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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血祭日惊魂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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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伊人惊魂未定地看着救了自己的男人,他松开握住她的手臂,把手中的水枪放下,冲着壁炉前双手环抱站着的女孩说:“艾丽莎,给她拿件衣服,她的身体很冷。”
他说着,点燃了一盏烛火。
那是一个很强壮的男人,他似乎一点也不怕冷,单薄的灰色衬衣勾勒出形状分明的肌肉。一头浓密的黑色短发、深邃的眼眶和高挺的鼻梁。
艾丽莎不情愿地起身,不满地抱怨:“愚蠢的人就该被吸干血液,穆尔,你为什么要救她,我们的圣水已经不多了!”
“艾丽莎,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看着吸血鬼在我面前作恶却什么也不做。”名叫穆尔的男人这样说。
“毫无意义的烂好心。”艾丽莎评价,“你迟早会为你的烂好心付出代价。”她说完,噔噔噔上楼去了。
刚才就是穆尔突然开门,用他们口中的圣水攻击了那两个吸血鬼,为她争取了逃脱的时间。
“谢谢你,穆尔。”尤伊人缓过气来,虚弱地和他道谢。
说话的强调有些别扭,这里的语言尤伊人听得懂,似乎也会说,只是有种许久不曾使用的生疏。
话说出口,连尤伊人自己都愣了一下,又想到自己都能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就不再在意了。
从那位金发女郎艾丽莎的口中,她大概明白,这对吸血鬼有着杀伤力的圣水,对他们来说显然十分珍贵。
穆尔说服了艾丽莎,转头打量起那个被吸血鬼吓破了胆的可怜女孩。她抱着双臂,瑟缩着坐在地上,黑色的长发垂顺地搭在肩上,白色的长上溅上了血液和泥水,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的长相和美艳的艾丽莎大不相同,圆得像葡萄的眼睛,被削了一半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她看起来大概只到他的胸口,瘦弱得他能单手拎起她扔出十米远,像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兔子。
穆尔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尤伊人。”
“尤伊?”他重复。
“......是。”
好吧,人不发音也行,也不是不能接受。
“尤伊女士,如果你觉得今晚枉死的灵魂还不够多,就继续在门口傻站着。”艾丽莎讥诮的声音伴随着噔噔噔的脚步传来。
“艾丽莎,请客气一些,她是我们的客人。”
“我没法对一个在血祭日的夜晚还在街上游荡的浪费掉一瓶圣水的莫名其妙出现的长相奇怪的女士客气。”她一口气不停歇地说完,毫不客气地把手上的衣服扔在尤伊人面前。
“抱歉尤伊,艾丽莎她只是脾气比较差,请相信我,她绝对没有恶意。”穆尔蓝色的眼中露出些许歉意。
“呃,穆尔先生。”尤伊人组织了下语言,“我绝对没有责怪的意思,是您救了我,当然还有艾丽莎女士。”
否则现在的她恐怕已经成了吸血鬼的食物。
艾丽莎走到到壁炉旁的沙发坐下,阴阳怪气的调子:“尤伊女士,作为赠予你衣服的报答,请告诉我们,除了活腻了以外,究竟还有什么理由让你在血祭日的夜晚在街上游荡。”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血祭日三个字。
脱离了危险,尤伊人僵住的脑子终于恢复运转。
从沃利斯和艾丽莎的话来看,这个所谓的血祭日,大概是一个不能轻易出门的日子。
她捏着地上的衣服,垂着头有些犹豫地说:“其实,我是被人赶出来的。”她说着,身体又抖了一下。
艾丽莎明显不信,穆尔制止了她即将出口的冷嘲热讽,对尤伊人说:“尤伊,穿上衣服过来烤火。”
尤伊人扒拉了一下手上的衣服,两件长袖的连衣罩袍,一个围裙似的东西,还有一双羊毛过膝袜。她胡乱把衣服穿上,提着长到拖地的罩袍走到穆尔和艾丽莎面前坐下。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穆尔问:“尤伊,你今年几岁?”
“二十一。”尤伊人老老实实回答。
他神情不可思议极了:“真是意外,你竟然有二十一岁!我从没有在圣菲亚斯见过你这样的人,你看起来和我们很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吃惊,穆尔下意识地想要靠近些看清楚她的长相,他举起烛台靠近,尤伊人可以清楚地看到温暖的火光在他湛蓝的瞳孔中跳跃。
不是破碎的、迷离的、模糊的。
蚀入骨髓的寒冷,令人作呕的血腥,优雅的、温和的、暴躁的声音,深邃的蓝色眼睛。
太清晰了,她的梦魇,一切简直清晰得过了头,就像是她真的来到了一个真实存在的神秘异世界。
尤伊人内心有一瞬间的惊惶,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一定是梦魇,坚定的唯物主义主义战士不可以被这些虚幻的梦境吓倒。
“我们的长相似乎是有些不一样……”
穆尔说:“尤伊,作为救下你的回报,我希望你能保持坦诚,你真的是被别人在血祭日赶出门的吗?”
尤伊人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穆尔,又看了看艾丽莎,她们的神色都十分严肃。
尤伊人本来就不是擅长说谎的人,更何况是对救下自己的恩人。
她深呼了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道:“好吧,我必须坦白,也许听起来很像是在胡说八道,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呃,圣菲亚斯,我发誓我只是在参观一座古堡时突然昏倒就来到了这里。”
尤伊人开口前,短暂地思考过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出现,思考了十秒钟,她决定把解释权交给他们。
“你确实是在胡说八道。”艾丽莎得出结论,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忽然变得警惕,“穆尔,听我说,她很有可能是西蒙斯派来的间谍。”
“......我不是。”毫无说服力的否认,“我不认识西蒙斯。”
她想起那只叫格罗特的吸血鬼也提到过这个名字,他们似乎有些畏惧这个叫西蒙斯的人,如果他是吸血鬼的敌人,穆尔和艾丽莎为什么也要提防他?
穆尔并没有急着给这个奇怪女孩的身份下定论,他并不认为她在伪装,但尤伊的出现实在太过巧合,她的长相、行为举止无一不透露着怪异。
她甚至连罩袍都穿反了。
“尤伊,我相信你不是西蒙斯的间谍。”穆尔给出了一个听起来很合理的解释,“比起间谍,我更愿意相信你是他们特意为血祭日准备的食物,那些傲慢的贵族向来喜欢高高在上地戏弄无处可逃的猎物。”
他们十分享受这种完全掌控和占有的快感。想到今夜不知又有多少平民死去,穆尔心中情不自禁燃起怒火。
“很抱歉,尤伊。”穆尔温和的声音变得冰冷,“明天日出后,你必须离开。”
他们之中存在着试图依附吸血鬼的叛徒,这是令人悲伤却又不得不得承认的现实。在此之前,穆尔和艾丽莎遇到不止一次,他们甚至险些为此而丧命。
毕竟毫无攻击力的长相,确实很容易让人不自觉中放下戒心。
“穆尔,我接受你的决定,日出之后,我会马上离开。”尤伊人表示十分理解,毕竟她的一切似乎都难以解释,穆尔愿意用珍贵的圣水救下她,她已经十分感恩。
吸血鬼惧怕阳光,昼伏夜出,在明天日落前,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寻找下一个躲避的地方。
穆尔和艾丽莎为她留下的一块毛毯,尤伊人盖着毛毯蜷缩在沙发上,周围安静下来,偶尔发出木柴炸裂的噼啪声。
尤伊人盯着面前跳跃的火光,静静地思索着。
吸血鬼,血祭日,圣水。
这里究竟是怎样的地方?她想起沃利斯的话,圣菲亚斯?
这个地方叫做圣菲亚斯吗?
不管这里是是不是叫圣菲亚斯,但她可以确定,在这里人的生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每到夜晚,就会受到吸血鬼的威胁。
她不知道吸血鬼和人类达成了什么约定,在所谓的血祭日晚上只要不出门就不会被猎杀,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规则都是无比脆弱的。
好在吸血鬼还有害怕的东西,阳光、圣水,还有……
瓦泽兰大教堂,对就,教堂,那只吸血鬼怀疑她是瓦泽兰大教堂派来的间谍,他们害怕这个地方,明天离开穆尔和艾丽莎的家,她就去瓦泽兰大教堂。
她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手,红色的宝石依旧牢牢嵌在她的手上,戒指仍然无法取下。
尤伊人想起古堡里那幅有着自己脸的诡异的画像,比起小说里的奇幻情节成真,她更愿意相信是自己在踏入古堡前就已经晕倒了,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尤伊人嘟囔了几句,闭上了眼。
希望一觉醒来,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