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清晨的依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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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初秋的晨光，带着一种清澈的温柔，透过老式窗户上不算太干净的玻璃，斜斜地照进这间略显拥挤的客厅。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地舞蹈。厨房里传来平底锅与灶台碰撞的轻微响动，还有食物渐渐升温后散发出的、令人安心的香气。沈舟穿着洗得有些发软的旧T恤和家居裤，正背对着客厅，在厨房的方寸之地里忙碌。他的动作不算麻利，甚至带着点病弱之人特有的迟缓，但很稳，很仔细。锅里的煎蛋边缘泛起金黄的焦圈，另一旁的小锅里，白粥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密的小泡。这时，他身后的卧室门被轻轻拉开。沈倦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上了那身剪裁合体的私立高中校服，深蓝色的西装外套衬得他肩线平直，白色的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只是此刻，这位在学校里以冷漠和天才闻名的少年，脸上却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惺忪，以及……一种只有在家里、在哥哥面前才会流露出的、近乎耍赖的依赖。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沈舟身后，然后伸出手，从后面环住了沈舟清瘦的腰，把下巴搁在了哥哥略显单薄的肩膀上。“醒了？”沈舟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笑意，手里的锅铲轻轻动着，“粥快好了，蛋也马上煎好，去坐着等。”沈倦不动，反而收紧了手臂，鼻尖蹭在沈舟的后颈处，闷闷地“嗯”了一声，像只不愿意离开温暖巢穴的幼兽。他贪婪地呼吸着哥哥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了廉价皂角和人体的、让他感到无比安宁的气息。沈舟任由他抱了一会儿，直到煎蛋完全做好，才轻轻拍了拍腰间的手：“好了，倦倦，去坐好，油溅到你。”这个乳名，只有在这样私密的、无人窥见的清晨，沈舟才会脱口而出。沈倦似乎很受用，又磨蹭了几秒，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慢吞吞地走到那张小小的折叠餐桌旁坐下。早餐被端上桌。简单的白粥，金黄的煎蛋，还有一小碟沈舟自己腌的酱菜。算不上丰盛，却充满了家的暖意。沈倦安静地吃着，吃相很好，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但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对面的沈舟身上，仿佛哥哥才是他唯一需要专注对待的风景。沈舟吃得不多，小半碗粥，小口小口地喝着，偶尔会因为喉咙的不适而轻轻蹙一下眉，但很快又舒展开，不想被弟弟察觉。“今天周几了？”初秋的晨光，带着一种清澈的温柔，透过老式窗户上不算太干净的玻璃，斜斜地照进这间略显拥挤的客厅。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地舞蹈。厨房里传来平底锅与灶台碰撞的轻微响动，还有食物渐渐升温后散发出的、令人安心的香气。沈舟穿着洗得有些发软的旧T恤和家居裤，正背对着客厅，在厨房的方寸之地里忙碌。他的动作不算麻利，甚至带着点病弱之人特有的迟缓，但很稳，很仔细。锅里的煎蛋边缘泛起金黄的焦圈，另一旁的小锅里，白粥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密的小泡。这时，他身后的卧室门被轻轻拉开。沈倦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上了那身剪裁合体的私立高中校服，深蓝色的西装外套衬得他肩线平直，白色的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只是此刻，这位在学校里以冷漠和天才闻名的少年，脸上却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惺忪，以及……一种只有在家里、在哥哥面前才会流露出的、近乎耍赖的依赖。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沈舟身后，然后伸出手，从后面环住了沈舟清瘦的腰，把下巴搁在了哥哥略显单薄的肩膀上。“醒了？”沈舟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笑意，手里的锅铲轻轻动着，“粥快好了，蛋也马上煎好，去坐着等。”沈倦不动，反而收紧了手臂，鼻尖蹭在沈舟的后颈处，闷闷地“嗯”了一声，像只不愿意离开温暖巢穴的幼兽。他贪婪地呼吸着哥哥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了廉价皂角和人体的、让他感到无比安宁的气息。沈舟任由他抱了一会儿，直到煎蛋完全做好，才轻轻拍了拍腰间的手：“好了，倦倦，去坐好，油溅到你。”这个乳名，只有在这样私密的、无人窥见的清晨，沈舟才会脱口而出。沈倦似乎很受用，又磨蹭了几秒，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慢吞吞地走到那张小小的折叠餐桌旁坐下。早餐被端上桌。简单的白粥，金黄的煎蛋，还有一小碟沈舟自己腌的酱菜。算不上丰盛，却充满了家的暖意。沈倦安静地吃着，吃相很好，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但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对面的沈舟身上，仿佛哥哥才是他唯一需要专注对待的风景。沈舟吃得不多，小半碗粥，小口小口地喝着，偶尔会因为喉咙的不适而轻轻蹙一下眉，但很快又舒展开，不想被弟弟察觉。“今天周几了？”沈舟放下勺子，随口问道。“周三。”沈倦回答，随即补充，“下午有数学竞赛的集训，可能会晚一个小时回来。”“嗯，知道了。记得在学校吃点东西垫垫，别饿着。”沈舟叮嘱着，视线落在沈倦的脖颈处，那里，校服衬衫的领口敞开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被他随意地搭在椅背上。“领带又不系？”沈倦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理直气壮地说：“不会。”沈舟失笑：“都教过你多少遍了？”“忘了。”沈倦的回答简洁明了，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沈舟，里面清晰地写着“你来”三个字。这几乎成了他们每个上学早晨的固定节目。沈舟无奈地摇摇头，笑容里却满是纵容。他站起身，走到沈倦面前，轻声说：“站起来。”沈倦顺从地站起身。他比沈舟已经高出小半个头了，站起来时，需要微微垂下眼才能看清哥哥的脸。沈舟拿起那条质地良好的领带，抬手，绕过沈倦的衣领。他的手指算不上特别灵巧，甚至因为长期的身体不适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轻颤。但他系领带的动作却异常专注、认真，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重要的仪式。阳光正好落在他们的身上，将两人笼罩在一层暖融融的光晕里。沈舟微微仰着头，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呼吸很轻，拂在沈倦的下颌处，带着温热的痒意。沈倦则一动不动，目光如同最精细的刻刀，描摹着哥哥近在咫尺的眉眼——那总是显得有些苍白的皮肤，颜色偏淡、形状却很好看的嘴唇，以及那双看过来时总是盛着温柔和些许疲惫的眼睛。“哥。”沈倦忽然低声开口。“嗯？”沈舟的注意力还在那个即将成型的温莎结上。“你今天脸色好像不太好。”沈倦的眉头微微皱起。沈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语气轻松：“有吗？可能是昨晚画画睡得晚了点。没事。”他不想让弟弟担心，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早晨。沈倦却不说话了，只是眼神沉静地看着他，那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内核。沈舟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下意识地想避开他的注视，手下动作不由得加快了些。“好了。”沈舟最后调整了一下领结的位置，轻轻拍了拍沈倦的胸口，试图用这个动作打破刚才那瞬间的凝滞。然而，沈倦却一把抓住了他正要收回的手。少年的手掌已经很大，温热而干燥，将哥哥微凉的手腕牢牢握住。“哥，”沈倦的声音低沉而认真，“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不要硬撑。”沈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与暖流交织着涌过。他笑了笑，反手握住弟弟的手，轻轻捏了捏：“知道了，小管家婆。快吃吧，不然真要迟到了。”沈倦这才松开手，重新坐下，继续吃完了早餐。
饭后，沈倦主动收拾了碗筷，拿到厨房的水槽里。沈舟则回到卧室，换下了家居服，穿上了一件半旧的浅灰色连帽卫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他今天需要去交一批画稿，顺便看看有没有新的约稿。
两人一起出门，走下那栋老居民楼吱呀作响的楼梯。清晨的凉风迎面扑来，带着城市苏醒的喧嚣。
走到巷口，那里是沈倦等校车的地方。
“我走了，哥。”沈倦看着沈舟。
“嗯，路上小心。”沈舟替他理了理其实已经很平整的校服外套领子，“集训完了就早点回来。”
沈倦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看着沈舟，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等以后，我赚很多很多钱，我们就离开这里。”
沈舟愣了一下。
沈倦继续说着，眼神望向远处车流的方向，却又像是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我们去看海。去看最蓝最干净的海，就像你以前画给我看的那样。我们住在海边，你每天都可以画画，不用再接那些让你不高兴的稿子……”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那是他人生规划里唯一且必须实现的目标。
沈舟的心，在这一刻，像是被浸泡在温热的蜂蜜水里，甜得发胀，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预知到终点的刺痛。他看着弟弟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俊和认真的侧脸，那股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的爱怜与酸楚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沈倦柔软的黑发。
“好啊，”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个美好的梦境，“阿哥等着那一天。”
校车在此时缓缓驶来，在巷口停下，发出“嗤”的刹车声。
“快去吧。”沈舟推了推他。
沈倦“嗯”了一声，转身走向校车门。在他踏上车门前，又回头看了沈舟一眼，那眼神深邃，里面藏着太多沈舟看得懂和看不懂的情绪。
校车门关上，缓缓启动，汇入车流，最终消失在街角。
沈舟一直站在原地，脸上强撑的笑容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深沉的、化不开的忧郁。初升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却仿佛照不进他那双过于安静的眼眸。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耳边回响着弟弟刚才关于“海”的约定。
那是一片他向往已久，却自知可能永远无法抵达的蔚蓝。
他轻轻咳了两声，拉紧了卫衣的帽子，转身，朝着与校车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缓慢地融入了熙攘的人流。属于他的、充满现实磋磨的一天，才刚刚开始。而那个系着领带、带着他指尖温度离开的少年，是他灰暗生命里，唯一，却也是最不敢紧握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清晨的依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