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案件簿》happykuain

32、第 32 章

　　安全屋内，空气仿佛因林笙的发现而凝固。
　　“瑞士。阿尔卑斯山。”林笙的声音带着一丝破开迷雾的激动，将屏幕转向顾遥，“一个几乎被世界遗忘的、由多国联合资助的高能物理与前沿生物交叉研究所——‘赫斯提亚’。其内部一个被搁置的高度保密核心实验室，代号曾为‘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之火需赫斯提亚之炉……”顾遥低声重复着那句谜语，疲惫的眼中骤然迸发出锐利如鹰隼的光芒，所有虚弱的迹象被瞬间压下，“‘炉’就是研究所本身，‘火’就是那个实验室里藏的东西！”
　　“逻辑完全吻合。”林笙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更多深层网络挖掘到的碎片信息，“‘赫斯提亚’研究所对外宣称的研究方向是清洁能源和高能粒子物理，但其早期奠基人和部分核心顾问的背景，与‘心象科技’创始人楚世渊的学术脉络以及秦佩云教授早年参与过的几个机密项目，存在高度重叠。而且，该研究所近十年的能源消耗数据和对外通讯流量，远超其公开研究项目所需，存在巨大的、无法解释的灰色区间。”
　　她放大了一张卫星地形图，指向阿尔卑斯山脉深处一个被冰雪覆盖的峡谷：“研究所主体建筑深埋于山体内部，入口隐蔽，安保等级传闻极高，甚至不隶属于任何单一国家的监管体系。这完美符合‘织网’计划需要一个绝对隐秘、不受干扰的核心巢穴的特征。”
　　所有线索碎片，在此刻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指向那片遥远的雪山。
　　希望与更深的寒意同时涌上心头。找到了下一个目标，但它的遥远和防护等级，意味着挑战呈指数级增长。
　　就在这时，顾遥床头的加密通讯器发出了急促的、代表最高优先级的震动。是联合调查组负责人直接接入。
　　顾遥与林笙对视一眼，按下了接听键。
　　“顾队，林博士。”负责人的声音传来，语气严肃，“你们提交的简报收到了，分析很有价值。关于‘赫斯提亚研究所’的线索，调查组会立刻启动国际情报共享渠道进行核实和评估。”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但是，鉴于目标区域的特殊性和极高的潜在风险，在获得确凿证据并制定出万全计划之前，绝对禁止任何形式的私自探查或打草惊蛇。这是命令，不容置疑。你们的首要任务是继续休养和深化分析。”
　　命令清晰而冰冷，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联合调查组的行事风格更趋谨慎，更注重程序和证据链。
　　顾遥的眉头瞬间锁紧，刚要开口，林笙却轻轻按了一下她的手臂，微微摇头，示意她冷静。
　　“我们明白。”林笙代为回应，语气平稳专业，“我们会继续提供技术支持，完善数据分析。请调查组务必注意，‘织网’计划的技术危险性和渗透能力远超寻常，信息保密至关重要。”
　　“这点我们清楚。保持联络。”通讯切断。
　　病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顾遥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被强制按下的无力感和焦灼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们太慢了！”顾遥的声音压抑着怒火，“等他们走完所有程序，‘织网’早就转移或完成‘升华’了！”
　　“我知道。”林笙的声音却异常冷静，她走到主控台前，快速操作着，“官方的渠道有官方的流程，但这不代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屏幕亮起，显示出复杂的全球卫星网络访问界面和一系列深网爬虫工具。“我们不能直接去瑞士，但我们可以先替他们把路探明白。”她的眼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赫斯提亚’研究所再隐秘，只要它与外界存在数据交换，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能源输送、物资补给、人员轮换、甚至垃圾处理……所有这些后勤环节，都不可能完全无声无息。”
　　她开始调动所有可用的资源：“我可以尝试通过非官方渠道，匿名访问瑞士周边的环境监测卫星历史数据，分析该区域异常的能源热辐射或通讯微波泄漏模式。还可以潜入瑞士相关的基建物流数据库，寻找通往那个峡谷的、无法解释的昂贵运输记录。甚至……筛查近十年所有申请前往该区域进行地质或生态研究的学术团队背景，看看有没有‘心象科技’或已知‘织网’关联人员的影子。”
　　她的十指在键盘上飞舞，如同演奏一首无声的黑客交响乐，眼神专注而锐利。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专家，而是成为了在数字战场上开辟道路的先锋。
　　顾遥怔怔地看着她，心中的焦躁竟奇异地被林笙这种沉稳而富有侵略性的专注所抚平。她意识到，林笙从未停止战斗，只是换了一种更聪明、更隐蔽的方式。
　　“需要我做什么？”顾遥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林笙头也不回，语速飞快：“休息，恢复体力。你是最好的战术分析师和现场指挥官。等我找到足够的信息碎片，我们需要一起拼出完整的图画，评估所有潜在的风险和入口。一旦联合调查组获得授权，我们需要在最短时间内给出最可行的行动方案。”
　　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继续回忆。回忆所有与沈冰……以及与苏洛相关的细节，任何微小的习惯、用语、知识背景、甚至是对某些地方的偏好。这些信息，在关键时刻，可能比任何武器都重要。”
　　提到沈冰和苏洛，顾遥的心再次刺痛了一下，但她强迫自己点头：“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安全屋内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景象。
　　顾遥被迫躺在床上，大部分时间在与疼痛和虚弱的身体抗争，进行着枯燥却必要的康复训练。但她的大脑从未停止运转。她利用一切清醒的时间，反复回忆、梳理、分析，将记忆的碎片与林笙不断传来的新信息碎片进行比对，试图找出“织网”行动模式的规律和苏洛的行为逻辑。她就像一头被困笼中的猎豹，磨砺着爪牙，等待着出击的时刻。
　　而林笙则几乎长在了工作站前，与全球各地的数据和防火墙进行着无声的搏斗。屏幕上的光芒映在她疲惫却兴奋的脸上，她不断尝试各种路径，失败，再尝试，一点点地撬开“赫斯提亚”的神秘外壳。她偶尔会起身，为顾遥调整设备，递上水和食物，简单交流几句发现，然后又迅速沉浸回数字世界。
　　一种无声的、高度默契的协作在两人之间形成。她们不再需要过多的言语，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理解对方的需求和进展。
　　期间，联合调查组定期通讯，听取林笙的“阶段性数据分析汇报”。林笙总是能提供一些有价值但不足以立刻采取行动的“线索”，既维持了合作，又为自己和顾遥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直到第三天深夜。
　　林笙猛地从工作站前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却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她甚至因为激动而轻轻咳嗽了一声。
　　“顾遥！”她声音沙哑地呼唤。
　　顾遥立刻清醒过来，目光投向她。
　　“找到了……”林笙指着主屏幕上一条几乎淹没在冗余数据中的、经过多重加密转发的物流保险记录，“一家注册在列支敦士登的空壳公司，在过去五年里，持续向一个位于阿尔卑斯山废弃小镇的仓库支付高昂的‘特殊温控仓储费’。而该仓库的坐标，正在通往‘赫斯提亚’研究所的必经之路上，且其电力供应线路的负载峰值，与研究所内部某个非公开区域的能耗波动高度同步！”
　　她放大另一份卫星图像：“更重要的是，我比对了近期的卫星影像，发现该仓库后方山体有极其隐蔽的、疑似大型升降平台的施工痕迹。其规模……足以运送大型科研设备。”
　　她调出最后一份数据，那是一份被深度隐藏的、关于该区域冰川移动的学术监测报告中的异常数据点：“最重要的是这个——监测站无意中记录到了一次极其短暂却强烈的、源自‘赫斯提亚’研究所所在山体深处的特殊中微子爆发现象，能量特征与我们在高原研究站检测到的‘门’的能量签名，有弱相关性！”
　　所有的碎片，在此刻汇聚成清晰的指向！
　　那个仓库，是“赫斯提亚”研究所的一个秘密后勤中转站！而中微子爆发证明，那里确实存在一个活跃的、与“门”类似的高能实验装置！
　　“赫斯提亚”就是下一个目标！几乎可以肯定！
　　顾遥挣扎着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屏幕：“能把所有这些线索，打包成一个无法被忽视的证据链，送给调查组吗？”
　　“已经在生成报告和可视化演示。”林笙的指尖飞快跳动，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自信，“这一次，他们必须行动。”
　　报告在加密通道中发出后，安全屋内陷入了紧张的等待。
　　数小时后，加密通讯器再次响起。这一次，负责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顾队，林博士。证据链收到，极具说服力。总局已启动最高级别涉外行动预案。联合调查组特遣队将于24小时内集结完毕，前往瑞士。”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加重：“鉴于顾队你对‘织网’计划的深入了解和与关键嫌疑人苏洛的特殊……关联，经紧急评估，决定破例批准你，以技术顾问身份随队行动。但必须绝对服从指挥，不得擅自行动。林博士作为首席技术官，提供全程远程支持。”
　　批准了！虽然加了重重枷锁，但她们赢得了入场券！
　　通讯结束。顾遥缓缓靠回枕头，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所有的疲惫和虚弱仿佛被一扫而空，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如刀的战意。
　　她看向林笙，林笙也正看着她。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一种坚定的、并肩作战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开始准备吧，林博士。”顾遥的声音平静而充满力量。
　　“明白，顾顾问。”林笙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智慧与挑战的光芒。
　　蛰伏结束。狩猎，即将开始。目标——阿尔卑斯山深处，赫斯提亚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