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秋日见你》阿布鲁咔哒

14、蓝调

　　人的睡眠应当是分成一段一段的才对，也有科学家证明长达八小时及以上持续性的睡眠其实是现代产物。

　　李醒瞪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干脆从床上翻爬起身，随便扯了件外套披着走到阳台。

　　将明未明的天空泛着介于蓝色和灰色之间的颜色，城市尚未亮起灯光灰蒙蒙的一片仿佛还在沉睡。凌晨从林间吹来的风似乎和还带着些许火山灰的气味，不过应当是幻觉，如同望梅止渴的功效般，看着火山，闻到硫磺味什么的。

　　鸟儿们倒是醒了不少，能听到不少小鸟振翅欲飞扑棱翅膀的声音，李醒闭眼想象那个画面，遒劲有力的翅膀能轻而易举的托起那声轻盈的骨架，顺着风就开始滑行。

　　先一跃而下，再振翅高飞，大概振翅时还会掉下一片羽毛，想到这里李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头上梳起的羽毛会因为飞行时产生的风向后或上下轻微晃动，气流向后上下产生升力，边缘的羽翼轻轻颤动，残留在羽毛上的的羽管散落，倘若有阳光，大概会金光闪闪的像金粉散落。

　　黎明前——蓝调时刻。

　　整个事件被柔和的蓝色包围，随着时间的推移蓝色逐渐变得强势冷淡，如同海水般的蓝色围住这块土地，恍惚间应当是到了亚特兰斯之非洲片区，飞鸟成了蓝色中的游鱼，树上攀爬的蜥蜴是什么？海星吗？似乎不太恰当。

　　清风拂过李醒群青色的发梢，是群青色吗？此时的天空为何如此像遥远的家乡那雀替上的蓝色，让人平静。

　　鸟在李醒脑子里又飞又游的快走出一公里了，太阳终于晃晃悠悠升起，总算开始为这个睡太久早起的人施舍阳光。

　　山体后，光线一缕缕透过蓝灰色绸缎般覆盖在火山上的薄雾，最终照射在树林上，即使隔的很远还是能清晰的看到那繁密的树叶边缘被阳光拂过，反射的金边。绸缎下的火山，雾蒙蒙的看的不太清晰，却又因此呈现出个这磨砂玻璃，像是油画般的质感，人的探索欲也因此增强。

　　李醒恍然，冲进房间拿出相机和三脚架，开始对着那日落和火山大肆拍摄。被摄影这一环节冲散心中的满足感淡了不少。

　　「我该如何向你描述那日我站在阿鲁沙梅鲁火山前脑海里的所见所闻？我该如何向你诉说我在异国他乡，地球另一端的地方看到那抹熟悉的蓝色？我又该如何向你分享，那时我心中的喜悦超越了以往任何时刻？

　　我着迷的看着远方，第一次按下快门的手有些不情不愿，倘若被相机分走这永远回不来的一刻，之后的我是否会后悔。倘若没有按下快门，那我朝着梦想前进的道路，是否又会再次竖起高墙？你且当我在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应当是昨夜的酒还没有醒的彻底，又迎着清晨的风一吹，醉的更加厉害。

　　我最后还是专注于按下快门，从取景器中欣赏此时的景色。景色依旧很美，但好像少了些什么。

　　能看到这一切，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终于能第一次说出这句话。

　　并预感，未来几个月，这句话会经常出现。」

　　太阳完全升起，李醒也结束了拍摄，直起身撑了个懒腰，看见宋章衡从楼下端着相机走过。

　　李醒和他打了个招呼，在心中暗道：“还是不能太偷懒，你说人家为啥能成最年轻的纳曲奖得主，再看看你。”

　　宋章衡停下坐在泳池边的椅子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干什么。

　　叮咚——

　　李醒的手机震了一下，一看宋章衡发来的。

　　老大：在阳台拍摄也是不错的选择，地势更高，我昨天转悠去找了个位置，还以为效果不错，可能还没有在房间拍出的效果好，一会对比看看？

　　老大：Zoe好像对火山不感兴趣，晃悠和向导晃悠去集市拍人文了，一会吃饭的时候三个人一起交流吧。继续加油哦！

　　怎么也睡不醒：好的老大！老大你辛苦了。

　　老大：不辛苦。不要着急，结果有时候回来的有点迟，但是不会少。

　　怎么也睡不醒：谢谢老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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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点，三人乘车抵达东非大裂谷谷底的蚊子河镇。

　　沥青道路外全是泥泞的土地，雨后一个个积水的大坑就在店铺外面。三人一个顺着一个人的脚印，在稍微结实的土地上前进，进行简单的物资采购，据说当地的防虫液更有效，正所谓当地虫当地防，Zoe大手一挥买了三瓶，就被拉回车上。

　　一路下行，突然眼前出现大片绿色，位于非洲大裂谷下方的地下森林，辽阔的草原和波光粼粼的大片湖面，远处的草原上有些在缓慢移动的黑影，大片大片的，恍然一看只会觉得是灌木丛。向导解释后知道，那些可能是在草原上的水牛、羚羊或者斑马。周围的树上全是猴子，挂满了猴子，蓝猴、绿猴、狒狒……

　　出发进入曼雅拉湖国家公园范围内的营地存放东西，开始真正的动物自然摄影拍摄之旅。

　　“内外差距好大。”Zoe看着面前隐匿在树间的豪华帐篷，又扭头看了看公园大门方向。

　　宋章衡也想起来公园时路边简陋篷布搭起的居所，观望四周沉默半响后，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拖着行李走进属于三人的帐篷摆放行李。

　　宋章衡试图激起大家干劲：“family Tent，额外加了一个成年人的床，还加了隔帘。好的快速，我们放好东西出发，想到说可能有动物会去营地附近的水源喝水，无时无刻都是最棒的时机，出发出发！”

　　“好的老大！”Zoe提起干劲，甩甩脑袋试图把刚刚看到的一切甩出脑袋，开始擦防蚊虫叮咬液，“来吗？”

　　另外两人自觉伸过手接受防蚊虫液的洗礼。

　　Zoe继续喷洒着驱虫液，提出疑问，“之前看攻略的时候不是说进入公园看到动物的话，司机会停车展示吗，就看见猴子，我们完全没有暂停一路顺风的就进来了？是不是我们动物运什么的不太好？”

　　李醒：“不没有，只是很顺利罢了。”

　　宋章衡：“我赞同，只是很顺利罢了。而且我们不是远远的看到了吗？”

　　Zoe继续反驳：“都到公园里了诶？概率这么小？而且这么‘野’的营地？”

　　两人没有接这家伙的话茬，感觉驱虫液用的差不多，各自背上背包和功能马甲，最后一次进行设备检查。

　　Zoe：“我们不能逃避。”

　　李醒最后一次清点结束储存卡，抬头：“我们直面，走吧。”

　　营地向导领着三人到水源附近，身上挂着望远镜，要到上似乎别着根信号棒，用于驱逐大型危险动物。这大概是肯尼亚人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们了解这片草原的一切，动物植物，只是匆匆掠过的鸟在他们口中也有一段美妙动人的故事这里的一切，都带有野性的奇幻色彩，关于生存死亡，令人着迷。

　　水源附近有提前放置的椅子，虽然看起来非常不像专业野外动物摄影师，不过能坐着等待何尝不是一种完美的工作方式。

　　所有人屏息凝神，向导时不时举起他的望远镜观察四周。

　　屏息凝神太久，前方还是空无一物，偶尔有几只麻雀一样的小鸟前来喝水。向导挠了挠头，嘀咕着：“奇怪啊，这个点应该是有动物在的才对啊。”

　　李醒侧身一看，就见Zoe满脸写着——我就说我们动物运是不是不太好。

　　李醒用眼神恐吓Zoe，墨菲定律好吧，都怪你。

　　另一边宋章衡看着大炮拍那几只麻雀拍的不亦乐乎。

　　向导摸着头发解释：“大概是今天他们还在吃午饭，等待一下应该就会口渴来喝水了。”

　　干等着也不是什么事，向导提出一个好点子：“要不我们也开始吃午饭吧！”

　　李醒把相机塞回包里说：“赞同。”

　　Zoe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拍起远处在树冠上乱蹦的小鸟，听到吃饭两字两眼放光，也不对焦了转过身来嘹亮地回应：“赞同！”

　　专业团队专业速度，不一会的功夫饭菜就端了上来。与此同时，又来了桌住在一个营地的游客们。

　　好巧，那一桌客人来到以后，几只斑马出现在约一百五米的正前方喝水。

　　俗话说得好，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没有那个运气就没办法。

　　Zoe：“你看我说什么。”

　　宋章衡扶额：“你是对的。”

　　蹭呗，还能怎么办。放下餐具，三个人开始各找角度拍斑马。

　　“不过瘾。”Zoe看看前面又看看取景器里的照片来了句，“还是吃饭好了。已经开始期待后面几天拍摄大迁徙的景象了。”

　　另一边的宋章衡端着尼〇翻上爬下地又开始打鸟，“确实不过瘾，一会去鸟多的地方拍。”

　　“饭！”李醒也放下相机，斜挎着晃回座位，向自家项目组三人动物运投降一样，补了句，“我们能不能跟隔壁的一起去游猎什么的？”

　　“人少拍摄比较方便。”宋章衡不知什么时候也结束了打鸟，叉子上插了块大肉正往自己的盘里运送。

　　李醒看着桌子中间的烤肉有些食不下咽，“好吧。”

　　快门声消失，用餐区几乎归于寂静，只有不远处的便携防虫风扇发出细微的风声。

　　远处的鸟叫声此起彼伏，突然一声嘹亮悠长高昂的鸟叫声冲破风声传来，坐在一旁一起吃饭的向导激动的比比画画，双手做大鹏展翅样比划起来。好不容易等嘴里的肉吞了下去，“非洲鱼鹰！”他大叫道，“这种鸟类五月很常见，但是你们运气太差了，能听到声音也不错，一会的游猎我们可以去水边蹲守她们！”

　　宋章衡咧开嘴大笑，顾不上叉子上还戳着的土豆，身体便想象到的方向，连忙应声说好。

　　「ki-ki-ki-ya」的叫声不绝于耳。

　　李醒不知道被戳了哪根筋，肩膀止不住的颤抖，时不时有憋不住的笑声溢出，全是努力憋住的痕迹，但毫无作用。

　　Zoe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李醒侧过身去对着Zoe的耳朵悄声说：“有点像小学时候音乐老师让我们吹的竖笛，毫无技术含量那种。抱歉‘非洲之声’，做了攻略也没有认出来。”

　　Zoe捂住耳朵，左右不停摆动脑袋，口型夸张地叫：“不听！你别想毁灭我心中最纯真的非洲之声！”

　　巨大的岩石也不知从何出来，安静地呆在干涸的河床边，应当是块很好的歇脚石，常能看到几只鸟类停留在哪那里。用餐时间结束，除了那几只斑马几乎没有收获。好吧，总不仅能忽略那几只小鸟。

　　下午的驱车游猎时间即将开始，是时候告别这块可以吃饭但不适合拍摄的平和土地，前往营地之外的地方去寻找新的奇遇。

　　万幸，此次的驱车游猎只有他们三人一行，为了保证拍摄的完整性，他们选择下午的游猎同夜间连起来，倘若当真如Zoe所说的动物运不好，那只能用时间来凑数了。

　　越野车行驶在林间的泥土道路上，午后的阳光正是热烈的时候，更何况赤道附近，车走过的道路细尘飞扬。树荫中穿过的光束的照射下，恍若金粉飞舞，精灵即将降临。

　　恍若刚进公园时。

　　动物世界里的景象是假的，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属于这片土地的魅力与奇妙。

　　行车穿过林间的风声，不时出现的鸟鸣，树林间忽然出现的黑影。

　　李醒一只手捂住心口，另一只手攥紧手中的相机，脑袋抵在车窗上屏气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