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案件簿》happykuain

47、第 47 章

　　黑暗。冰冷。狭窄的金属管道内，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在逼仄的空间内回荡，伴随着头顶上方隐约传来的追兵的叫喊和沉重的撞击声。应急灯昏暗的光线在布满油污和冷凝水的管壁上投下摇晃的、扭曲的影子。
　　顾遥在前，左手依旧僵硬地固定在悬吊带中，但右手紧握着从守卫那里夺来的冲锋枪，枪口指向后方，眼神锐利如鹰，每一步都踩得极稳，仿佛受伤的身体并未影响她丝毫的战斗本能。林笙紧随其后，加密平板屏幕发出的微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额角全是汗水，呼吸急促，但眼神却异常专注，紧盯着平板上快速刷新的管道结构图和身后热成像传感器传来的模糊信号。
　　“他们下来了！三个热源，距离五十米，速度很快！”林笙压低声音急报，声音在管道中带着回音。
　　“找岔路或者阀门！”顾遥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目光飞快地扫视着前方黑暗的甬道。
　　这条维修通道比预想的更加复杂，岔路众多，不少地方还有废弃的管线和阀门组，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锈蚀的浓重气味。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稍微宽阔一点的检修平台，平台一侧有三条不同方向的管道入口。
　　“走哪边？”林笙快速问道，手指在平板上滑动，试图调取更详细的蓝图，但安全屋的内部防御系统显然已经启动了干扰，信号极其不稳定。
　　顾遥没有丝毫犹豫，目光扫过三个洞口边缘的磨损痕迹和地面的积尘，瞬间做出了判断：“左边！痕迹最新，有近期维护标志，可能通向更核心的区域！”她赌的是，最危险的地方也可能是最意想不到的出路。
　　两人迅速钻入左侧管道。这条管道更加狭窄，需要微微弯腰才能通过。身后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
　　“他们跟上来了！”林笙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顾遥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半跪在地，举枪瞄准来时的方向：“你继续往前找出口！我挡一下！”
　　“不行！你受伤了！”林笙立刻反对。
　　“执行命令！”顾遥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你的脑子比我的枪更重要！快走！”
　　林笙咬紧下唇，看了一眼顾遥决绝的背影，知道这不是争论的时候。她猛地一跺脚，转身继续向前跑去，同时双手在平板上飞快操作，试图寻找任何可以制造障碍或误导的方法。
　　通道后方传来追兵的身影和手电光柱！
　　顾遥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哒！”短点□□准地打在追兵前方的管壁上，溅起一串火花和碎屑，逼迫他们立刻寻找掩体，速度骤然降低！
　　“目标持械抵抗！请求支援！”追兵的喊声和枪声在管道内激烈回荡！
　　顾遥利用地形和对方短暂的迟疑，一边射击压制，一边快速后撤，动作迅捷如猎豹，完全看不出左臂重伤的影响。
　　前方，林笙突然发出一声低呼：“顾遥！这里！有个应急气密阀门！可能通向外部通风井！”
　　顾遥闻声，立刻几个点射逼退追兵，转身冲向林笙的方向。
　　只见林正用力扳动着一个锈蚀的巨大轮盘阀门，阀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缓缓开启一道缝隙！缝隙外是更加深邃的黑暗和凛冽的寒风！
　　“快！”林笙喊道。
　　就在这时，追兵已经逼近，子弹呼啸着打在她们周围的金属壁上！
　　顾遥一个箭步冲到阀门处，用身体护住林笙，右手持枪继续向后方射击掩护！“你先出去！”
　　林笙没有废话，用尽全身力气将阀门又扳开一些，侧身钻了出去！外面是一个垂直的通风井，冰冷的风裹挟着雪沫倒灌进来，深不见底！井壁上有锈蚀的扶梯！
　　“下面有梯子！”林笙喊道，将平板咬在嘴里，双手抓住冰冷的扶梯开始向下爬。
　　顾遥一边射击，一边也退到阀门处，正要钻出，突然——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一颗子弹击中了她身旁的阀门轮盘，迸射的火星和碎片瞬间划破了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巨大的冲击力也震得阀门猛地向内闭合了一截！
　　糟糕！出口要关闭！
　　更糟糕的是，顾遥感觉到左臂悬吊带在剧烈的动作和震动中突然松动！固定装置似乎被流弹擦中损坏了！剧痛瞬间袭来，左臂无力地垂下！
　　她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身体晃了一下。
　　“顾遥！”已经爬下几米的林笙听到动静，抬头看到这一幕，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追兵趁机逼近！
　　生死一线！
　　顾遥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她猛地用受伤的左臂勉强抵住正在闭合的阀门，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咬碎银牙硬生生扛住！同时右手扔掉打空弹匣的冲锋枪，闪电般拔出大腿枪套中的手枪，看也不看地向后连续射击！
　　“砰！砰！砰！”精准的射击再次将追兵逼退！
　　趁此间隙，她猛地侧身从阀门缝隙中挤了出去！就在她身体脱离的瞬间，阀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彻底闭合锁死！将追兵的怒吼和射击声隔绝在内！
　　但她也失去了平衡，脚下踩空，向深不见底的通风井坠落！
　　“啊！”林笙失声惊呼，几乎下意识地松开一只手想去拉她，自己也差点失去平衡！
　　千钧一发之际，顾遥的右脚猛地勾住了下方一节扶梯！身体狠狠撞在冰冷的井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她痛得几乎晕厥，但强大的意志力让她死死保持住勾挂的姿势，右手艰难地抓住另一节扶梯，稳住了身形。
　　鲜血从她脸颊的伤口渗出，左臂无力地耷拉着，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
　　“顾遥！你怎么样？！”林笙的声音带着哭腔，慌忙向下爬到她身边，用身体顶住她，防止她再次滑落。
　　“死不了……”顾遥的声音沙哑虚弱，但眼神依旧锐利，“快走……他们很快会从别的出口包抄……”
　　林笙看着她惨白的脸和滴落的鲜血，心如刀绞，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她迅速查看了一下顾遥左臂的伤势，固定带彻底损坏，手臂肿胀，可能伤到了骨头。她立刻从急救包里拿出弹性绷带，用最快速度、尽可能轻柔地帮她做了临时固定和悬吊。
　　“忍着点。”她的声音颤抖，动作却异常利落。
　　顾遥咬紧牙关，冷汗直流，没有发出一声痛哼。
　　简单处理完毕，林笙搀扶着顾遥，两人沿着冰冷的扶梯艰难地向下方黑暗中爬去。通风井深不见底，四周是呼啸的寒风和冰雪，仿佛没有尽头。
　　不知爬了多久，下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巨大的风扇叶片的轮廓——似乎是通风井的底部出口，但被防护网和巨大的排风扇阻挡着。
　　“下面有出口，但被挡住了！”林笙向下望去。
　　顾遥靠在井壁上喘息，恢复着体力：“能破坏吗？”
　　林笙用平板扫描了一下：“防护网是高强度合金，排风扇正在低速运转。硬闯不行。但……控制线路就在井壁上！我可以尝试短路它，让风扇停转，但可能会触发警报。”
　　“触发就触发！总比困死在这里强！”顾遥果断道。
　　林笙立刻行动，利用工具撬开井壁上的一个检修面板，里面是复杂的线缆。她小心翼翼地操作着，试图找到备用电源和控制线路。
　　就在这时，上方远处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和喧哗声！追兵果然找到了其他路径包抄过来了！时间不多了！
　　“快点！”顾遥举枪向上瞄准，虽然知道手枪对上面的敌人威胁不大，但依旧保持着战斗姿态。
　　“找到了！”林笙低呼一声，用绝缘钳小心翼翼地将两根线缆搭在一起！
　　“噼啪！”一阵电火花闪过！巨大的排风扇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转速骤然降低，最终停了下来！
　　但与此同时，刺耳的警报声果然在整个通风系统内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开始旋转闪烁！
　　“警报！7号通风井安全系统被破坏！”广播声传来。
　　“没时间了！破坏防护网！”顾遥喊道。
　　林笙立刻拿出微型切割笔，对准防护网的焊接点进行灼烧！高温下，金属迅速熔化！
　　上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有手电光柱照了下来！
　　“快啊！”顾遥向上方开了几枪，延缓对方的逼近速度。
　　“咔嚓！”一声脆响，防护网被切开一个缺口！
　　“走！”林笙率先钻了出去，外面是一个积满冰雪的、狭窄的山体裂缝出口！
　　顾遥紧随其后！就在她钻出缺口的瞬间，上方传来了枪声！子弹打在出口边缘，冰雪飞溅！
　　两人扑倒在裂缝外的雪地上，冰冷的空气瞬间灌入肺部！她们出来了！但依旧在安全屋的外围警戒区内！警报声在整个山谷中回荡，探照灯的光柱开始扫射！
　　“这边！”顾遥强忍剧痛，拉起林笙，向着记忆中接应点的大致方向蹒跚跑去！身后是追兵的呼喊和越来越近的枪声！
　　风雪越来越大，能见度极低。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的积雪中艰难前行，体力迅速消耗。
　　突然，林笙脚下一滑，猛地向下坠去！原来她们跑到了一个小型冰裂谷的边缘！
　　“小心！”顾遥反应极快，用尽全力用右手抓住林笙的手臂！但左臂的剧痛让她使不上力，两人一起向着裂缝滑去！
　　眼看就要坠入深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阵低沉而熟悉的引擎轰鸣声穿透风雪，由远及近！一道刺目的白光猛地照亮了她们周围的雪地！
　　一架纯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垂直起降运输机，如同幽灵般冲破风雪，悬停在裂缝上空！强劲的气流卷起漫天雪雾！
　　舱门打开，抛下速降索！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正是之前负责接应她们的队长“山猫”！他对着下方大喊：“抓住绳索！快！”
　　绝处逢生！
　　顾遥和林笙眼中同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她们奋力抓住速降索，绳索自动收紧，将她们迅速拉离裂缝边缘，向上提升！
　　下方的追兵赶到裂缝边缘，举枪射击，但子弹都被运输机坚固的底盘和强劲的气流挡住！
　　两人被安全地拉入机舱，舱门迅速关闭。
　　“快走！”顾遥瘫倒在甲板上，喘着粗气喊道。
　　“坐稳了！”“山猫”拍了拍驾驶舱隔板。
　　运输机引擎咆哮着，一个急转拉升，瞬间没入浓厚的云层和风雪之中，将安全屋的警报和追兵远远甩在身后。
　　机舱内，灯光亮起。顾遥和林笙瘫坐在冰冷的甲板上，剧烈地喘息着，惊魂未定。两人都是浑身冰雪，狼狈不堪，顾遥脸上血迹斑斑，左臂重新固定着简陋的绷带。
　　她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依旧燃烧的斗志。
　　“你们可真能惹麻烦。”“山猫”转过身，看着她们，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但眼神中却有关切，“总部接到‘渡鸦’的最高警报，立刻启动了紧急预案。再晚一分钟，你们就成冰棍了。”
　　顾遥挣扎着坐直身体，目光锐利地看向他：“‘渡鸦’还说了什么？清洗程序是怎么回事？喀拉海的坐标呢？”
　　“山猫”的脸色凝重起来：“‘渡鸦’的信号在发出警告后就被强行切断了，无法追踪。总部已经紧急疏散了安全屋的大部分非核心人员，但‘铁壁’和他的直属小队失联了，恐怕……”他顿了顿，“至于坐标……‘渡鸦’只传回了部分加密数据，技术团队正在全力破解，但需要时间。”
　　他拿出一个加密数据板，递给林笙：“这是‘渡鸦’传来的残缺数据流，或许你能看出些什么。”
　　林笙立刻接过数据板，连接上自己的加密平板，手指飞快地操作起来，试图修复和解密。
　　顾遥靠在舱壁上，闭上眼睛，忍受着左臂一阵阵袭来的剧痛和疲惫。安全屋的惊险逃亡暂时告一段落，但更大的谜团和危机如同窗外的暴风雪，更加汹涌地扑面而来。
　　“牧羊人”、“收割”、“活体信标”、“清洗程序”……这些词如同鬼魅般在她脑海中盘旋。
　　还有苏洛……沈冰……她到底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就在这时，林笙突然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光芒！
　　“顾遥……‘渡鸦’传来的数据碎片里……有一个隐藏极深的生物特征标记……经过初步比对……它……它和当年沈冰‘死亡’现场残留的、未被公开的第二组生物标记……高度吻合！”
　　顾遥猛地睁开眼，看向林笙。
　　林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继续说道：“而且……这个标记的加密方式……和……和我母亲实验室一份未公开的安全密钥的衍生算法……同源！”
　　如同一道闪电劈开黑暗的迷雾！
　　“渡鸦”……可能和沈冰有关？！甚至可能和林笙的母亲有关？！
　　巨大的、颠覆性的可能性，如同冰风暴般席卷了机舱。
　　运输机在夜空中向着未知的安全点疾驰，而她们手中的线索，正将她们引向一个更加惊心动魄的真相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