝的尽头,是一处被茂密的、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墨绿色藤蔓和大量枯枝败叶彻底遮掩住的出口。拨开这些沉重而湿冷的天然屏障,外面赫然是一片笼罩在黎明前最深沉黑暗之中、被浓稠如牛奶般的白色雾气完全笼罩的、完全陌生的寂静山林!
      寒冷的、带着湿意的山风瞬间倒灌进来,吹散了地底带来的腐朽气息,也让我浑身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但与此同时,这股新鲜空气也带来了另一种未知的危险感——这片陌生的山林,同样是危机四伏的猎场。
      苏昌河猛地停在出口边缘,如同一头即将踏入领地的头狼,瞬间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他整个人仿佛融入了洞口边缘的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在微光下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光芒,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警惕地、一寸一寸地扫视着外面被浓雾笼罩的、寂静得过分诡异的山林——每一棵可能藏匿弓弩手的古树后,每一片可能埋伏着刀斧手的茂密灌木丛,每一块可能透出杀气的嶙峋怪石阴影……他凝神静听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耳朵微微颤动,捕捉着雾气中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声响。
      确认暂时没有埋伏后,他才几不可察地微微松了口气,缓缓地、彻底地松开了那只几乎要捏碎我腕骨的手。
      手腕上一阵轻松,随即传来的是更加清晰的、火辣辣的疼痛和麻木感。我低头看去,借著极其微弱的晨曦,能清晰地看到手腕上那一圈深紫色的、触目惊心的指印,以及……几个被我自己的指甲无意识掐出的、渗着血丝的月牙形伤痕。苏昌河的目光也扫过我的手腕,在那伤痕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他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难以察觉的波动,快得如同错觉,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冰冷。他什么也没说,移开了目光。
      他站在昏暗的光线交界处,回望那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生命的裂缝入口,又望向眼前这片被浓雾笼罩、前路未知、杀机四伏的陌生山林,侧脸的线条在熹微的晨光中冷硬如铁,没有任何表情。
      暗河总坛已被远远抛在身后,但那座华丽的囚笼或许只是第一道关卡。真正的逃亡之路,此刻才刚刚在脚下展开。那声要命的鹰唳究竟带来了怎样石破天惊的消息?那些精准拦截在密道中、身份不明的袭击者又是受谁指使?是天启城里那位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心狠手辣的皇兄?是镇守北疆、野心勃勃的赤王皇叔?还是其他对暗河这块肥肉垂涎已久的江湖势力或境外力量?
      所有的疑问,都如同眼前这浓得化不开的迷雾,笼罩着前路。而我和他,这对身份悬殊、立场敌对、却被同一张无形巨网逼到同一条船上的囚徒与阎罗,必须在这更加广阔、也更加凶险的天地里,挣扎求生,甚至……开始学习如何反向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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