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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病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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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民宿后,江浔把人小心地放在了床上。
接着又打湿毛巾,放在了易栾的额头上,掌心依旧是滚烫的温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降下来。
一切处理完毕,他坐在床边,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人,依旧皱着眉,平时那笑着的小脸没了精气神,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
这次他做的不周到,药居然忘记带退烧的了。
带病爬山,真是受了很大罪啊。
“真是爱逞强……”江浔心叹道。
他总想让易栾在庐山玩的开心,可当下看来似乎并没有达到这个效果,没能看到的日落,一直阴沉的天气,还有生了病的人,似乎一切都在预示着不好的发展。
江浔不想去想那么多,脑子里却止不住,乱七八糟全都窜进脑子里。他起身把毛巾又重新过了遍水拧干,继续放在了易栾的额头上。
接着拿起手机,悄悄地打开门到了门外的公区。
他给寇准妈妈打了个电话,这几天在庐山回的也很晚,他都没顾得上。那边很快接通:“阿姨,双双睡了吗?”
“还没呢,我和她一起看电视呢,双双,你哥哥打来的。”
耳边传来了韦双双的声音:“哥哥。”
“吃饭了吗?”
“已经吃过了,阿姨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吃过了就好。”
“睡的怎么样?”
“挺好的。”
“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啊?”韦双双似乎听出来什么。
“没事儿,双双。哥哥就是问问你。”
“我没事的,哥哥。你和易栾哥哥好好的。”
江浔能想到韦双双说这话的神情。
他没事儿,他只是有些难过。
却又不知道和谁说。
一通电话很快结束,江浔又交代了一些,让韦双双好好听阿姨的话,小姑娘太懂事。
他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抽了根烟,一直到燃尽,也没抽几口,叹了口气又重新回去了。
一进门的时候,看到易栾的眼睛已经睁开,自己把枕头垫高了一点,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依旧有气无力的样子。
“你去哪了?”
江浔大步迈过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没那么烫了,又拿着旁边的体温计在耳边测了一下,38.1。
已经降了一些,但还是烧着的。
“我给双双打电话去了,怕吵着你就去了外面。”江浔一边说一边把易栾随便垫着的枕头给重新垫好,接着又去换了冲洗过的湿毛巾,重新覆盖上了易栾的额头。
“你抽烟了?”易栾问道。
江浔听到,离床边远了点。
“能闻出来?”他还在外面多停留了一阵,散散味呢。
“毕竟我好久没怎么抽,对烟味敏感。”易栾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发生什么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江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条长腿张开,手叠来放在了后脑勺上,整个人往后仰的姿势。
“你平时很少抽烟,基本上都不抽的吧。而且,你又骗我,不是说没带烟吗?”
江浔低声地笑了笑,人虽然还烧着,这脑子还这么清楚。
“没什么事儿,你快点好起来,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江浔起身,又重新给他掖了掖被子,易栾没有生病的时候,眼睛总是亮亮的,嘴角提起的时候,眼尾也都带着笑,看起来真的很像隔壁的萨摩耶小狗。但现在小狗耷拉着,怎么都没精神。
江浔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再睡会儿,好好休息会,养好精神。”
“你陪着我。”
“我不一直陪着你嘛?”
“不,刚才我醒来你就不在。”
“……”江浔无奈,“好好好,我陪着你,你快睡。”
“嗯。”
终于,易栾又重新闭上了双眼。
这人生病更像小孩了,有点无理取闹,但不过度,没平时表现的那么成熟。他这个年纪,就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江浔去浴室冲了凉,换了衣服。头发湿漉漉的,被毛巾擦了个半干,把房间里的灯都关掉,只留了一盏小台灯。房间变得很暗,江浔依旧坐在原来的椅子上。也没玩手机,就这么在黑暗之中看着。
中途他又测了几次温度,好在没重新升上去。发烧的人,最怕的就是好不容易降下的温度又上去。
易栾是在四点多醒的,窗帘拉着,房间昏暗,仅有一盏床头的小夜灯亮着,温馨但不刺眼。只是身旁的被子里是冷的,并没有人睡。
他朝周围看去,终于看到离他不远处的椅子上胳膊撑着脑袋已经睡着的江浔。
易栾刚想起身坐起来,对面坐着的人立马睁开了眼,出现在床前,手用重新抵在了他的额头。
“退烧了。”江浔说道。
直到近处易栾才看到江浔的脸,眼底满是红血丝。
“你怎么不过来睡?”
“等你好了我就睡了。我……我太担心了。”江浔的身子覆盖住易栾,紧紧地搂住,好似抱住了一块珍宝。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易栾拍了拍他的背。
“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孩,还是个不知轻重任性的小孩。”
“偏偏我还对你没什么办法,可怎么办啊易栾。”
黑暗里总能给人勇气,让人总能兴起,不用再去想白天那些复杂的事。此刻他们只有彼此。
易栾退烧后,江浔终于进到被子里躺着,只是窗外透过的光告诉两人这个是好天气。
“今天好像是个晴朗的天,可能有日出。”江浔手搭在易栾肩上,“所以,愿意和我一起等等日出吗?”
易栾朝他点点头,乌黑明亮的眼睛又重新充满笑意,看来退了烧后已经完全恢复了精气神。
想当初,江浔订这个民宿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可以在房间里坐床上在床边看日出,可接连几天的下雨,完全浇灭了两个人的希望。
两人坐在床上,头抵着头,裹着一床被子,江浔搂着易栾,望着远处的山川云海,期待着那一轮红日的出现。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明明是靠吃饭就能活着,可还是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来填满。
天色渐明,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几天的雨把整座山都冲刷了遍,洗了个痛快的澡,一切都是新的模样。
缭绕的云雾被风吹散,等待的那一抹红终于有了点踪迹,两双眼眉梢都带着笑,看着那个方向,谁也没有说话。
上边的天已经橙色铺染,期待的破云而出,慢慢爬升,闪亮出场,成为了最独特的存在,大片的云沾染上颜色,天空绘出独特的画卷,整个世界又开始重新的一天。
晨光透过树梢窗子照进房间,映照在地上的两个人影依偎着正在亲吻。
易栾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正中午了,江浔睡在他身侧还在睡着。
他们在看了一场日出后,又躺下继续睡了。
只是一场发烧导致他渴的不行,床头的水已经喝光了。
他轻轻地拿起江浔放在他腰上的手,小心翼翼地起来,结果差点疼得叫出声。两个腿像浇筑满了铅水一样,挪一步都疼得厉害。
果然他昨日的逞强在今日得到了报应,易栾轻声地走到了桌子旁,喝了口水,又重新走回来躺到了床上。
旁边的人睫毛微动,扑闪扑闪的,易栾看着旁边的人,手情不自禁地触上那微弯的眼睫,终于一双惺忪的眼睛睁开,四目相对。易栾觉得心突然慢了半拍。
那人的手又重新搂住他的腰,让他靠得更近一些,眼睛又重新闭上,低沉的声音说道,“再陪我睡会儿。”
易栾点点头,下意识地说了句好。
接着也重新闭上了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陷入了沉睡。
真正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他下意识地去摸旁边。
手被一把拢住,身体与身体靠得更近,“醒了?”
易栾听到江浔的声音。
他眨了好几遍眼睛,终于清醒过来,一抬眼睡前的那场面又出现在脑海。耳边不自觉爬上了红。
易栾点点头,低头闷在他怀里。
“睡得好吗?”他听到江浔又问。
易栾又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那起床?吃点东西?”
易栾又重复了以上动作,终于又重新抬起头,“吃什么?”
江浔眼睛含着笑:“终于舍得抬头了?”
耳边的温度已经蔓延到脖领和脸上,他感觉自己又发烧了。
两人又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爬起来,等洗漱完换完衣服出门已经是能吃晚饭的时间了。
易栾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精气神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了,当然也有不解之事,比如易栾自己都没搞清楚昨天的脑子在想什么。
只是想远行的话,依旧是不得行,易栾的腿虽说已经不像白天那样疼了,可还是疼的,想迈开大步自在地走,还是有些难受。
倒是江浔没啥感觉,和没事人一样,腿也不疼,人也精神。明明最受累的人是他,偏偏一点影响都没有。易栾真的觉得人与人之间差距还是太大了。
“不然,我背你?”江浔胳膊撑着易栾,生怕他给摔了。
“你把我当林黛玉呢?”易栾说着就松开了江浔的手,大步地往前迈了几步,接着就是“啊”“啊”的尖叫声。
“啊,痛痛痛!”逞强的人立马得到了教训。
江浔又赶紧过去扶住:“慢慢走,急什么呢?”
“事关男人的尊严。在别人背上像什么话。”易栾口无遮拦地说道。
“不知道是哪个人昨天让我把他背回去的?”
尊严维持了一秒,碎了一地。易栾想,自己一个堂堂一米八二的汉子,居然让人背……
他真是脑子烧糊涂了。
偏偏脑子里的画面也不清晰了。
要命啊,真要命。
明明自己经历了一天,发了个烧后,脑子里的记忆都是碎片化的。
他能想到寂静岭里全都是江浔拉着他一直朝着走,明明一开始他还不让江浔牵,到后来走不动,还是江浔带他到了山顶,看到了美丽的景色。
之后他又执意地要去另一个景点,那一段路全都是大坡度的下坡,全都是阶梯。最后的最后,他都记不清了,脑子乱七八糟的。
再之后就是他能想起来的就是他出现在江浔背上。
只是他当时是不是还说了什么,易栾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