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你一眼》cz朝枝

2、第 2 章

　　早读课的铃声刚落，走廊里还飘着零星的脚步声，教室里已经响起了琅琅的读书声。大多是拗口的文言文或是绕舌的英语单词，像一串被打乱的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何沐妤摊开数学错题本，笔尖悬在半空，却不由自主地往斜后方偏了偏。周裴知正捧着英语课本，晨光顺着他微垂的眼睫滑下来，在书页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读的是一篇关于深海探测的文章，语调平稳，尾音带着极轻的上扬，像羽毛拂过水面。那些拗口的长句从他嘴里出来，忽然变得流畅又清晰，连带着书页间的油墨香，都染上了点清冽的味道。

　　“……The abyss, once a realm of mystery, is now being unveiled by advanced technology…”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有穿透力，盖过了周围嘈杂的诵读声，稳稳地落进何沐妤耳朵里。她握着笔的手指动了动，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写下了句首的几个单词。其实她的英语不算差，只是总觉得那些字母组合像缠在一起的线，理不清头绪。可听周裴知读，那些单词忽然有了形状，像深海里的鱼，顺着他的语调游得自在。

　　早读课快结束时，英语老师抽查课文背诵。后排一个男生卡在长句里，脸涨得通红。周裴知忽然举手，声音清清爽爽：“老师，我来试试。”

　　他站起来时，阳光正好移到他的课本上，把那些黑色的字母照得发亮。他背得流畅，连标点符号的停顿都恰到好处，偶尔抬眼看向黑板，目光扫过教室时，像掠过湖面的风，轻得不留痕迹。背到最后一句时，他微微扬了扬下巴，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笃定，像完成了一道精密的实验。

　　教室里静了两秒，接着响起细碎的掌声。何沐妤也跟着抬起手，指尖轻轻碰在一起，心里有点发慌，又有点莫名的骄傲。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草稿纸，那串无意识写下的单词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对勾。

　　午休时，何沐妤在走廊做数学竞赛题，一道关于概率的难题卡了她许久。阳光把她的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贴在瓷砖上。忽然有片阴影罩过来，她抬头，看见周裴知拿着本英语原著站在旁边。

　　“卡住了？”他问，目光落在她笔下的复杂公式上。

　　何沐妤点了点头，指尖在“样本空间”几个字上敲了敲。

　　他没说话，只是弯腰看了两眼，忽然用指尖点了点其中一个条件：“这里的隐含变量，是不是可以转化成独立事件？”

　　他的指尖离她的笔尖很近，阳光透过他的指缝，在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何沐妤愣了愣，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忽然像打通了关节，笔尖飞快地动起来。等算出答案时，她抬头想道谢，却看见他正低头看自己的书，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干净，睫毛投下的阴影里，似乎藏着书页里的故事。

　　“谢谢你，”她轻声说，“你的英语真好。”

　　他抬眼看过来，目光里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像被阳光晒暖的溪水：“你的数学也很好。”

　　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掀起他书页的一角，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全是用铅笔写的，工整得像印刷体。何沐妤忽然想起刚才他背课文的样子，那些流畅的句子背后，原是这样细致的打磨。

　　那天下午的英语自习课，何沐妤破天荒地没做数学题。她摊开英语课本，试着像周裴知那样，把长句拆成短句读。阳光落在她的书页上，那些曾经纠缠的字母，忽然变得温顺起来。她读得很慢，偶尔抬头，看见周裴知正低头写着什么，阳光在他的发梢跳跃，像撒了把碎金。

　　她忽然觉得，数学公式的严谨，和英语句子的韵律，或许并不矛盾。就像此刻的阳光，既能照亮她笔下的函数图像，也能让他读的单词，染上同一片温暖的光晕。
　　班主任走进了教室“明天会有期初考试，大家好好准备，都是学过的内容，主要是摸个底”教室内一片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