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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这妹妹是一把好刀 ...

  •   禁军统领的目光在腰牌与景和冷厉的神色间反复逡巡,那腰牌的纹样是先帝时期所制,还缀着一朵独一无二的玉兰花——那是已故季王的徽记,也是陛下景昭珍藏多年的念想。他早年曾随陛下戍边,偶然见过陛下摩挲这枚腰牌时的模样,那般珍视,绝非寻常御赐之物可比。

      “末将……参见长公主。”统领心头一凛,当即收戈躬身,语气已没了方才的强硬,“只是宫中戒严令已下,若无陛下手谕……”

      “皇兄性命攸关,何来手谕!”景和打断他的话,脚步未停,“若耽误了片刻,你我都担待不起!”她话音未落,已径直朝着宫门走去,秋霞连忙紧随其后。

      禁军们面面相觑,见统领并未再阻拦,只得纷纷收戈让开一条通路。沉重的宫门被禁军合力推开一道缝隙,刚够两人通过,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刺耳。

      踏入宫门的刹那,一股混杂着药味与惶恐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往日宫禁的肃穆截然不同。长廊两侧的宫灯被风吹得剧烈摇晃,光影忽明忽暗,映得那些匆匆奔走的身影愈发慌乱——身着宫装的侍女们抱着药箱疾行,裙摆扫过地面发出簌簌声响,脸上满是惊惶;几名太医模样的老者被侍从簇拥着,面色凝重地朝着养心殿方向赶去,嘴里还低声商议着什么,只隐约能听见“失血过多”“伤及要害”的字眼。

      “让一让!都让一让!”景和顾不上细看,脚下步子愈发急促,裙摆被夜风掀起,发丝也散乱了几分。沿途有值守的宫人见她这般模样,先是一惊,待认出是长公主,便连忙躬身避让,无人再敢阻拦。

      秋霞跟在她身后,只觉得主子的背影透着一股孤绝的韧劲——往日里那位说话都带着三分笑意的长公主,此刻浑身都像绷着一根弦,那弦的另一端,系着养心殿里那位生死未卜的帝王。

      转过月华门,养心殿的轮廓已在前方隐约可见,殿外守着的禁军比别处更多,神色也更为戒备。远远地,便能听见殿内传来隐约的啜泣声,是几个近身伺候景昭的老太监,此刻没了往日的沉稳,背对着殿门抹着泪,混着太医们急切的叮嘱,搅得人心神不宁。

      景和的心脏猛地一缩,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秋霞连忙扶住她:“公主,您慢些!”

      “无碍。”景和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抬手抹去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湿意,眼底的脆弱转瞬即逝,只剩下不容动摇的坚定。她抬步朝着那灯火通明却气氛压抑的养心殿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她既盼着立刻见到皇兄,又怕见到那无法承受的景象。

      殿门处的太监见她赶来,忙不迭躬身行礼,连声音都带着哭腔:“长公主……您可算来了……”

      景和没心思寒暄,径直推门而入。殿内烛火通明,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与苦涩的药味,刺得人鼻腔发紧。龙床周围围满了太医,个个眉头紧锁,手里的银针、药碗忙个不停,额角沁着冷汗。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直直落在龙床上——景昭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平日里英挺的眉峰紧紧蹙着,唇瓣毫无血色。他胸前的龙袍被鲜血浸透,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明黄色,几名太医正围着那伤口紧急处理,动作虽快,却难掩神色间的凝重。

      “皇兄……”景和喉咙一紧,声音哽咽着,快步冲了过去。

      “长公主!”为首的李太医连忙拦住她,“陛下伤势凶险,正在施针止血,万万不可惊扰!”

      景和的脚步顿住,视线死死盯着那片刺目的红,指尖攥得生疼:“他怎么样?伤口在哪?到底是被什么伤的?”

      李太医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陛下是在批阅奏折时遇袭,刺客出手极快,凶器锋利异常,直刺左胸,伤及肺腑……臣等已尽力止血,但伤势过重,能不能撑过今夜,还要看陛下的造化。”

      “凶器?”景和猛地抓住这两个字,眼神骤然锐利,“刺客留下凶器了吗?伤口可有什么异样?”

      一旁的年轻太医闻言,连忙补充道:“刺客得手后便仓皇逃窜,没留下凶器。只是……陛下伤口边缘有些奇怪,并非寻常刀剑所致,倒像是……带着倒钩的特制短刃,伤口深处还有些细微的划痕,像是某种纹样。”

      景和心头一沉——带着倒钩、有特殊纹样的短刃,绝非民间所有,更不像是宫中侍卫的制式兵器。这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正思忖间,龙床上的景昭忽然闷哼一声,眉头蹙得更紧,嘴角竟溢出一丝血沫。

      “陛下!”李太医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施针,“快!再取凝神丹来!”

      殿内的气氛瞬间又紧张了几分,烛火摇曳,映着景和煞白的脸。她站在原地,看着龙床上气息奄奄的兄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这场刺杀,绝非偶然,背后定然藏着一张巨大的网,幸好早让秋霞暗中记录京中兵器坊动向,这带倒钩的短刃,定能揪出幕后之人,也算没白费这些时日的布局。
      而此刻,这张网已经悄然收紧,朝着他们兄妹而来。

      烛火通明,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与苦涩的药味,刺得人鼻腔发紧。

      景和看着龙床上气息奄奄的景昭,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慌乱与痛楚,指尖在身侧悄然攥紧,逼着自己稳住心神。她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秋霞,声音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沉稳:“秋霞,你立刻去查——带倒钩、且刃身有特殊纹样的短刃,查遍京中兵器坊、禁军制式库,还有那些江湖势力常用的利器,务必尽快找出线索。”

      “是,奴婢这就去!”秋霞心头一凛,见主子此刻虽眼眶泛红,却已没了方才的失措,当即躬身应下,转身便快步退了出去,脚步轻而急促,生怕耽误片刻。

      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只剩太医们低低的叮嘱与器械碰撞的轻响。景和缓缓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龙床,方才强撑的镇定瞬间被汹涌的心疼击溃。她的步伐有些紊乱,一步步朝着龙床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着棉花,虚浮得厉害。

      走到床前,她轻轻俯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避开那些扎在景昭身上的银针,缓缓握住了他的手。指尖触及的瞬间,一片刺骨的冰凉传来,让景和的心脏猛地一缩,眼眶瞬间红透。

      她怔怔地看着景昭的脸——往日里英挺锐利的眉眼此刻紧紧蹙着,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毫无血色,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记忆中,这位兄长永远是沉稳可靠的模样,哪怕遇着再大的风浪,也总能笑着对她说“有皇兄在”。

      景和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指尖反复搓揉着,像是想把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她记得,往常无论何时,景昭的这双手永远是温暖干燥的,握着她的手时,总能给她无尽的安心。可如今,这双手却冷得像冰,毫无生气。

      “皇兄……”她喉咙发紧,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泪水终于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你醒醒,看看我……”

      龙床上的人毫无回应,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在与死神抗争。一旁的李太医见她这般模样,也只能暗自叹息,放缓了动作,尽量不打扰这份脆弱的相守。

      烛火摇曳,映着景和泛红的眼眶与苍白的脸,殿内的药味与血腥气,仿佛都成了此刻锥心的背景。她就那样握着景昭冰冷的手,静静立在床前,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与痛楚,却又藏着一丝执拗的期盼——她相信,她的皇兄,一定能撑过去。

      景和强压下心头的翻涌,目光扫过殿内惶恐的宫人,最终落在角落里那个缩着身子的小太监身上——那是景昭最贴身的伺候的小齐子。

      “小齐子,上前回话。”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方才对着景昭时的脆弱已尽数敛去,只剩冷静的锐利。

      小齐子本就吓得魂不守舍,闻言更是身子一哆嗦,连忙膝行几步,跪在景和面前,脑袋几乎贴到了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奴、奴才在……”

      “本宫问你,今夜究竟发生了何事?”景和俯身,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养心殿防卫森严,刺客为何能轻而易举地接近皇兄?难道他批折子时,连个近身伺候的人都没有吗?”

      最后一句话,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带着几分质问。小齐子吓得一个激灵,连连磕头:“回、回主子的话,不是的……今夜陛下不知怎的,忽然说心口发闷,脸色也不大好看。奴才不敢耽搁,就先给陛下上了一盏莲子羹,而后赶紧去外头通传太医院……”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愈发颤抖:“可、可奴才刚走到月华门,就听见养心殿里有异响,等奴才赶回来时,就见、就见陛下倒在龙案旁,刺客已经没了踪影……许、许是那刺客,趁着侍卫换班、奴才又不在的空当,混进来的……”

      “偶感不适?”景和眉头骤然拧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心头疑窦丛生——皇兄素来康健,极少有心口发闷的情况,偏巧就在今夜,还赶在批折这个最紧要的时辰?

      “是、是……”小齐子不敢抬头,只能连连点头。

      “你给本宫仔细回想。”景和的声音冷了几分,“从今日清晨起,皇兄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哪怕是一句闲话、一件小事,都给本宫完完整整叙述一遍,不许有半分遗漏!”

      小齐子浑身一僵,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定了定神,努力回忆着,磕磕绊绊地开口:“今、今日清晨,陛下如常寅时起身,在院中练了半刻钟剑……而后用了早膳,便召了兵部尚书议事,约莫一个时辰后,户部右侍郎大人离去……”

      景和凝神细听,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衣袍,逐字逐句分辨着小齐子的话,生怕错过半分疑点。

      “等等。”她忽然抬手打断,目光锐利如锋,“你方才说皇兄如常用了早膳——他早膳到底用了什么?谁伺候的?可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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